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喬寧 > 再嫁負心夫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1頁 喬寧 先穿戴整齊,忍下腿心的不適,她出了小閣,來到王府最後邊的院落,一座露天大灶前,替自己燒了盆水。 等滾水燒開,再一勺勺的裝進略深的木桶,然後捧著木桶回到小閣,關上木閂,解下發皺的衣裳,拿起乾淨的軟巾,把黏膩的身子擦拭乾淨。 取出另一套石榴色繡有木芙蓉花的衣裳穿上,拿起梅木梳子,理順一頭烏亮的青絲,纖手俐落的盤了幾個髻,從銅鏡妝台上的烏木匣子取出一根鑲珠瑪瑙簪。 藕臂輕抬,將琉璃簪子插入扭成散花狀的髮髻,才剛拿起老嬤嬤前些日子好意送她的桃花胭脂膏,便聽見急促的敲門聲。 「茜兒,茜兒你醒了沒?」蘇嬤嬤拔尖的嗓門飄入房內。 「來了、來了。」隨手將胭脂膏擱回木匣,匆匆檢視銅鏡中素麗的容顏兩眼,將用來遮掩的屏風收起,她加快步履,拉掉門閂。 「不好啦!」門扇甫一開啟,蘇嬤嬤便拉住她的手直往前走,嗓門極大,桂啦哇啦的道:「方纔我從龍潭街那邊經過時,聽見幾個爺說,宮中有消息,說是皇上有意將呂相國的千金指給浚王,這事兒已經在京裡傳開,聽說有人還親眼見到呂千金一早就被宮裡派來的輿轎接走,說是太后娘娘對此事極為上心,特地宣召呂千金入宮,好讓太后娘娘監查。」 急走好一段路,緊拉在身後的小姑娘始終沒吱聲,蘇嬤嬤步履一頓,撇頭一看,才發覺柳茜面色慘白如紙,水眸瞠圓,整個人像是傻了一般。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昨晚我和他才……怎麼可以這樣……」聽見她惶然不定的低喃,蘇嬤嬤畢竟是見多識廣的婦人,連生孩子的場面都見過,自是不怕羞,大大咧咧直言道:「哎!就算你已經是王爺的人又如何?皇帝指婚,太后有意插手,除非浚王寧死不屈,否則這椿婚事是結定了!」 「蘇嬤嬤,你教教茜兒!眼下該怎麼做才好?」她心焦意灼地攢緊蘇嬤嬤的手臂,素來冷靜的思緒這會兒全亂了套。 「唉,所以我這不是趕緊要拉你過來嗎?」蘇嬤嬤歎道。 「蘇嬤嬤這是要拉茜兒去哪裡?」 「聽說浚王一早入宮,便被留在宮中,怕是這件婚事一日不成,太后和皇帝便不會讓浚王離宮,準備來個軟硬兼施。」蘇嬤嬤拉著她繼續往前走,一路走出浚王府,與守門侍衛打了聲招呼,出了大門,先飛覷了四周,像是確認些什麼,方又對她言道:「眼下你能找的人只有端王爺了,畢竟我那些消息也是從街上聽來的,你還是找上真正瞭解情形的人,才能問個明白,是不?」 心下鬧慌,乍聞此言,柳茜未多深思,面露恍然之色,當下信了。 「蘇嬤嬤說得對!只有端王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這就去找端王!」語音一落,她一旋身便提足狂奔。 嬌小的石榴色身影消失在街道遠處,不一會兒,一名躲在門牆轉角暗處的青衣男子笑笑走向面色有愧的蘇嬤嬤。 「這事你辦得極好,這是給你的打賞。」青衣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繡荷包,掂了掂沉甸甸的重量,才交到蘇嬤嬤手中。 「有了這些銀兩,足夠你回老家含飴弄孫,進棺材前的日子都能不愁吃穿……你懂我意思吧?」 握緊荷包的肥手一顫,蘇嬤嬤嚥了嚥唾沫,心驚膽跳的回道:「放心,我已經跟唐總管請辭,一會兒便準備離開浚王府。」 「很好。」青衣男子一笑,這才轉身離去。 蘇嬤嬤瞅著手中的荷包,又覷了覷無人的四下,連忙將荷包藏進懷裡,望了一眼柳茜離去的方向,有些心虛,有些愧疚,卻又自私的想替自己欺騙之舉開脫,喃聲低道:「茜兒,你可別怪蘇嬤嬤這般騙你,浚王指婚一事千真萬確,至少這點我沒蒙你……再說了,浚王爺對你不甚上心,這會兒又要迎娶相國千金,要是浚王爺始終不肯給你名分,你的名譽不就全毀了嗎?倒不如趁著端王想納你為妾時,好好巴緊端王爺……」 第6章(1) 窗邊的梨花木雕花小几上,獸爐緩吐暖香,兩扇廳門大敞,門外數十尺處是一座荷花池,池上小亭有女眷正在賞荷撲蝶,畫面甚是清幽愜意。 柳茜坐在雕飾華奢的端王府偏廳,手中捧著稍早之前侍女送上的熱茶,她心思紛亂,哪裡還有閒情逸致品茗。 正想把青瓷茶盞往桌案一擱,那沁脾的特殊茶香順著一陣輕風拂入鼻尖,抬高的纖手不由得頓下。 這茶,是上好的碧螺春。 待在王府的時間不算長亦不算短,泡茶雖非是她的活兒,但日日在旁看著,聽著專司茶藝的奴僕談論此道,久而久之,也學了些皮毛,最起碼懂得辨識幾種茶的香氣。 京中人人皆知,端王與浚王交情甚篤,她打著浚王的名義求見端王,守門侍衛便允她入府,這倒也不奇怪。 教她感到古怪的,再怎麼說,自己不過是浚王府的一個下人,端王府的侍女何以會端出上等好茶待之? 橫看豎看,她身上的衣裳非是綾羅絲綢,發上只飾著簡單的瑪瑙簪子,瑪瑙的光澤一瞧便知是瑕疵貨,面上又未施半點胭脂水粉,既是王府侍女,眼力肯定極好,怎可能錯把下人當貴客? 除非,主子早有吩咐……纖手驀然一顫,澄澈的茶水濺灑而出,燙著了細嫩的雪膚,她卻渾然不覺似的,怔怔回想方才蘇嬤嬤的一言一行。 不,不會的! 她輕搖螓首,甩去腦中不該有的念頭。 蘇嬤嬤一向待她親厚,在王府中最是照顧她,絕不可能故意引她上端王府,興許只是巧合而已,保不定是侍女一時不察,真把她錯認是哪門哪戶的千金小畢竟,也不是千金小姐便一定華衣金簪,時聞大戶之家的庶女,空有千金之名,實則過著近乎婢女的日子。 是了,肯定只是巧合,莫再妄自臆測,胡亂瞎猜,倘若連待她最好的蘇嬤嬤都信不得,她還能信得過誰? 方沉下混亂的心神,一抬眸,便看見面上端著颯爽朗笑的翟於坤步入偏廳,柳茜連忙擱下青瓷茶盞,起身行禮。 「柳茜見過王爺。」她正欲彎身,一雙大掌隨即探過來,舉止甚是親暱的輕摟住她的肩頭。 嬌小身子當下微微一僵,斂下雙睫,壓低不安的臉蛋,佯裝惶懼不安的往旁邊挪了數步,隔開彼此的距離。 「柳茜不過是浚王府上的廚娘,王爺願意接見,是柳茜的福分,在此先謝過王爺。」她特意點明了自己是浚王府的人,不著痕跡的提醒翟於坤,他若真對她別有所圖,莫要忘了得先過問浚王的意思。 翟於坤是個聰明人,自是曉得她特地提及這事,便是拿來擋他。 還有,平日她總是稱呼自己「茜兒」,這會兒到了他面前,卻是連名帶姓的喊,口吻也是恭謹生疏,與往昔那副不卑不亢,姿態足以與皇族平起平坐的淡定無懼,大大迥異。 翟於坤登時有些發惱,語氣略轉冷硬的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肯定是為了皇上要為六哥指婚的事,才會這麼著急來找本王是不?」 柳茜明白,若是真惹怒了翟於坤,她連個字兒都休想從他口中探出,只好放柔眉眼,淺淺一笑,姿態溫婉的回瞅。 「王爺英明,不必費心多問,便知道茜兒來此的目的。」見著那既柔且媚的倩笑,翟於坤舒開皺緊的眉頭,心情復又轉好,目光越發灼熱放肆的直盯著她。 「這事已經從宮中傳遍了帝京,畢竟六哥身份尊貴,又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朝中上下文武百官,人人莫不盼著能攀上六哥這門親事,這回連太后都準備插手,六哥指婚這事,怕是有心想躲也躲不掉的。」 翟於坤這席話說來斬釘截鐵,目光別有深意,分明是拐彎抹角的告訴她,甭再奢想能嫁入浚王府。 柳茜斂了斂神,勉強一笑,道:「茜兒可否請教王爺,為何皇上與太后會忽然這麼著急浚王爺的婚事?」 翟於坤撩袍落坐,端起方纔她擱下的那杯碧螺春,面色泰然自若的品啜一口,眼角更是微微撩起,曖昧的笑睨她。 她心下直跳,忐忑不安的情緒如漸蕩漸大的漣漪填滿胸口。難道蘇嬤嬤真的…… 「你應當知道,六哥素來不近女色,王府中甭說是侍妾了,就是個捏肩捶背的年輕侍女都沒有,一些關於六哥有特殊癖性的繪聲繪語,數年來甚囂塵上,朝中上下,宮中裡外也都時有耳聞。六哥是當今太后所出,聽聞此事自是著急,生怕要是再不遏止那些難聽的謠傳會毀了六哥的清譽。太后當如此,陛下又豈會不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