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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花茜茜 她仔細聽著雨聲,覺得山上的雨聲彷彿有種魔力似的,愈聽心情愈是平穩。好奇怪,以前她聽見雨聲時從沒有這樣的領悟。 這一刻,在這個陌生的山上,在這個樸實沒有高檔裝潢的屋子裡,坐在一張古樸的籐椅裡,因為大雨而被困住的她,居然覺得好放鬆,比忙得要死不活後去做一趟全身舒壓按摩還放鬆。在山下的她,肩膀隨時都是僵硬的,講話速度很快,走路經常是小碎步的跑,可是現在,她的身子軟綿綿的,很舒暢,像一團麻糬。 忽然,她覺得盧有睿說得很對,心靜了,體會自然不同,方才喝下的茶從喉嚨深處一直回甘上來,她愈來愈覺得這茶清甘潤喉。 他們就這樣看著屋外雨景,天色灰濛濛的,但心情卻是開闊舒展的。 「把眼睛閉上,專心只聽雨聲,將其他的聲音全都摒除於耳朵之外,腦袋放空、心思放空,只聞泥土的氣味。」盧有睿這麼教她。 她照做了,感覺輕飄飄的,像是方才在屋外隨風飄落的櫻花瓣那樣,飄蕩、翻飛。 「有沒有不一樣的體會?感覺自己像什麼?」盧有睿問她。 白湘芸思索了一下,說:「像……浮萍。」 盧有睿聽了她的答案,微愣了一下。 浮萍? 怎麼他覺得這答案有點……悲傷。他覺得此刻閉著眼睛、斜倚在他家籐椅上的女人看起來有抹淡淡的憂鬱,是有什麼事讓她煩心嗎? 他沒有追問,畢竟是初相識,不該問得太深入。 盧有睿緩緩起身,不驚擾她,往廚房的方向走去,留她一個人獨處。 第2章(2) ☆ ☆ ☆ ☆ ☆ ☆ ☆ ☆ ☆ ☆ ☆ ☆ ☆ ☆ 盧有睿用來待客的晚餐是炸起司豬排淋上蜂蜜芥末、清炒高麗菜、兩顆荷包蛋和一鍋筍子湯。 白湘芸嘗了一口起司豬排後,一臉驚喜,猛點頭,伸出大拇指比出讚的手勢。她沒料到盧有睿的廚藝這麼好,也沒想到自己今晚的胃口這麼好,她每一樣菜都吃了,覺得豬排炸得好酥、高麗菜好清甜、荷包蛋煎得軟嫩滑溜、筍子湯好順口,她還吞下一大碗白飯,飽到都打嗝了。 其實當盧有睿去廚房料理晚餐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客廳,閉上眼睛、聽著雨聲的那當時,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剛開始還有聽到廚房裡傳來鍋鏟的聲音,漸漸地,她意識渾沌,居然打了盹,後來覺得冷,身子一陣哆嗦後醒來,一醒來聞到飯菜香,竟然飢腸轆轆,也不知道是他的手藝太好,還是她的心境開闊輕鬆,胃口也跟著變好,竟吃了比平常還多一倍的份量。 看她吃得這麼捧場,盧有睿很有成就感,他點點頭,讚道:「不錯嘛,還挺能吃的。」 白湘芸臉紅了,有點窘,回他道:「我平時沒那麼會吃,是你的廚藝太好了。」真的,比他們家的傭人阿美姨煮得還要合她胃口。 「一個人住,三餐都得自己料理,廚藝自然就磨出來了。」 白湘芸還想再說什麼,忽然,口袋裡的手機響起,她接起,聽對方說了一些話後,臉色遽變。 「怎麼了?」盧有睿問她。 白湘芸合上手機,一臉擔憂著急。「廣告公司那邊的人說仔仔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會呢?」 「不知道,他們只說整間民宿都找遍了也找不到仔仔,它一定是想找我所以才會跑出去。怎麼辦?外頭還在下雨,天色又那麼黑,它會不會出事?」白湘芸霍地站起來。「不行!我要去找它!」 說完,急匆匆地就往門口跑去。 「等等!」盧有睿趕在她衝出門前攔住她。「我陪你去,你先等我。」他轉身往屋裡走去,再出現時,手上多了兩件雨衣、一支手電筒和一雙雨鞋。 他把雨鞋放在她眼前的地上,又把其中一件雨衣遞給她,告訴她說:「先把雨衣穿好,這雨鞋給你穿,濕爛的泥土地又黏又滑,你穿拖鞋沒法兒走路。還有,等一下出去後牽緊我的手,不用怕羞,而且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放開,在山上迷路可不是開玩笑的。」 白湘芸穿好雨衣和雨鞋後,問道:「那你怎麼辦?」雨鞋很大,她猜應該是他的,讓給她穿了,那他呢? 「我沒關係,這裡的山路我常走,瞭解下過雨後的路況,就算不穿雨鞋我也能應付。」 盧有睿也套上雨衣,並且將手電筒套上透明塑膠袋來防水,然後他一手握著手電筒,一手牽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往雨中走去。 這時雨勢已經比下午的時候小多了,但是山上一旦入了夜,便夜色如墨,放眼望去,一片黑壓壓的,視野不清,又加上山路泥濘難行,白湘芸只能挨著盧有睿走,小手被他大大的手掌握住,很有安全感。 接到電話後她本來很慌的,走在冰冷的雨中她本來很冷的,但是,盧有睿牢牢牽握住的手卻給了她莫大的安心,像是吃了定心九似的,有他在,她不擔心會找不到仔仔,不擔心會滑倒在泥地上,不擔心會在暗夜裡迷路。 「仔仔——」她拉開喉嚨喊。 「仔仔——」他也陪她喊。 「仔仔——」另一邊也隱約傳來呼喚仔仔的聲音,是廣告公司那邊也派人出來尋找仔仔了。 盧有睿牽著白湘芸走在附近的產業道路上,邊喊邊尋找仔仔可能藏身的地方,茶園裡、烘焙茶葉的廠房旁、鄰近住家的屋簷下,已經找了快一個小時,全都沒有仔仔的身影。 白湘芸愈找愈挫敗,聲音有點哽咽。「怎麼辦?它會跑去哪裡?」 盧有睿偏頭,想說些什麼來安慰擔憂的她,這時從遠方傳來幾聲狗吠,白湘芸聽見了,忽地鬆開他的手,心急地往那聲音的方向跑。 手突然被放開,盧有睿很擔心,他想開口阻止她,但已來不及,白湘芸才剛往前跑了幾步便一腳踩滑,他聽見「唉唷」一聲,然後看見黑暗中,穿著黃色雨衣的身子傾斜滑倒在泥濘的地上。 盧有睿見狀,趕緊大步上前關心。「有沒有怎樣?」 「沒事……」白湘芸痛吟著,她沒事,只是屁股摔得好痛。 「沒事就好,快起來吧!小心點,站穩了。」盧有睿說著,邊伸出手掌欲拉她起身。 白湘芸的雙手攀著盧有睿的手臂,想要借力使力爬起身,但是泥地實在太滑了,再加上她穿不慣雨鞋,導致她難以站穩,正欲站起來的腳步一個沒踏穩,她驚嚇地唉呼了一聲後,又跌了一次,而且還一併牽連扶著她的盧有睿一起摔倒。 只是這一次她哪兒都沒摔疼,因為盧有睿眼尖手快,趕在她跌個狗吃屎之前,顧不得男女之別,伸出雙臂牢牢地抱住她的腰身。 「啊——」白湘芸反射性地發出尖叫。 「唔……」盧有睿因為成了白湘芸的墊背而悶哼了一聲。 她是滑倒了,但是身體一點兒都不痛,因為盧有睿恰好擋在她和泥地之間,而她正姿勢暖昧地趴在他身上,至於他,則依然緊抱住她的腰身不放。 手電筒因為盧有睿急著要救白湘芸而被拋在一旁的地上,它滾了幾圈才停住,白亮的燈光剛好投照在他們兩人身上。 白湘芸的臉從盧有睿寬闊厚實的胸膛上抬起,藉由手電筒的光,她看見了盧有睿近在咫尺的臉龐,近到她前額的劉海都掃過他的下巴。她又羞又窘,紅了臉蛋,急忙想爬起,又忙著迭聲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壓痛你?有沒有受傷?」 愈急著想爬起就愈手忙腳亂,加上泥地濕滑,她徒勞無功地在盧有睿的身上蹭著,才剛撐起了上半身,正準備爬起,卻因為腳底太滑以及雨衣的牽絆,她又跌了一次,這會兒變成是她跨坐在盧有睿腰上的姿勢。 「嗯……」盧有睿因為突然壓迫下來的重量而哼了一聲。 白湘芸糗到爆,雖然身處在雨中,但她的身體一點兒都不覺得冷,相反地,她熱得快要冒煙了。 真丟臉,自己居然這樣壓著他,而且是這麼不雅的姿勢。他叫是因為被她壓疼了吧?她很重吧? 「對不起、對不起……」她再一次猛道歉。「我馬上起來!」說著,又莽莽撞撞地要爬起。 盧有睿看不下去了,他出聲制止。「沒關係,還是我來吧!你不用緊張,不要慌,只管坐好。」 他大大的雙手分別從左右扣住白湘芸的腰,握住,用力一提,將她的身子先挪到他身旁的地上坐著,然後他起身,順便拾起手電筒,站穩步伐後才將手伸到她面前,語氣沉穩地對她說:「這一次可不要再隨便放開了。」 他沒有責怪她不聽勸告的後果,他的態度依然溫和,只有提醒,沒有責罵,彷彿她方才引起的慌亂只是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