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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淺草茉莉    


  但是,應該不行吧……

  在籌備婚禮前的一個月,她就離職了,她其實是不想離開的,想照常上班,像以前的每一天一樣,幫樹人打理生活,處理公事,當「軟體生物」的靠墊。

  但是,他說了,嫁了人後不行再為他做太多的事,所以,這些話她不能再對他說,也說不出口。

  可是為什麼她都已經要甜蜜結婚的人了,心卻還不能專心的放在自己未婚夫身上呢?

  那日,樹人帶著紅酒來找她時,他的言行讓她好揪心。

  巴美,這些話我只說一次,我……很愛你……你不要忘記,你的表哥我……季樹人,是如此的愛著你。

  他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隔天再與他見面時,他如往常般嘻皮笑臉的,猛虧她要成為人妻,以後身價會大跌之類的話,她聽了哭笑不得。但是,當她靜下來時,就像現在,再想起那日他說的話,她的心依然跳得好快。

  她忍不住懷疑,他對她該不會……

  不可能的,他不會這麼糊塗的,他只是依賴她慣了,突然聽說她要嫁人了,所以不捨得,才會抱著她哭,才會說出那些話。

  是的,他愛她,他當然愛她,因為她也很愛他,他們是兄妹嘛,是她自己胡思亂想了。

  巴美,不要胡思亂想啊……她心怦怦的跳,但如果不是自己的胡思亂想,那該怎麼辦?

  她該要取消婚禮才對,不然樹人會難過的,說不定還會埋怨她……啊?她想到哪去了,他絕不可能對她有其他想法的……

  傻瓜,她想太多了,想太多了……她莫名的覺得落寞。

  ……可是,他為什麼要答應學長呢?

  當時她面對學長熱切的求婚,在那一刻腦袋裡擠進了好多東西,亂烘烘的,說不上驚喜,反而比較像是驚嚇吧,在一堆混亂中,她的心思終於在最後一刻轉向一個人——季樹人,樹人怎麼不在呢?他不在她什麼決定也作不了。就這樣,她脫口而出,要樹人決定她的人生。

  而他同意了,他對學長說好,並且祝福他們,親口聽到他對她的祝福,她竟然吃驚,很……很不能接受,導致那天她的行為也很失常,還將酒杯整個掉落在地上。怎麼會這樣?

  其實自己要學長去找他,真正期望的是什麼呢?

  希望他對學長說,巴美還年輕,等幾年再結婚吧!

  她是這麼希望的嗎?

  好像是。就是因為他沒這麼說,她才會感到這麼的失望……但是她明明很喜歡學長的,她難道不想緊緊抓住這個男人,盡快成為松島太太嗎?

  她好奇怪,這陣子她心好亂,亂到一個境地後,都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了。

  視線重新回到那件美麗的白紗上,明天……明天……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那麼快到來啊……

  鈴……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她腦中奇怪的想法暫停。這通電話會不會是樹人打來的?她明天就要步入禮堂了,他會下會有什麼話想跟她說?

  她等不及看來電顯示,就迫不及待的接起電話了。

  「喂,巴美嗎?你未來的老公在告別單身的派對裡喝掛了——」

  不是樹人!她失望的聽著電話那頭將電話轉來轉去,好多人跟她講話,但她恍恍惚惚的,他們說了什麼也沒聽進去,最後與她說話的好像是松島秀彥……

  ☆ ☆ ☆ ☆ ☆ ☆ ☆ ☆ ☆ ☆ ☆ ☆ ☆ ☆

  學長被一群死黨灌得好醉。

  巴美來到他們狂歡的飯店接人時,他醉得甚至差點連她是誰都認不出來了。

  幸虧他還能站起身來走路,而他那群幫他辦告別單身派對的死黨也沒一個是清醒的。

  她若沒來接人,學長可能會一夜都醉死在飯店裡了,說不定還會睡過頭,明天趕不及在約好的時間接她上禮堂。

  第一次看學長喝得這麼醉,照其他一些還沒完全醉死、還能口齒不流利說話的人告訴她,學長是臨時被他們騙來的,來了才知道這是告別單身的狂歡宴,每個人都逼他喝酒,他也興奮的來者不拒,喝了很多,才會醉得這麼離譜,還得勞動她出來接人,而他們也怕會誤了他明天的婚禮。

  她聽著,笑著朝他們點了頭,然後帶著走路東倒西歪的學長離開。

  「巴美,我可愛的小妻子,我會愛你一生一世的!」松島秀彥在飯店的停車場內大喊。

  她苦笑。「我知道,來,我送你回家吧!」她一面扶著他站不穩的身體,一面梭巡著他的跑車停放在哪。

  他會開車來赴宴定就如他的死黨所說,是被騙來的,不然既然知道會喝酒,又怎麼可能會開車來?

  這時喝醉酒的松島秀彥將整個身軀全往她身上靠,她被重壓得差點跌到地上。

  「啊,怎麼會這麼重?」樹人也時常無骨的靠著她,他的身材與學長差不多,卻沒那麼重啊?

  她吃力的頂著他的身軀,試圖讓他自己站好,最後她滿身大汗使盡力氣,好不容易才讓他往旁邊的車子靠去。

  她喘息的望著他,怔仲的發起呆來。

  為什麼不同?

  樹人靠著她時,她沒感到吃力過,她還認為自己力氣應該還滿大的,原來不是這樣嗎……

  她撐不住學長就不可能撐得住樹人……那軟骨頭、無骨生物不是不重,也不是她力氣大,真實的原因必然是他沒將真正的重量靠在她身上。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靠著她,那樣無時無刻的懶賴著?

  她頓時覺得喉頭微澀,心口有點痛。

  他難道只是單純的想接近她、偎著她,根本不是懶惰?

  根本不是!

  面上熱氣剎那間升起。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巴美,結婚後,別太接近樹人先生好嗎?我會怕他啊!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我怕你心動……」松島秀彥突然醉言醉語起來。

  她一愕。

  「巴美,他是你的親人,你的表哥,這點你別忘了……」他瞇著眼繼續說道。

  她整個人震了一下。學長為什麼這麼說?

  「其實……其實我很怕你每次向我提起他的眼神,好精神奕奕,好興致勃勃,好像他的一切才是你的生活重心……婚前可以……婚後不可以喔,我……還是會吃醋的……我不是都沒有感覺的,巴美……,那傢伙有點恐怖,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對你的佔有慾,濃濃的佔有慾……」他由胃裡吐了一堆東西出來。

  而她卻只是站著,瞪著他,腦袋想著他說的話。樹人對她有佔有慾?

  吐完後,松島秀彥自己抹了抹嘴。「對不起……我喝太多了,胡說八道了一些事,你別生氣……」

  原來如此!「學長……你不是因為興奮明天的婚禮而喝酒,相反的,你是心情不佳所以才喝醉的,是嗎?」她瞬間明瞭了一些事,面上血色盡褪的問。

  他苦苦的笑著,「對不起,巴美,送我回家吧,我真的喝太多了。」他晃著腦袋說。

  酒後吐真言,學長說出了真心話,也說出了她的恐懼,跟所有被她蒙著眼睛不願看清的真相。

  她的身體好像也醉了,雙腳居然站不穩的蹲下。

  她身體是顫抖的,手心是冒汗的,腿是軟的。

  巴美,這些話我只說一次,我……很愛你,這輩子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讓我如此愛的人,所以,你不要忘記,你的表哥我……季樹人,是如此的愛著你。

  一個誰也不會接受的愛情,只要你認定了,就會像相信老是被民眾罵不准的氣像一樣,仍然相信它,而且是義無反顧的相信!這你做得到嗎?

  樹人愛她,像情人一樣愛她,他喜歡靠著她、摟著她、擁著她,這些都不是哥哥對妹妹的親暱,這是情人的依偎……他愛她,天啊,他愛她!

  那男人,此刻該有多心痛啊?

  他如何能看著她嫁人,如何親手將她送到別的男人手中,她對他做了多殘忍的事,她怎能這麼狠心,怎能!

  「樹人……」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他,她要見他,她想見他!想說對不起,想要他別難過!

  轉身,一步踏出去,兩步、三步,她開始用跑的了!

  「巴美,你要去哪哩?」身後傳來松島秀彥的叫喚。

  她腳步踉蹌了一下,暫時停下來了,回頭見他站在停車場的中央,驚恐的望著她。

  她的心緩緩抽痛,冷汗由背後流出,不斷的流出。

  「巴美,我喝醉了,你要去哪裡?」他哀求的問。「過來,我們走了,送我回家吧?」他輕聲的要求。

  就算真的喝醉了,他心中還是浮出一種預感,他此刻若叫不住她,就再也無法叫住她了。

  巴美僵立沒動,松島秀彥搖晃著酒醉的身軀走向她,將車鑰匙交到她手由整個癱在她身上。「巴美,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她站得僵直,臉色死白,一滴淚迅速的落下。

  第七章

  名貴的轎車駛離了惠比壽的公寓。

  車內除了司機外,坐著三個人,坐在前座的季慎明以及後座的季壽山,還有季壽山身邊正襟危坐的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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