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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沈韋 捧著滿懷粉色花朵的小舞一時重心不穩向後仰跌,他忍住內力反擊的痛楚探出手臂攬住她的腰,與她四目相接,她手中的花兒往上飛拋,在廂房內,在他們倆之間下了一場美麗、芬芳的粉色花雨。那是他最接近她的一刻,雖有驚嚇,雖有痛楚,卻美得教他日不轉睛,難以忘懷。 取得武狀元的喜悅永遠都及不上擁著她,與她相互凝望的那一刻,在那一刻,他可以盡情假裝她的雙眼僅看得見他,心裡除了他以外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她是真正屬於他的,就在那一瞬間。 光是回想那美得教他心醉的時刻,他冷凝的表情便不自覺地放柔。 明珠公主發現冷若冰霜的他臉上表情忽然如冬日暖陽乍現,春意融融、情意綿綿,立即意會他是想到了心上人,心生護意,滿懷不悅,卻仍是優雅揚笑問:「是否君校尉的愛好太多,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要說什麼,又或者君校尉吝於與本公主分享?」 高傲的嗓音將君傲翊自美麗的回憶中拉回,他冷淡有禮地回道:「回公主,事情並非如此,而是臣乃一介莽夫,沒什麼風雅喜好,這才遲遲無法回答。」 他堅持不肯透露,明珠公主更加耿耿於懷,可為了不讓他看出端倪,她依舊而帶微笑。「君校尉就是太謙虛了,咱們上橋吧。」 「是。」維持一貫的謙恭有禮,君傲翊遵照皇太后旨意,繼續陪伴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不經意的提問,令他的心湖起了萬丈波瀾,對小舞的思念更是狂烈的再也關攔不住,他想她,非常、非常想,不管她是否厭惡他,是否再也不願見到他,他仍舊渴望能夠再看看她,而這份強烈的思念,已經快衝破心口。 兩人走上以白石雕砌而成可供御船通過的拱橋,欣賞著在橋下碧波裡嬉游的錦鯉與兩岸垂柳。 『君校尉,你瞧,水裡的錦鯉好逍遙自在,本公主喜歡看錦鯉,你可喜歡?」 明珠公主望向他,戴著鑲滿寶石釧兒的雪白右臂指向水中琉鯉。 君傲翊淡淡瞥了眼水中的錦鯉,以平淡的口吻道:「臣對錦鯉並無特別感受。」 「所以是既不喜歡也不討厭?」明珠公主挑起秀眉,對他淡然的口氣很是不快,原先她是被他冷傲的氣質深深吸引,今日乍見他眸底盛滿溫柔,眸光流轉,為原有的孤傲冷然注入有別於以往的神采,她更為之傾倒。 但一想到他的溫柔僅為心上人,面對尊貴受寵的她竟然冷淡敷衍,她很難淡然以對。 「是。」君傲翊簡單回活。 明珠公主被他總是波瀾不興的語氣惹惱,心頭火燒了上來,解下腕上的寶石釧兒丟入水中,驕傲的提高下巴說:「木公主的寶石釧兒掉進水裡了,君校尉你下去幫本公主撿上來。」 清楚看見明珠公主故意將寶石釧兒丟進水裡的君仿翊並不動怒,連眉心也不皺一下,直接領命,修長的身影翩然躍入冰涼的水裡,水花濺揚。 跟隨在兩人身後的太監與宮女心知公主動了肝火,沒人敢出聲,就怕她一個不高興,要所有人跟著泡在冰涼的水裡。 明珠公主站在橋上冷眼看著君傲翊彎腰在水裡找她的寶石釧兒,心頭的怒焰不減反增,她恨恨跺腳咕噥。「好你個君傲翊,敢這般無視本公主,本公主就給你苦頭吃!」 很快的君傲翊便找著寶石釧兒,面無表情地再次翩然躍回橋上,雙手呈上寶石釧兒。「公主,臣已找到您的寶石釧兒。」 明珠公主取過他手中的寶石釧兒高高揚起,無聲威脅他她會再次將寶石釧兒丟入水裡,讓他再撿上一回,看他是否會慌亂或不悅,可令她失望的是,他的神色始終波瀾不興,與他無聲對峙好半晌,明珠公主發現他骨子裡的不馴,噘著唇將寶石釧兒戴回腕上,不敢再威脅他。 「君校尉退下吧,本公主累了,不想再游宮後苑了。」 「臣告退。」君傲翊下卑下亢,不在乎她想玩幾次丟寶石釧兒的遊戲,她的行為看在他眼裡是仗勢欺人也是無理取鬧,使他對她更無一絲好感,告退之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懊悔的明珠公主目送他離開,心裡感到委屈,她長到十八歲何時受過這種閒氣?一股火正待發洩,眼角瞥見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太監與宮女們,便大步衝上,開始拳打腳踢。 「都是你們!你們怎麼可以傻傻的站在旁邊看本公主將寶石釧兒丟進水裡?看君傲翊一個人下水去撿寶石釧兒也不幫他,你們是存心恕氣死本公主嗎?」 明珠公主將所有的氣都發洩在太監與宮女身上,太監與宮女有苦說不出,被打又不敢跑,僅能默默在心中為無辜的自己垂淚。 月夜,涼風淒淒。 睡不著覺的苑舞秋沒有驚動鄰房已經睡著的春雨,一身單衣走出房外,呆呆地坐在小花院中的鞦韆上,仰頭望著如弓般的彎月。 「禎哥哥走了,再也回不來;傲哥哥走了,也不會再回來,唯獨我留下來,日以繼夜忍受著孤獨……」她的聲音清冷飄忽,不帶一絲氣力,不知情的人聽見,真會以為深夜撞鬼。 「好奇怪,明明是我將傲哥哥趕走,以為這樣我就開心了,為何寂寞還是快將我吞噬?」 從前的她從來不曉得寂寞為何物,因為她身邊始終有褀哥哥與傲哥哥陪伴,如今他們都離開了,她才知道寂寞的可怕與痛苦。 她早已不再悲傷哭泣,常常就是一個人呆呆傻傻坐上一整天,又或者茫茫然躺在床上一整天,盤踞在她心頭的有禎哥哥也有傲哥哥。 仔細回想起來,他們三人吃喝玩樂總是在一塊兒,禎哥哥是她的未婚夫婿,她深愛著他,他在她心中的份量自足旁人無法取代,那傲哥哥呢?這些年他一直守著她,每一天都看著她和褀哥哥濃情密意,心頭肯定是百味雜陳,而他竟然還肯陪她到「金織坊」取嫁衣;當時的他究竟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陪她定那段路? 每次一想到這兒,她的心就忍不住為他痛上一次,一次又一次不斷向上堆疊,氣她的一無所覺,也氣他的傻氣。 本以為她的心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楚,結果她錯了,原來它依舊會痛,而且是為了另一個他…… 幽夜裡,她長歎了口氣。 第4章(2) 清冷的風拂過纖瘦嬌軀,無力改變現狀的苑舞秋改站到鞦韆上,渴望的望向屋脊,企盼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爬上屋脊,她想要坐在上頭看看四周,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除了困鎖住她的囚牢外,能夠看見京城其他地方。 當她望著屋脊時,一抹結實黑色身影突地飛躍而上並輕巧地落在屋脊,他的臉隱沒於黑暗中,一瞬間教她心頭猛地一緊,是他嗎?會是他嗎? 「禎哥哥,是你回來看我了嗎?」忍不住呼喚那魂紫夢牽的人。 站在屋脊上的身影倏地一僵,沒有移動,沒有說話,僅僅深深凝望著心愛的女人,心,無法克制的痛著、揪著,可他始終移不開眼。 遲遲得不到心上人的回應,她慌了。「禎哥哥,既然你回來看我,為何不同我說話?你在生氣嗎?」 她要到他身邊,不管他是否生她的氣,不管是否有著千山萬水隔絕兩人,她都要再回到他身邊。 苑舞秋慌忙的想要走向他,卻忘了此刻人正站在鞦韆上,一時間失去平衡,整個人自鞦韆摔下。 站在屋脊上的傲然身影兄狀縱身而下,健臂及時撈住往下墜的嬌軀,兩人四目相接,昔日回憶再次籠上心頭,只是這回兜頭而下的並非漫天粉色花雨,而是銀白月光。 苑舞秋怔忡望進熟悉深邃的黑眸,水眸籠罩著失望。「原來……是你。」 「很抱歉,來的人是我,不是他。」君傲翊望著她低喃,對心頭持續不斷的痛楚已習以為常。 她推開他,站直身子,低垂著頭瞪著腳邊乾枯垂死的花草,不願再看他。「我不是要你別再來了嗎?你為何還要出現?」 君仿翊惆帳望著已失去她溫暖的手臂,白嘲一笑。「我也以為我可以瀟灑轉身而去,但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必須告訴你,我真的盡力了。」 其實他今晚會來,只是想在暗處靜靜守著她,卻沒想到會撞見她,這對他來說是好事,可以暫解相思之苦,但對她而言,恐怕就不是好事,她大概覺得倒霉透了,恨不得今晚沒出房。 苑舞秋咬著唇辦,著實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再次硬下心趕他走?或大聲斥責他,要他別癡心妄想?但他並未要求她回應,他只是不停的在付出,她怎麼也沒辦法再狠心傷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