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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千尋    


  「我屬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父親叫做莫齊。」

  果然、果然……果然就是她猜的那樣!

  紀芳倒抽口氣,美麗的眼睛瞠成兩顆大龍眼。夭壽,莫飛說對了,上官檠什麼都知道,他根本沒有喪失記憶,他扮豬吃老虎,把養他長大的莫辰給殺了。

  那她呢?莫琇兒也被他誆,還被他下蠱……不對,是下種。

  怎麼辦?她的Jovi在家裡睡大覺,等著親娘談一筆好生意,重返職場,改變人生,給他買優質奶粉……可她馬上要被滅口了,怎麼辦?

  她明明白白的恐懼,很清楚地向他表明,她知道莫飛、莫辰以及自己的所有事情,那麼,她是莫琇兒?

  事情越猜越是混亂,她既是莫琇兒,又不是莫琇兒,他串不起其中原由,只能……讓她親口講述事實。

  心裡沒有底,可他演很大,好像所有的事實真相早就是現在他眼前,不挑破說明,是因為心善,是想給她一個自白的機會。

  他態若自然地笑著,好像掌控了所有事情,那莫測高深的表情讓她嚇出一身冷汗。再向前兩步,他用高大的身軀優勢把她逼到牆角,紀芳的背貼上冷冷的牆壁,一陣寒意從尾椎骨往上竄。

  「老實說吧,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和莫辰、莫飛的恩怨?你怎麼從棺材裡面出來的?你有過什麼奇遇?既然來到京城,為什麼不來找我?我的孩子呢?」

  一句接過一句,上官檠提出的每個問題都讓她無法回答。

  你是誰?所以他知道她不是莫琇兒?既然不是莫琇兒,為什麼知道莫家的恩怨?沒有DNA可驗的時代,他一口氣就認定Jovi是他的孩子,連棺材、奇遇都說出口……天,她還能找到合理的謊言來解釋一切嗎?

  害怕,恐慌……接下來,他要準備營火晚會,表演烤巫婆大秀了嗎?

  臉色變得慘白,她還在最後一分努力,試著把閻王爺、孟婆湯之類的東西拉出來說。可那個劇情,光是自己在腦中想像都覺得太胡扯,虧她還是廣告公司的創意部成員,她這副孬樣……太丟臉。

  上官檠彎起眉毛,她不會演戲,情緒在臉上寫得明明白白,這一點她比莫琇兒差太多了。

  他不該笑的,可他笑了,他該嚴肅地看待她的出現,但他覺得太有趣,於是一面欣賞著她變化多端的精彩表情,然後,步步進逼。

  他在她耳畔低聲道:「別說謊,我和莫琇兒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十四年,她的脾氣、她的表情、她的一舉一動,還有……她的能耐,我一清二楚。」

  這話徹底擊垮紀芳,她垂下頭,垂下肩,垂下漂亮的眉眠,長歎……

  老闆怎麼會在她家裡?沒有人可以給她答案,包括紀芳自己。

  萍兒卻是略知一二,今兒個去了布莊,她在屋外守了一個多時辰,小姐從屋裡出來時,臉色……很難形容。

  她覺得那個表情上頭好像寫著——我撞到鬼了!

  然後上官公子跟在小姐身後走出來。

  萍兒一眼就認出上官檠,因為那天的婚禮太吸引人目光,更何況這麼好看的男人,她活了十幾年,看都沒看過。

  再然後上官公子吩咐馬車,載著小姐一起回家,再再然後,茵娘子做了一桌飯菜,再再再然後……不知道了。

  廳裡靜悄悄的,紀芳心底OS不斷。

  上官檠應該去情報局工作,再不然當警官也不錯,因為他套人話的功力一流。

  她這個傻的,事情全招了,二十一世紀、魂穿、聽壁腳聽來的訊息,她不記得話題是怎麼勾出來的,最後他說:「帶我去看看兒子。」

  兒子?呵呵,今天出門做買賣前,本來Jovi是她一個人的,結果不倒翁沒賣出去,兒子卻被分走五成股分,她今天沒事幹麼出門吶?

  上官檠喜歡Jovi嗎?喜歡得不得了!

  他第一眼見到Jovi時,眼底的驚喜與不敢置信觸動了她的心,他小心翼置地抱起兒子,那表情像是捧著無價珍寶。身為母親,她理解那種心情,所謂的「兒子」就是即使把全世界捧到眼前,也不願意拿出去交換的珍寶。

  紀芳理解他的「喜歡」,可是她無法喜歡,無奈她的喜歡與否,改變不了他的態度,以及「自作主張」。

  是的,自作主張!

  「以後別再拋頭露面,我會給你足夠的銀子。」

  上官檠情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想的是,紀芳千萬不能讓鳳天磷找到,更不能讓夏可柔知道她的存在,他要做的事還太多,他不允許意外。

  紀芳想的是,拿這筆錢,代表她是少奶奶還是暗不見天日的小三?從此,她是獨立個體還是被豢養的金絲雀?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人類,自尊很高,驕傲很多,所以直覺認定是後者。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五百兩銀票,放在桌上,推到紀芳面前。

  紀芳盯著銀票,自嘲的想,錢來得這麼容易啊,虧她還擔心得不得了,隨即又忍不住苦笑,這就是時代的差距,就算更換過內芯、就算已經表明紀芳不等於莫琇兒,他依舊認定她的歸屬權在他手上。

  她想嘲笑他幾聲,圈養未來時代的女子,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容易。

  現代的女人要求很多,除了吃飽睡暖、榮華富貴,還要求自由自主、要求成就感、要求獨立,對「拋頭露面」這四個字,覺得很刺耳!

  把銀票推回上官檠面前,回答道:「對不起,我會繼續「拋頭露面」,因為我有兒子,我必須為他的未來打算。」

  「兒子我會負責。」

  紀芳冷了眼,問道:「怎麼負責?把他帶回靖王府,養在新婚妻子膝下?不好意思,我不允許這種事發生,不是我把你的妻子想得太壞,而是身為女人,我瞭解女人,要我專心疼愛、教養外室的小孩,我辦不到,以己度人,所以,對不起,我不會讓離開。」

  「我沒要帶走孩子。」

  「換言之,你要讓他成為私生子?讓他父不詳?讓他自貶自棄?」

  「什麼父不詳?他的父親是我,有我這個父親,他為什麼要自貶自棄?」

  很自信哦,這是Jovi的幸運,可惜人生無法十全十美,Jovi只能在父親和母親當中擇其一,至幹這個選擇……對不起,在他出生那刻,她已經代替他做好了。

  「父親是用來做什麼的?」她反問。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

  「重點不是回答,而是怎麼做,父親是孩子的保護傘,教育、養育、照顧,當孩子的英雄、成為孩子的模範,但要做到這些,最基礎的一點就是天天待在孩子身邊,我猜,上官公子要忙的事太多,恐怕無法做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想把他排除在兒子的生活之外嗎?

  「請問上官公子,離家多年,你與王爺之間的父子親情是否一如當年?你說,派人去莫宅的不是你,恐嚇我的不是你,你並不打算追究莫飛、莫辰的舊事,為什麼?」她定睛望著他。

  可上官檠不回答。

  「我來替上官公子回答吧,不管莫飛犯過什麼錯,你都無法否認,那些年裡他確實完美演繹了一個父親的角色,他陪伴你十四年,他教導你本事,他帶著你出遊。他是好人或者壞人己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心裡,他已經烙下父親的印記。」

  她在替莫飛說項?她與莫飛夫妻並無感情,甚至連正式見面都不曾,為何要多此一舉?

  「你想說服我什麼?饒過莫飛、莫辰?」

  「我與他們並不相識,憑什麼干涉你們之間的恩怨,你與他們的事與我無關,我只是想告訴上官公子,第一,當個好父親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容易。

  「第二,我是紀芳,不是莫琇兒,不是和你成親的那個女子,我們之間唯一的關聯是Jovi,我是自己的主人,作主自己的生活,我不會因為你而改變,所以不能由你來決定我要不要拋頭露面。

  「第三,我有絕對的能力,用我的思想觀念和態度來教養Jovi,我會讓他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成為社會的中堅分子,將來不靠任何人的力量也能站得又穩又直,請你不必擔心。

  「第四,既然你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得很好,上官公子為什麼不試著放手,讓我做做看?我不會反對你來探視Jovi,不會反對你的善決,但是對不起,你無權干涉我們的生活。」

  她不置氣、不任性,她用理智的語彙說服他放手,雖然口氣溫柔,但語氣卻是斬釘截鐵的自信,她讓他……動容。

  那個時代的女子都像她這般自信且篤定地規劃自己的未來?不依靠男人,不哭鬧發脾氣,不把力氣往男人身上使,只把精力用在自己的人生中?

  不過,他並未被說服,相反的他也用同樣的理智口吻想說服她。「這裡不是你的二十一世紀,女子想獨立生存,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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