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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連盈    


  「您不是早就說過,當沒生本公子不就得了?」端木聖一身白衣,明明看來是個翩翩貴公子,話一出口卻要讓人給氣暈過去。

  端木青一臉鐵青,向來穩如泰山的身姿,雙肩竟有些微微的抖動。能將一莊之主氣成這樣,端木聖諷刺人的造詣也算是登峰造極了。

  「可是想趕本公子出莊?」眼尾上翹,他的臉上浮出詭譎的神色。「時辰還未到呢,時辰到了,本公子何苦留在這簡陋的山莊裡。」

  「你滾!滾出端木家!沒人留你!」端木青神情錯綜複雜,彷彿隱忍著極大的苦楚。嘴上說著如此狠絕的話,像是跟端木聖斷絕父子關係一般,臉上卻儘是痛苦的表情。

  終歸還是……恨自己多些,痛恨怎麼沒早些察覺兒子的性情,更恨自己明明已經失望透頂,卻又無端抱著渺茫的希望。只因端木聖自小聰明,是端木家的武學奇才,他本以為端木莊會在他手中更加發揚光大!

  「這次,您仍舊無權趕本公子走,技不如人得甘拜下風,何況,可不是本公子先動的手。」端木聖戲謔的笑開。老人家是當武林盟主當上癮了吧,號令群雄慣了,以為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嗎?

  端木聖眸光隨意一瞥,瞧見站在正廳外有些傻掉的水沐鈴,又笑得意味深長。差點忘記他的紅牌大美人,說起來大美人的名聲跟他很相配呢,調教好了可謂一樁美事。讓她明白人生在世不過數十載,要懂得恣意妄為,快不快活自個兒說了算,何必在乎他人所想。

  他要將她染得跟自己一樣黑,才好雙宿雙飛不是?

  「聖兒!」忽然一道溫和的聲音介入這對劍拔弩張的父子間,緩和了一觸即發的情勢。因為這道聲音,水沐鈴也回過神來,看清楚忽然出現的女子樣貌時,心裡不禁嚇了一跳。

  「我們莊主夫人很美吧?即使年歲老去,依舊光彩照人。」綠袖解釋道。

  「莊主夫人?」水沐鈴驚訝。「是二公子的……」

  「沒錯,正是二公子的娘親,這下姐姐該明白公子為何生得如此俊美了吧?咱們端木家,大少爺長得像莊主,二公子則像夫人。」

  確實如此,水沐鈴在心中點了點頭,這看上去依舊美艷動人的夫人,跟端木聖那張臉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聖兒,怎麼又惹你爹生氣了?」端木夫人柔聲問道,眉心卻是一片愁雲。

  「本公子可沒那閒情,別來招惹本公子才是。」端木聖冷冷的一句話,說完忽然飛身到水沐鈴身邊,順手還將綠袖給拎開。

  「差點忘了說,莊裡來了個大美人,如何?不比娘親你年輕時遜色吧?這可是咱們王朝大名鼎鼎的第一花舫紅牌姑娘,如今在本公子身邊為奴呢。」他一席話,不僅讓端木青夫婦變了臉色,也讓水沐鈴剎那間白了臉,猛然轉頭緊緊的盯著他。

  「難道本公子講錯了?」端木聖輕瞥她一眼。她那樣子,像是誰在她脖子上割了一刀似的。水沐鈴心底一片灰涼。他怎能當著莊主夫人的面,說出這等難聽的話?獨自羞辱她還不夠,他還想讓所有人都來羞辱她?

  這個念頭一經腦中閃過,水沐鈴的臉色更慘澹了,心中意識到,原來自己竟如此害怕,彷若見不得光般,也瞧不起自己!

  為何非得如此?難道她的命就一定得這樣?真是不甘心……

  水沐鈴忽然靜默著轉身,掩面飛快的走開,端木聖若有所思,也沒加以阻攔,只是瞄了綠袖一眼,後者立刻跟上。

  ***

  水沐鈴一口氣跑回南邊的院落。她想起來了,自己心中潛藏的那份不甘心,早在第一次見到溫文爾雅的二皇子時,便暗自瘋狂的滋生。

  那大概是她頭一次動情,不由自主的喜歡上高貴的二皇子,即便知道萬萬不可,清楚那只是一場戲,卻還是異想天開了。

  她是風塵女子沒錯,但風塵女子就注定一輩子命賤嗎?注定不可以有自己喜歡的人,注定一輩子不能得到幸福嗎?她明白,二皇子喜歡的人是公主,公主待她也不薄,儘管自己只是一顆棋子。

  可是……在那場似真似假的戲中,她卻幡然醒悟,自己渴望得到的,是平凡女子一生的幸福,因此才會寧願冒著天大的危險,伺伏在太子身旁,以換取自由。若是脫離那煙花之地,找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或許……可能嗎?多麼渺茫的希望,讓人好心灰意冷。

  「又在自怨自艾個什麼勁兒啊……」熟悉的淡諷聲忽然冒出來,水沐鈴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動,身子震了一震,可心裡卻不那麼感到害怕。

  奇怪,她明明討厭害怕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難道是太多的哀傷堆積成災而心死了嗎?端木聖端詳了她一陣,見她沒什麼反應,只是定定的回看自己,那雙水眸死寂沉靜,見不著斑斕光彩。

  莫不是……刺激太深、過度了?

  「本公子問你話,你這等姿態可是在拿喬?」

  「二公子不是說了嗎?沐鈴不過就是個喜歡自怨自艾的人。」水沐鈴收回心神,斂下眼睫平心靜氣的回道。

  端木聖眉揚幾許,而後雙眼微瞇,若有所思的揣測她的心思。

  「這會兒倒挺誠實。」說完他半回身不知在擺弄什麼,片刻後方才轉過身,手中就多出一方白絲絹。「本公子問你,從這絲絹你看到什麼?」

  水沐鈴本覺他的行徑怪異,再聽這問題就更莫名其妙了,但她還是定睛朝他手中的白絲絹看去。只見原本潔淨的絹面上,滴了好大一滴墨汁,鮮明刺目,極其礙眼。「墨跡,很礙眼的墨跡。」

  端木聖輕哼一聲,似乎算準了她會這樣說,面上有幾分譏誚的神色,卻又有些不滿,像是失望。

  「這墨汁就這麼顯眼?讓你看不見別的了?這麼一方絲絹,墨汁不過佔了很小的一部分,為什麼看不見大片的白,偏偏就瞅準那滴黑?」

  「因為……」水沐鈴心中一震,彷彿有所觸動,卻又不明所以說不出所以然。「因為那墨汁太清楚,一眼看過去,就看見了它。」

  「世人皆是如此,所以才愚笨,只知瞄準不堪髒亂的一點,而看不見大片的白,瞎了眼一般。」端木聖一轉手將絲絹收了起來。

  為什麼她會覺得,他的話中含著某種意味?他是要跟她說什麼道理?但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實在看不出……

  這人才沒有那麼好心,一定又是藉機想要貶低打擊她!水沐鈴心中暗自揣測,禁不住又投了幾縷眸光在他身上。

  而他明明一臉譏諷的輕笑,但撞進他眼中看到的又是別樣風情的凝神。那籠罩著自己的眼神,專注而沉重,彷彿想要狠狠的敲開她的心,讓她明白什麼……「自個兒好好想想吧。」端木聖忽然收斂表情,一轉身逕自離開,留她一個人呆呆的愣著。

  腦中不由得浮現他說的話,眼前似乎還映著那白絹上刺目的墨跡。他講得沒錯,為什麼偏偏只能瞧見那扎眼的黑?而瞧不見一大片的白?

  為什麼……時時刻刻惦念的是自己的悲?而看不見別的希望?端木聖想要說的,是這個嗎?水沐鈴忽然眸光一亮,整個人一震,心潮幾近澎湃,繼而想起,這回,他竟沒有說傷她的話。

  ***

  那南邊獨立院落的風景,就是與眾不同的好。

  端木家二公子如沐春風般徜徉在陽光下,懶洋洋地蜷著身子躺在上好的軟椅中,大有「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觀天外雲展雲舒」的情態。

  反觀另一人,端茶送水,掃地擦桌,一上午還沒見閒下來。

  「手腳是越來越俐落,看來不做紅牌,大美人還可以干其他活。」端木聖瞧著眼前那道走過來,又晃過去的纖細身影,隨意言道。

  這回水沐鈴什麼反應都沒有,只管垂首掃自己的地,連眸光都沒分少許在他身上,她打定主意,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自己都不能被影響。

  聽他說難聽的話聽多了,如此之言還算不上什麼,似乎說得再惡劣,心裡也能有所準備。

  「當本公子的話是耳邊風嗎?」二公子可不高興呢,雖是調教,想剔除她腐爛的哀怨,可還得在他掌心裡才行。

  「還是這等沉默就是對本公子不滿?」

  水沐鈴聽到這裡,才眸光流轉瞧向他,那水汪汪的一雙眼含著曼妙、似怨似嗔的嬌俏,真是讓人看了心癢癢。

  難怪他打第一眼就迷上這人、這臉所蘊涵的情態,更不用說就是喜歡上呢?美色迷人啊,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端木聖正了正身子,饒富興味的跟她對視,他這人,喜歡也就喜歡了,沒什麼道理講,只是喜歡也得按照他的步子來。

  水沐鈴被他怪異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更不對勁的是竟感雙頰泛熱,不敢回看他!這還是自她進莊,他頭一次用不帶冷意和譏誚的眼神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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