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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夏霓    


  「我只是,有些惱怒向莞的多事,平白造成你的不安。」

  「司空睿,我很想不去在意。」但是,做不到!向莞的話、他悲傷的琴音,在在都讓她記掛在心。他可否明白她的心意?

  「我知道。」他展開眉頭,好像又回到當初七年前,那個認真過日子的自己。「只是感到很意外。」

  司空睿將她抱起,緊緊地擁在懷裡感受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這步棋,是我人生中最驚險的一步。」他甚至快要忍耐不住眼中為她醒來而喜悅的淚水。

  「還好有你。」馮懷音看著一室熟悉的陳設,明白自己已經回到馮府。「要不然,我的後半餘生可怎麼活?」

  她過慣了自在的人生,終究無法成為被養在牢裡養尊處優的雀鳥,要不是他的用心,馮懷音清楚未來是怎樣的日子在前方嚴酷地等候著她。

  「我一度很後悔出此下策,在群臣面前毒害你。」

  「若不這樣,你怎能拉我逃離惡夢中?」她都明白,他無路可退,以及其中的萬不得已。要是有個萬一,死了對她來說,其實也不算是件壞事。「總強過老死在宮裡頭。」

  得寵,風光一時;不得寵,失勢一輩子。

  「我們都是過慣自在日子的人。」她輕輕地說,唇邊留有很饜足的笑容。

  「如果能隨我走遍天涯海角成為旅人,你願不願跟著我一道走?」這裡,已是她無法再留下的所在。

  要是她死而復生,遭人拆穿,則犯下欺君之罪,這一追究,司空家與馮府,包括瑾玉和兆公公,皆逃不過株連九族的命運。

  馮懷音曉得這一次,他們已經無法再回頭。「只要在你身邊,哪裡都好。」她不是千金之軀,他吃得了的苦,她也能嘗。

  司空睿感激的望著她,更感動她沒有怪罪他的一意孤行。

  「以後哪裡有你,就是我歇腳避難的所在。」

  馮懷音說出他最渴望聽見的心聲,留在他心底化成最美麗的一道印記,終成為他保護她的勇氣。七年前,他錯過心之所愛的人;七年之後,他伸手掌握住盼望的一切,並且將她緊緊地收納在自己的羽翼,用一輩子……來保護!

  尾聲

  磔磔琴聲、音韻動人,隨風而至,蔓延心間。

  琴弦在指尖隱隱顫動,激盪出最溫暖人心的樂曲。

  琴堂內,幾名年紀尚幼的小童,正有模有樣的坐在琴台前,專注地習琴。

  「緩、緩、緩……再緩些。」一手按著掌琴的小童手背上,司空睿耐著性子細心指導。「很好,就這樣。」

  曾幾何時,那張漠不在乎的神態已被認真所取代,就像是終找回自己原有的模樣,不再帶著誆騙他人,連自個兒真心也得欺騙的面具。

  當一切歸於純樸,不如往昔穿著華服、吃著珍饉,司空睿也依舊恰然自得,並且樂在其中。

  「夫子,你說俺彈得好不好?」一個滿臉鼻涕,模樣粗魯的小童大剌剌地問。

  「好啊!比之前好很多了。」

  司空睿摸摸他的頭,這小子早先還相當頑劣不羈,虧馮懷音領他進琴堂裡,利用琴藝陶冶他的身心,如今雖無法完全根除他的魯莽性子,卻已讓人相當滿意。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日會為人師表,以為自己會在官場中打滾一輩子,又甚至是與人勾心鬥角終生,直到哪天遭人陷害,然後狼狽地退出。

  司空睿一直認為,這是自己最終,也是最應得的下場,就如同他的父母那般,失勢之後,心志消蝕、抑鬱而終。

  抬起頭,他見到一道纖影立在門邊,含笑地望著琴堂裡認真習藝的孩子們。

  那是將他從灰暗的泥沼中拉出的一雙手,直到現在仍舊願意緊緊地握住他,相互扶持直到終老。

  自從當年詐死逃過一回,他立刻辭官歸隱,帶著馮懷音離開京城,遠離那塊是非之地,甚至讓她與父母分隔兩地。

  對於馮懷音,司空睿是感到虧欠的。但他從未在她臉上看過一絲埋怨自己的表情,相反的卻對他展顏歡笑,並且發自內心地愛戀著他。

  「來!今日課就上到這邊,明天繼續。」司空睿話方說完,幾個孩子便開心的衝出琴堂外又叫又跳的,留下兩人失笑相對。

  司空睿朝她伸手。「睡得可好?」這陣子,馮懷音變得很嗜睡,不睡到日上三竿她是醒不了的。

  「做了個夢。」馮懷音乖順地偎進他的懷裡,揉著甫睡醒的雙眼,模樣仍舊像是當初未嫁他時的小姑娘一般。

  只不過,司空睿最近覺得她好像和之前有所不同,但他總是說不上嘴,可似乎也是因那股韻味,讓他變得更加迷戀她。

  「走吧,咱們上飯館用膳,你別辛苦了。」摟著她的肩,司空睿的溺愛是全心全意的。「飯後再去醫堂見見大夫,你最近很嗜睡,可能是身子哪裡有問題。」

  「我……」馮懷音欲言又止,搖頭拒絕。「你多想了。」

  「去看看吧,好定我心神。」司空睿擁著她,兩人成婚已有兩年,卻一如新婚時甜蜜。

  曾經共同度過風雨的彼此,才能明白此時的平凡有多可貴。

  「昨日我問過隔壁大嬸,她問了我幾個問題,和我說……」馮懷音有些緊張,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一向自在慣了,即便婚後他如她所願的辦了琴堂,甘願教這些貧苦的孩子習琴,這些改變讓馮懷音很感激,卻不認為這時人生中突如其來的變數,讓司空睿已做足準備。

  「說什麼?」他含笑,那雙深邃的眼眸早褪去從前的輕浮,認真得令人安心。

  馮懷音顫抖地牽著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可能是……有孩子了。」她說得不安,更是在見到司空睿從笑臉轉換成面無表情的模樣時,嚇壞了。

  「你……說真的?」他低首望著她平坦的肚子,從困惑到遲疑,直到最後他終是忍不住大笑。「真的?」

  馮懷音沒想到他會這麼開心,不禁開心得落下淚來。「我以為你會嫌煩,不開心。」

  早先琴堂創辦時,裡頭一群調皮的孩子嬉戲打鬧,不服管教,一度還讓司空睿很生氣,甚至相她說過為何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這是好事,怎麼哭啦?」司空睿七手八腳的抹掉她臉上的淚,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我怕你感到太突然。」他一向自在慣了,即便成親之後,馮懷音也仍舊沒怎麼管束他,反倒是他還常在自己身旁跟前顧後。

  但說到底,他們對彼此除了多份責任之外,並無其他不同,而今有個新生命,那麼意義將有所不同。

  「是有些。」掌心擱在她的腹上,司空睿顯得志忑不安。「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當爹。」

  他笑得很傻氣,蹲下身直盯著她的肚子。在馮懷音還反應未及之時,他側耳貼著她的肚皮。

  「你說,我現在相他說話,他聽得見嗎?」司空睿說得很認真,惹得馮懷音失笑出聲。

  「可能,要不你試試吧!」按著他的肩頭,馮懷音覺得他怎天真得像個孩子,先前他可還是個絨褲子弟,我行我素到目中無人呢。

  「以後,咱們的家,會更像個家了吧!」司空睿從沒對人說過,過慣自在日子的他,其實也很渴望有個可以安心棲息的港灣。

  馮懷音明白他的過去,更清楚司空府雖宅大業大,卻實則人丁單薄,他不但為獨子,雙親早亡,已是家不成家,就連半個可真心談天說地的人也沒有。

  「是啊!」馮懷音直到現在,仍舊為他曾經有過的孤單,而感到心疼。

  馮家雖不如司空府業大,不過是個平凡的市井小民,可是該有的溫暖,她一樣也沒少過。反觀他,唾手可得的富貴很多,可實際上擁有的親情卻很少。

  司空睿抬起頭來望著她,很慶幸能得到她的青睞,相互共伴一生。她是那樣真誠的愛著自己,並且義無反顧。

  「還好有你。」這兩年來,他一直很想說出這句擱在心裡感謝的話。

  「但也慶幸你當初的勇氣可嘉。」馮懷音沒忘,他最初可是嫌著她的壞脾性,甚至還說她找不到個好婆家哩。

  「之前是我有眼無珠。」他笑著,明白她藉機笑自己一回。

  「還好後來是慧眼獨具。」馮懷音讓他攙著出琴堂,見外頭孩子邊玩邊鬧著,彷彿先前的風雨,從來不曾發生,而今也不再困惑著彼此。

  「明日,我背封信給爹娘報好消息吧。」擁著她,司空睿覺得眼前的一切,平安寧靜得讓他很想感謝老天爺如此的厚愛。

  說起許久不見的雙親,馮懷音的心頭難免還是揪緊。他們當初京城一別,便不再相見,就連兩人拜堂成親,也是上無高堂可拜的孤涼景況。

  如今,也過了段時日,司空睿相信這消息,對兩老絕對是喜事一樁。

  「總有一天,我還是能見到他們吧?」可能是五年、十年,又甚至是更長的一段時日,他們才有可能再聚。馮懷音都明白,卻也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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