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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淘淘 蒔香沒看她,假裝懺悔地盯著地上,偶樂再露個害怕驚恐的表情,雖然她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大太太說了,有些人是無法用道理講通的,既然要息事寧人,就得作戲。 想來二太太跟吳余嫂是一路貨色,不過這兒畢竟不是村子,她不能用她那一套解決問題,在別人的地盤自然得照別人的規矩行事。 廳堂裡,坐著大太太、二太太與大奶奶張氏及文丞薪的妻子三奶奶戚氏,雖然兩個媳婦都在場聽著,不過有長輩在基本沒她們插嘴的分。 至於傷殘患者已被抬回房歇息,他極力想為自己伸冤,無奈嘴被打歪,頰邊腫得半天高,加上鼠蹊不時抽痛,只能當戰場逃兵,虛弱痛苦地躺在床上呻/吟。 「二嬸,為了這事鬧上公堂,小題大作了。」文丞佑蹙下眉頭。 「都讓她踢成那副慘樣了,還叫小題大作,難道弄得絕子絕孫才不是小題大作?!」二太太怒聲道。 大太太望向弟妹,緩頰道:「丞佑不是這意思,是擔心上了公堂咱不只討不了好,還讓丞薪遭人議論,說他連個小姑娘都打不過……再說丞薪不是沒動手,他是先動了手後蒔香才還手打的,在律法上沒罪。」大太太又提醒一句。 「正是如此。」文丞佑點頭附和,「三哥先掐蒔香的脖子,蒔香才還手的。」 「這臭丫頭是你們的人,你們當然護著她!」二太太憤恨地瞪著蒔香,「就算不能押到官府,也得給我狠狠地打幾板子!」 因為答應大太太當個啞巴,因而蒔香一反常態,自始至終安靜地立在一旁,只是在聽到二太太想動用私刑時,還是湧上怒火,果然是母子,想的招都是一樣的,動不動就想打人。 「這不妥,蒔香沒賣身,是良民不是賤民,不能私自動刑,傳出去對府裡的名氣有礙,還得吃上官司。」大太太又道。 「那就這麼算了?!」二太太怒叫。 「我讓蒔香給丞薪道歉賠禮,看診跟藥費由我這兒支出。」大太太說道。 二太太冷哼一聲,藥費不過是小錢,難道她還會因為那一點錢被收買?她是一口氣緩不過來,想出口惡氣罷了。 雖然意難平,她也明白嫂子說的是,蒔香不是府裡賣身的奴婢,他們不能打殺,可趕出去還是行的。 「把她趕出去,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二太太冷聲道。 聽到這兒,蒔香真想回一句:走就走,當我稀罕? 可想到還得給弟弟湊學費,她一咬牙忍了下來。 「這……」大太太一臉為難。 見嫂子難做,她的惡氣多少出了些,人就是這樣,對方不痛不癢,她看著也不解氣,好比藥費,那對她來說連賠禮都稱不上,可一說把人趕出去,大太太跟五少爺都一臉不願、表情為難,如此才痛快解氣。 「弟妹不是不知道青靈如今還得蒔香幫襯——」 「再找個人就行了。」二太太打斷嫂子的話。 「蒔香是簽了約的。」文丞佑僵硬道。 「給錢把她打發就是了。」二太太嘴角一撇。 「契約訂了怎可隨便毀約?」文丞佑不贊同。 「你是怎麼回事?」二太太把怒火拋向他,「不為你兄弟說話就算了,還頂撞長輩——」 「丞佑,你出去。」大太太蹙下眉頭。 「母親——」 「出去。」大太太沉下臉。 蒔香偷偷瞧了文丞佑一眼,示意他還是走吧,就算晚輩再有理,遇上不講理的長輩也沒用,他的好意她明白,但他在這兒真的幫不上忙。 唯一慶幸的是文丞薪嘴痛、鼠蹊更痛,因此根本沒想到要跟二太太說文丞佑與蒔香有私情,否則還不讓二太太拿了把柄鬧上天去? 文丞佑面有不甘地望向蒔香,眉頭緊皺,最後在大太太的催促下,只能離開廳堂。 他前腳才走,二太太老調重彈,嚷著要把蒔香趕出去,大太太不停攔著,好話說盡,妯娌間不斷攻防,耗去不少時間,可二太太就是不肯讓步,不過火氣已經消散不少。 見時機差不多了,大太太長歎道:「唉……罷了,咱們妯娌也不能為此傷了和氣,就依弟妹的意思。」 因這一來一往的對話,二太太的怒火得到發洩,表情和緩許多。 「你覺得怎麼樣?把那沒教養的姑娘趕出去就是了。」她轉頭問兒媳戚氏。 戚氏恭敬道:「兒媳也認為這樣好。」 對於丈夫被打,戚氏自然生氣,不過沒自家婆婆那般雷霆大怒,昨晚丈夫被兩個婆子抬回來,叫也叫不醒,急得她夜請大夫來看診,只說無礙,昏睡過去罷了,至於為何讓人弄昏在園子裡,那得問本人。 早上一醒來,她關心地問了幾句,他不答不回,甩頭就走,戚氏一口氣憋著,差點沒昏過去,不過是前幾日把他幾個寵愛的通房丫頭發賣了,他便不依不饒,與她吵了一架不說,還給她冷臉看。 難道她一個正室沒資格把丫頭賣了? 要不是他見了女人就想沾,後院會讓他弄得烏煙瘴氣,說她善妒容不得人,也不想想他給過她什麼體面? 為了丫頭跟他甩臉置氣,她當家主母的面子往哪兒擱? 見他被打,她也心疼,可聽到張氏說文丞薪來找蒔香是為了秋月,怒火頓時把她的憐憫燒個乾淨,秋月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還是有了婚配的,他也敢惹?他不要那張臉面,她還要。 最好蒔香那一腳把他踢個「不能」,以後也少了煩心事,反正兒子都生兩個了,不能了她還省心。 「蒔香。」 大太太的聲音將發呆的蒔香喚了回來。 聽她們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提槍我拿盾,攻攻守守、唇槍舌戰,蒔香真想大吼一句:「別吵!老娘不干行了吧?」 為免自己在疲勞轟炸中又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她早在文丞佑離開時也神遊物外,作起白日夢。 待兩個女人拍板定案後,她才回過神來,裝出痛苦又悔不當初的表情,好不容易把二太太給請走。 「蒔香,你別怪我,我也想留下你——」 「我明白。」蒔香疲憊地搶白,老天,別再說下去了,她需要安靜,「是蒔香莽撞,給太太惹了麻煩。」 大太太見她垂手斂眉,沒了以前的活潑與朝氣,不由歎道:「你放心,書院的費用我還給你留著,既是我們要解約,也會給你些補償。」 「不用——」 「留著吧。」大太太打斷她的話,「下個月我把青靈送去莊子,你好好看著她,好不容易瘦了,可別又打回原樣,一會兒曉得你要走,她不知要哭成什麼樣。」 蒔香靜靜聽著,大太太叨叨絮絮交代了一些話後,才讓她回去收拾行囊。 跨出偏廳時,屋外的日陽正大,蒔香長長地歎口氣,難掩內心的失落,好好一份差事卻讓她丟了。 走下曲廊,熟悉的一抹身影佇立在假山旁,她微笑朝他走去。 「你終於能擺脫我了。」她故作輕鬆地說道。 似乎料到了最糟的發展,文丞佑蹙著眉頭不發一語。 「你幹麼苦著一張臉?」蒔香扯開笑臉,內心卻是掩不住的惆悵與失落,但她不想在他面前擺出一副苦瓜臉。 這樣也好,她不用再去思考他是不是對自己有意,行為何以如此曖昧,更不用告誡自己與他劃清界線…… 就算他有情又如何?兩人的身家是跨不去的鴻溝,她一直明白,否則又怎會輾轉反側。 現下好了,她再不用煩惱該怎麼辦,老天已經幫她作了決定,出了這個大門,兩人再無干係,他又即將出遠門,想來過不久就會把她拋諸腦後。 思及此,她再不想強顏歡笑,只道:「少爺保重。」 當她錯身而過時,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臂,「蒔香。」 她仰頭望著他,不明白他還想怎麼的,事情都到這地步,再無轉彎的餘地了。 「你……你……」他有滿腹的話,卻不知該怎麼說。 蒔香扯著他的袖子,想質問他:你做什麼老是這般吞吞吐吐、不清不楚,弄得人心浮氣躁,你要真對有意思,你就說。 這些話在她心裡打轉了許多日子,都要悶爛了卻依舊沒問口,氣憤他畏畏縮縮沒擔當,可自己又好到哪兒去,每次想質問他,最後關心又總是作罷。 他的躊躇與矛盾,不正是她的嗎? 他們都明白卻又放不下,就這麼熬著熬著,熬得心慌,可如今總算要告一段落,她失落、惆悵,卻又有如釋重負之感,心底那塊黑壓壓的石頭,終於落地了,再不用提心吊膽、徹夜難眠。 「出門在外,你自己小心。」蒔香歎氣,經此一別,他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他掙扎地想說些什麼,終究化為一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點點頭,「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