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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 於晴 「好毒……」這已經算是霸王硬上弓了吧? 「所以呢?」他笑,很拽地看向另一頭,沒看著她。 「五……五哥,你……你……願不願意接受阿奴的……求親?」 「如果不願意呢?」 「……五哥不願意,我……我……就不還你長褲……」她說得好艱難,只覺立場整個顛倒了。 她偷偷瞄去溪邊,發現二哥正注意這頭。她臉上燒得厲害,她不還長褲還能怎樣?他又不是沒穿衣,難道逼他脫褲子嗎? 「哎,這可怎麼好呢?……」 她咬咬牙。「五哥存心戲弄阿奴嗎?」 「也不是。只是,我還在想,阿奴為什麼要求親呢?」他美目終於轉了回來,與她對視。 他的目光緊緊纏著她,不讓她迴避。她徐烈風什麼都沒有,就是夠膽子!她堅定地報以回視,清楚地說道:「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五哥!我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五哥了……」她從袖袋裡小心取出蝙蝠帕子。那帕子都經過三、四年了,居然如全新的一樣。 「五哥捎這帕子給我時,還沒喜歡上我,但,這時候我心裡早有五哥了!我比你早,當然由我求親了!」她無比豪邁,豪邁無比地說著,豁出去了!她假裝站在此地的自己,戴了好幾層面具,誰也看不見她此刻赤裸裸挖出來的情意。他輕啊一聲,自腰間取出繡著小青蛙的帕子,故作姿態地回憶他是何時拿到這帕子。 她咬牙切齒地想著:別裝了你! 他慢條斯理道:「我回南臨才拿到你這定情物,確實你……比我早啊,那你主動求親也是應該。」 她聞言一噎,索性充耳不聞了。 「瞧你害羞的……」他當著她的面,輕輕吻上那帕上小青蛙。「這小青蛙啊,我愈看愈歡喜,我就允了你的求親吧。徐夫人,以後你就陪著你夫婿飛遍天下尋找可以留根的國家吧。」語畢,他拿出自己的學士方牌,乾脆地一折,斷成兩豐後毫不留戀拋到草地上。 「五哥你……」 他抬眼凝視她,笑道:「在此之前,我就陪著你留在這小井底吧。」 徐烈風被震住了。學士牌子代表一個學士可以毫無顧忌地遊走天下,天下各國君王也得尊重他們,沒了學士牌,意指此人已被國籍鎖住,從此,他不再是學士,只能被當成一個效忠南臨的南臨人…… 「帶著一個心有牽掛的阿奴走,還不如,這幾年就姑且婦唱夫隨,等到南臨解了圍,你須得一世夫唱婦隨,我要你做什麼、要你去哪兒、要你活多久、要你守護著我,你都得做到,行麼?阿奴?」 驀地,熱氣湧上她的眼兒,她強忍著,忍著忍著,眼眶都紅透了。她啞聲道:「好!五哥最會以債養債了,五哥暫且把債都記下,阿奴答應你,我跟你,絕不在南臨結束,阿奴這隻小青蛙,還想讓你叼著走,到那時夫唱婦隨,阿奴都雙倍還你,定教你過上比學士還好的生活。」 徐長慕聞言,深邃的美目噙著春風笑意。這學士生活哪及得上她?當日在學士館見到她,她光彩奪目地陳述火攻防術,加以同一偏才,不免令他砰然心動,首次有了夫唱婦隨的想望,卻沒料到這個少女是他心裡一直掛念的妹妹阿奴。相互切磋,夫妻共同在他國戰場上實踐己身理念的想法,頓時被他放棄。他只想帶她遠走高飛,護著她寵著她,讓她避開南臨這個兵事專才實踐理念的最佳立即戰場。 他上前一步,等著她也主動跨前一步來到他懷中,他才環住她的身子,讓她一頭過腰的白髮悉數都圈在他的懷抱裡。他清傲但隱含柔情,在她耳邊低語: 「阿奴……自們成親吧。」 讓他這個丈夫一塊分擔,陪著她還清胥人的血、疼她的陛下,以及她認為欠過的南臨人情,一併還清後,那時,她就真真正正是徐長慕的阿奴,與他人或胥人再無干係。 半個月後,南臨邊關- 「南臨長慕?」方三郎驚聲叫道:「人在哪?快叫他進來,不,我親自去見他!」 徐長慕!徐長慕終於出現了!方三郎匆匆隨著這名徐家軍往外走去。 一名年輕男子負手站在不遠處,不必看那美麗的相貌,就知道他必是學士解非——南臨長慕。 那一日學士館的學士解非,他印象極深,有意結交,甚至想留住這個學士解非引為知己,將來成為自己專屬的軍師,後來知道他就是徐五長慕時,他只覺有點遺憾。 他由已逝的帝夫那裡得知徐家上下是劣民,徐五長慕不會得重用,正是方家出頭的好時機! 是啊,時機是到了,他也有滿腔熱血願意奉獻給南臨,南臨百姓不要再尊徐家為神了,南臨還有個方家啊,給他們機會,方家也可以成為南臨的神啊! 時值今日,他每每回憶學士館的那一日,懊悔與欽佩不時混雜在心頭。 徐長慕早有遠見西玄有意對付南臨,他怎麼不說出?還是,他說了先皇根本不聽?出自他手的兵策與軍甲,都扣在宮中,直到現今陛下才得重用,還來得及麼?來不及了! 每個京師貴族安逸太久了,都以為南臨國運昌隆,不會有事的,論兵有兵,論將有將,知情的人都知徐家是冒充的劣民,全數陣亡不意外,南臨還是有未來的。那是他們沒有經歷可怕的西玄陰兵! 就算當日學士解非有意鼓動,這幾個月來京師陸續有年輕人參軍,但,這些人連實戰訓練都來不及,而他手下的軍兵就像大風吹一樣,一次又一次急遽的消失,在戰場上打掃到的,只有肢解分離的南臨兵,哪來的全民? 他是不是該慶幸,剛登基的蕭元夏是三代帝王裡唯一在關切邊關戰事,願意全力支持,而非如以往鴕鳥的蕭金鳳?帝夫怎麼死的,他也不想理會,只要能保住南臨,他願意犧牲自己,可惜……他好像……力有未逮了。南臨皇室召南臨長慕回京,他根本不抱希望。他後悔極了當日怎麼不救徐六,怎麼不勸帝夫放棄監斬徐六?如果當日徐六未死,也許還能得他相助……今日,簡直是曙光啊!無論如何他都要留下這個人才! 「方將軍。」徐長慕微一施禮。 「長慕兄!」方三郎連忙阻止。「陛下召你回京,你可帶了陛下旨令?」 「我未曾回京過,此次是為我夫人而來。」 方三郎一怔。是啊,他怎會回去?以往幾次京師碰面,隱約覺得徐長慕雖表面不張揚,但也是個心高氣傲的男人,今日南臨毀去他全家,曾是夏王的陛下親自斬下徐六人頭,他怎會回京跪拜在陛下腳下?他心裡微急,無論如何定要留住此人,他勉強笑道: 「原來長慕兄已經娶妻……不知夫人現今何方?」方三郎順著他的目光轉去,遠處一名白髮女子背著他們,直看著天際昏沉沉的顏色。他疑聲道: 「這是……服侍徐夫人的婆子麼?」 那白髮女子的身子剎那頓住。 「她就是我夫人,將軍以後切莫私語,她聽得見。」 「怎麼可能……」這一句不知是說她耳力極尖,還是徐長慕娶了一個婆子。 「阿奴,你過來,方將軍你見過的。」 見過?方三郎見那名女子慢步踱了過來。那相貌果然是少女所有,皮膚光滑,美目清明,可惜面上有疤,若然去了疤,必是絕色美人。他正想捧一捧徐長慕的好眼光,忽地一頓。 第12章(2) 他驚異地瞪大眼。「你……」 徐長慕淡淡打斷他。「她叫阿奴,我的妻子。這幾個月她在養病,不管是面上的、身上的,或者心上的,都是我一點一滴拉回她,仔仔細細照料妥當,才有今日這番光景,方將軍,此次前來,非我所願,全因阿奴記掛她心愛的南臨,我這才將學士牌子折棄,隨了她來。」 方三郎尚在震撼中,實在不知是該為徐六活著感到驚愕,還是這對兄妹居然……最後當他聽見徐長慕將學士牌子丟棄,大喜過望,同時幾乎要羞慚掩面,代已去的大鳳陛下以及方帝夫向他們說聲對不住。 明知徐長慕是在威脅他不得將徐六身份說出去,他竟然還被虐地心甘情願接受這樣的威脅。他無比感激地看向徐六,輕聲道: 「多謝徐夫人記掛南臨,往昔方家子弟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夫人原諒。」語畢,隆重施禮。 徐烈風還以一揖,道: 「那些事,都是過往雲煙,我都忘了,請方將軍也一併忘了吧。」 這聲音又破又粗,氣質比以往內斂安靜,再無奪目光彩,方三郎內心好生愧疚。那日在學士館裡,她也是意氣風發啊,甚至是唯一能猜出徐長慕談西玄陰兵用意的南臨人。如果當年他能將心裡的不甘壓下來,無視他們劣民的身份,大力推舉徐家人才,勸陛下放徐六出京,是不是今日……又是另一番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