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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簡薰    


  遂花撞了許姨娘雖然有罪,但肯定正中小羅氏下懷,小羅氏就算罰也不會罰太重,遂花受得起,而二奶奶既然已經罰了,許姨娘便不能越過主母再罰一次,這件事情自然就能揭過。

  果然,小羅氏臉上隱隱有著笑意,「你這小丫頭可真不長眼,許姨娘那可是二爺的命根子,含在嘴裡怕融了,捧在手心怕化了,連我這二奶奶都得讓上三分,豈是你這小丫頭衝撞得起的?」

  遂花伏地,「都是婢子不好。」

  「那就罰你抄上三十遍祈福經吧。」

  遂花跟曾大娘異口同聲,「婢子領罰,謝二奶奶責罰。」

  春分傻眼,這哪裡是罰了,根本是賞啊,遂花可以讀書寫字了,理由光明正大,因為二奶奶罰抄經。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小羅氏這麼美,趙左齊卻不喜歡了,因為沒有腦啊,哪怕她再怎麼不喜歡許姨娘,面子也得做足,例如罰遂花做粗使兩個月之類的,算是個輕微的懲罰,既展現了主母的氣度,又表示出我二房的人不會白白吃虧,可現在卻罰她讀書認字,這實在是……

  她已經開始佩服起許姨娘了,有這種主母她還能過得這麼好,真厲害。

  「曾大娘特意燉了雞湯,還請二奶奶准許婢子等人見許姨娘。」

  小羅氏笑著揮揮手,心情很好的說:「去吧,謝嬤嬤,給柳姨娘帶個路。」

  出了花廳,春分悄悄塞給謝嬤嬤一顆她從趙左熙那邊拿來的銀珠子,謝嬤嬤不著痕跡地揣進袖子裡,神色頓時好了起來,「許姨娘沒什麼大事,不過落水受了點驚嚇,休養幾天就好。」

  「不知道許姨娘可有著了風寒?」

  謝嬤嬤撇撇嘴,「許姨娘身體可好了,只不過不趁機裝裝病,怎麼能惹得二爺心疼呢?柳姨娘放心,二爺又不傻,自然知道姨娘是在撒嬌,不會因為這樣壞了跟大房的情分的。」

  春分內心一喜,「那就好。」只要不是真的壞了身子都好說。

  到了二進靠左的一個房間,謝嬤嬤稟報,「許姨娘,柳姨娘過來看你了。」

  格扇呀的一聲打開,一個小丫頭探出來,「柳姨娘這邊請。」

  謝嬤嬤笑說:「既然已經帶到,老奴就不耽誤兩位姨娘說話了。」

  「多謝謝嬤嬤辛苦。」

  春分讓曾大娘,遂花在門口等著,自己跨過門檻進去,心想,這就是許姨娘的房間?有本事讓娘家全脫奴籍,還能做點小生意,她以為許姨娘的房間就算不大,也不會比廂房差太多,現在一看真的是……很普通啊。

  許姨娘躺在床上,旁邊祁嬤嬤伺候著,見她進來,行了個禮,出去了。

  許姨娘頭也不轉,直接問道:「不知道二奶奶罰了遂花什麼?」

  「罰遂花超祈福經。」

  「原來撞我入塘還能學認字。」許姨娘冷笑。

  「我知道許姨娘委屈了,雖然是夏天,但終究受了寒,所以特地帶了人參過來,大爺的庫房沒有太多東西,這已經是裡面最好的了,請許姨娘消消氣,遂花只是個性比較急,但絕對不是衝著許姨娘過去的,並不是丫頭嬌貴,只不過她才十四歲,五個板子真的受不起。」就算明知道許姨娘沒病,她也得說點好聽話哄哄。可接下來的畫面讓春分傻眼——躺床的許姨娘突然扯掉了蓋在身上的薄被,自己穿了珍珠繡鞋走下來了,完全沒有繼續裝病的意思。

  許姨娘不是什麼驚為天人的美女,而是小家碧玉型的清秀,些微的八字眉不但沒有苦命感,反而有點我見猶憐的感覺,讓人想保護。

  「柳姨娘,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這已經超過春分的預想,她傻了一下這才回道:「許姨娘身子無恙,那可真是太好了,遂花那丫頭沒造太大的孽。」

  「我又不會有子嗣,落不落水有什麼要緊。」

  春分知道這種人,自哀自憐,安慰她根本沒用,於是直接道:「許姨娘寬心吧,二奶奶也沒有。」

  許姨娘聞言,笑了出來,「沒錯,她害得我終身無子,她自己也輪不上。」說完端詳起她,「以前真看不出你有這麼大的本事。」

  本事?指原主替趙左熙擋刀的事吧,「見大爺危險,一時沒想太多而已。」

  「我說的不是那件,是鋪子的事情。」

  春分糊塗了,「鋪子?」

  這下換許姨娘驚訝了,「你不知道?」

  「我,我該知道嗎?」

  許姨娘又看了看她,神色比起剛剛更加不同,「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什麼啦,不要再打啞謎了,她好想知道。

  許姨娘走到八仙桌旁,倒了兩杯茶,「這是二爺給的雨前龍井,雖然比不上男人們才能喝的明前茶,但也不錯了,你喝喝看。」

  「我喝不出來。」巴西咖啡還是曼特寧咖啡她倒是可以。

  「柳姨娘快人快語。」

  春分「醒來」快半年,仗著原主的記憶與半分聰明在翔雲院混得很舒服,還以為趙家上下都不難應付,但這許姨娘真的好可怕,明明也才十幾歲,怎麼活像個人精一樣。

  「我就有話直說了。」許姨娘輕啜了口茶。

  喔快,她從進來到現在都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二爺前幾天跟我說,大爺讓老太爺那邊的孫掌櫃去找鋪子,當然錢是他自己出,借的不過孫掌櫃的火眼金睛,老太爺以為是大爺要的鋪子,說自己名下還有不少,讓他選一間就是了,大爺卻說是給你選的,要賞自己姨娘的東西,怎能動用祖父的錢。」

  春分愕然,賞她鋪子?他可什麼都沒說啊,他就跟以前一樣,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而她忙著整治跨院,佈置好屋內,還在屋外種花種草,根本不知道外頭出了什麼事情。

  「我父兄雖然在做生意,但無人照拂,難有大出息,但大爺對柳姨娘卻是上心的,孫掌櫃挑了城東鬧街上的地方,鋪門大,光是格扇就有十片,二爺打聽過了,大爺打算讓那鋪子成為趙家繡莊的小分支,以後賣一些成品衣裳,大爺說,趙家歷代賣的都是布匹,沒賣過衣裳,想讓你試試,若試得起來,趙家就多一條財路,若試不行,不過是姨娘的小鋪子,也不丟人,老太爺被說服,已經答應讓你的鋪子直接從繡莊進布。」

  歐買尬!鋪子啊,她想要啊,她前生做的就是成衣採買,買布料回台灣,由台灣加工,也直接買成衣批回台灣,老闆說能賺錢的就不要錯過,所以凡是跟成衣有關的,他們都做過,毯子,懶人裝,枕頭套,被套都賣得不錯,失敗的有布包,染色碎花鞋等等。

  她工作了七年,多少有涉獵,若是能照著她的主意設計衣服,光是新鮮感就能大發和市了。

  這趙左熙也奇怪了,前生為了碗盤拖鞋歸誰的問題遲遲不跟她離婚,今生居然要送她鋪子,該不是腦袋被門夾了?

  一旁,許姨娘也在打量她,真看不出來,這春分兩年多前成為通房,雖然大爺對她不壞,但也好不到哪裡去,大抵跟夏至,小雪,大雪三個一樣,大爺為了避免後院著火,對四個通房是很公平的。

  沒想到遭遇劫難後,也許是春分顯示了忠心,大爺心中的秤砣也開始偏頗,給了夏至跟大雪良籍這項大恩典,但換句話說,不就是不要她們服侍嗎?更別說小雪還在別莊做粗活,幾個通房到現在能笑的只有春分,不但成了姨娘,大爺還又賞跨院又賞鋪子的。

  她知道,這會是自己的另一條活路。

  只要能在春分的鋪子搭上伙,全家都能轉變人生,賣吃的算什麼出息,大哥娶的是買來的窮丫頭,十分沒見識,一直纏著說希望把小兒子過繼給她,以為這樣兒子就能成為趙家少爺,將來吃香喝辣不說,最好把趙家庫房往許家送。

  真是笑話,她不過是個姨娘而已,姨娘無子就無子,哪有什麼過繼的權利,就算將來老太爺跟老太太開恩,那也只能從趙家旁支選,無論如何輪不到許家的人到趙家當主子。

  也因為嫂子太蠢太沒見識,大哥的兩個兒子都蠢鈍貪財,她不想弟弟也娶個沒見識的丫頭,生下第二批蠢鈍貪財的孩子,這樣許家就完了,若能在鋪子當小二,將來自然能求二爺許個大丫頭給他,大丫頭都是侍奉主人出來的,眼見不是一般鄉下丫頭可比,由她教孩子才可能出息,許家才可能興旺。

  那日不是遂花撞她,而是她故意擋住遂花的路,為的就是想看春分怎麼解決,春分若是對遂花無情,將來就會對她這合作人無情,而若是連這點事情都解決不了,將來也別想解決大事。

  結果讓她很滿意,春分對遂花有主僕情誼,又有足夠的聰明能解決事情,跟這種人合作才有利可圖。

  「柳姨娘,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想不想跟我合作?我不佔你便宜,你出鋪子,我出錢,賺得的東西我們一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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