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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樓雨晴 謔笑斂去,黑眸凝起一抹寒光。「我要怎麼對我的妻子,還輪不到一個十九歲的小鬼來說教!」 「我跟她上過床了,這樣你也可以忍受嗎?」他不信哪個男人會有這麼大的度量。 「用那種下藥的不入流手段?這樣也值得你沾沾自喜?」丟盡男人的臉。 「那又怎樣?至少我——」 沒等他說完,傅克韞舉起手機,直接按下播放鍵,重複稍早前的對話。「下藥、迷姦、拍裸照、妨害家庭,先想想這幾條罪可以讓你關多久吧!」 游廷光一駭,臉色轉白。 「聽說你家世不錯?」才會養出這麼一個不可一世的敗家子。「你老頭要是知道生了個敗壞門風的不孝子,不曉得會是什麼反應?你想玩,可以,反正離婚的話我也是一無所有,倒不如放手陪你玩一玩!倒是——姓游的小鬼,得罪整個杜氏企業,你確定你玩得起?」 玩不起。 他與他都知道。 他才十九歲,人生才剛要開始,沒有本錢為了杜宛儀而毀掉前途。 他終究還年輕,下藥是一股衝動,但是真要他犯下迷姦女人的罪行,他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最多只敢拍拍照,再掩飾行為。 那些照片,說穿了也只能威脅傅克韞,無法有其它作用,畢竟他要的是杜宛儀的愛情,而不是怨恨,脅迫她不是本意。 真想要她的話,照片流傳出去,最後丟臉的也是自己,所以也只敢寄給傅克韞,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鬧大,頂多是利用一張最不具殺傷力的露肩照片來製造輿論效果。 得不到她,以照片為報復更是缺乏意義,兩敗俱傷,他又得到了什麼? 「那些照片,你愛留便留,我不反對你抱著它陶醉到死。但是,容我多嘴提醒你一句,某藝人的欲照風波是借鏡,只要再讓我看到一張出現在我面前,無論是不是你蓄意所為,我會讓你的家人連你一根骨頭都找不到,你最好相信!」狠戾威脅完,傅克韞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遺留在原地的游廷光完全說不出一句話來,從頭至尾處於挨打局面,認清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他——輸得徹底。 「吳嫂,先生回來了嗎?」下樓來,看見在廚房準備宵夜的管家,杜宛儀上前問了句。 「回來有一會兒了。好像忙到現在還沒吃晚餐,要我煮碗粥端去書房。」 杜宛儀點頭,接過調羹。「我來,你去休息吧。」 丈夫的宵夜,她想自己來煮。 現在,她能為他做的似乎也只剩這些了。 她記得他最愛吃的粥類是魚片粥,還是婆婆教給她的,從未下過廚房的千金嬌嬌女,學會的第一道菜餚就是魚片粥,第一道甜點是焦糖布丁,都是為了他。 那時,他們剛新婚。回想起來,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竟是那無知幸福的三年婚姻。 之後,他們就再也沒能心無芥蒂,自在地相處了。 煮好粥,她端上樓,他還埋首在滿桌的數據報表中。 「克韞,粥煮好了,你趁熱吃。」 他頭也沒抬,連哼一聲都沒有。 她無聲輕歎,放下粥,安靜離去。 她有自知之明,他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 回到房中,她一直等到十二點整,才上床就寢。 從那之後,他再也不曾與她同房過,空冷的大床,只有她一人孤單獨眠。 她知道他在藉由這種方式指控她,怪她爭強好勝、怪她輕忽大意、怪她……對婚姻不忠,讓另一個人碰觸原本應該是他獨佔的一切…… 但他掩飾得很好,人前依然與她一同扮演互信互諒的恩愛夫妻,人後如非必要,則是連話都不會對她多說一句。 是她有愧在先,她甚至沒有勇氣去問,他打算為此責怪她到何時? 他們之間,發展成同居之下的分居狀態。 很詭異的說法,但這就是事實。 兩人關係降至冰點,就連發現他娶她的真相時,都不曾如此,她知道自己正面臨婚姻中最大的危機,卻不知道該怎麼化解。 貌合神離,是他們目前最貼切的形容,許多時候,她常常質疑,這樣的婚姻究竟還有什麼持續下去的必要?無法給予對方幸福,只是綁在一起相互折磨,何必? 可是每當她想開口,看著他,總是說不出離婚的話。 她知道,她開了口,他一定會允。 就因為這樣,她更開不了口。 就算沒有一絲歡愉,像座沈悶的牢籠,可是……他會回來,只要婚姻關係還在,這裡就還是他們的家,還能夠看著他,她還是傅太太…… 這些,她放不開。 教完那個學期,她婉辭了學校,沒再繼續大學的講師工作,她告訴過傅克韞,不過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現在,對於她的事情,他根本不過問、不插手,淡漠得很徹底。 她從最初的努力求和,到最後已然力不從心。 她也累了,太濃的挫折感,讓她覺得——是不是無論她再做任何努力,他都不可能諒解?就像他說過的,一旦她對不起他,他死都不原諒!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怎麼做,最後,只能任由無力感吞噬,消極地看著彼此之間愈來愈沉默,愈來愈疏離—— 整整一年。 整整一年。 他沒踏入過他們的臥房,睡在客房整整一年,居然沒人發現,她實在不知該說是他們演技精湛,扮恩愛夫妻太上手,還是這屋子裡的人都是睜眼瞎子? 這一天晚上用餐時,父親告訴她,克韞與客戶應酬,會晚些回來。 「這麼多年來,克韞為公司真的付出不少。」杜明淵突然有感而發。 「嗯。」 「如果我將公司留給他,你沒有意見吧?」杜明淵詢問女兒。她不是從商的料,克韞有才幹,這些年的表現也確實足以服眾,那是他應得的。 「沒有。爸決定就好。」 「也是。留給他還是留給你,沒什麼差別。」 爸到現在,還認為他們能做一輩子的夫妻,恩愛到白頭嗎? 娶她,一開始就是為了這些,得到了他想要的,她又還有什麼條件足以留住他?他更能無顧忌地離開她了吧! 「你到現在還看不清楚嗎?」杜明淵凝視女兒,突然冒出這一句。 「什麼?」 「從結婚的第一天開始,他始終忠於婚姻,連應酬都不曾涉足風月場所,不管你在不在他身邊、不管你們的婚姻狀況如何,都不曾對不起你,他是這樣在看待你們的婚姻,所以一年前爆發那件風波,他才會氣成這樣,心境上怎麼也調適不過來。」活了大把歲數,不會看不出來,傅克韞不是在做給誰看,而是真的打心底約束自己,有些事情,就算他真做了,旁人也無法說什麼,但他沒有。 「一個男人能夠對婚姻忠實了十二年不改初衷,你還要去計較愛不愛?愛多少嗎?」有愛情的夫妻,不見得能做到這樣的自律啊!「小儀,給克韞多一點的信任,肯定自己對他的意義。」 一直到夜深人靜後的此刻,她都在想父親語重心長的那番話。 客廳鐘聲傳來十一點整的敲擊聲響,她打開半掩的房門,整個走道安安靜靜,對面客房的燈未亮,他還沒回來。 正想下樓等待,凌亂的步調由樓梯間傳來,她上前察看,見傅克韞倚靠在樓梯間,閉著眼調整呼吸。 「怎麼了?」靠近他,一陣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你喝醉了?」 他又連續作了幾個深呼吸,平息胃部翻騰的不適,感覺腦袋比較沒那麼暈眩,這才張開眼。「喝了一點。」 看這樣子,應該不只一點吧? 他移靠過去,她趕緊伸手扶住,沒防備他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過來,差點踉蹌地一起栽倒。 「小心,走好。」她一步步謹慎扶著他,發現他的步伐是往他們的臥房裡去。 倒臥在一年未曾躺過的床上,他閉眼,皺著眉頭。 他看起來一副很難受的樣子,她心裡也捨不得。「等等,我去拿瓶解酒液給你——」 話未說完,他探手將她拉來,跌落他臂彎。「啊——」 「老婆。」他模糊地低喊一聲,圈抱住細腰。 再平凡不過的一句呼喚,聽得她鼻頭發酸,莫名地想哭。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我從沒這麼說過。」真不要她,就不會如此介意,怎麼也無法釋懷。 他一個翻身,壓上柔軟軀體,細細啄吻柔唇,重溫久違的甜膩滋味,滑動的指掌游移在每一寸他曾經相當熟悉的肌膚曲線上。 她驚訝得結巴。「你、你醉了……」 「還沒醉到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 他明明就很介意,一副這輩子都不想碰她的樣子,怎麼會…… 激烈纏吻的唇舌挑動沈蟄已久的火苗,她無力再思考,迎向他熱烈的索求,探入唇腔的舌尖,帶著淡淡的酒精味,纏惹得她也醺然欲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