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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於晴 蕭元夏攏起眉頭,看向那被打開的書房門口。 「王爺!」 「本王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准入園子的麼?」他語氣不厲,但已叫人聽出他的不悅來。 「王爺!妾身有急事……求王爺饒命啊!」羅秋蘿,即是夏王王妃,面露急切上前,看見書房桌上牆上的擺設,她微怔。邊關已有方家人守護,為何他還在看徐家的兵策? 「饒命?饒誰的命?」 「是風兒啊!」見他神色剎那僵硬,她連忙再道:「是跟著妾身十多年的丫環啊,她快被打死了!王爺,就算她千萬個不是,也不至誤國誤民,要上她一條小命,這罪罰未免過重了!」 蕭元夏終於想起今日出王爺府前,聽見她身邊一個丫環口無遮攔,便教人拖下去打死為止。他眼色微暗,說道: 「眼下,她的命叫王妃拖著?」 「是,請王爺……」 「來人。」他叫來侍衛。「奉本王命令回府,誰敢停手,誰就跟她走吧!」 「王爺!」羅秋蘿尖叫:「風兒陪我多年啊!我跟她感情如同姐妹,如我臂膀,這不是活生生斷我臂膀麼?王爺……」 蕭元夏及時攥住她的手臂,阻止她下跪求情。「王妃莫跪,你肚裡有孩子呢。人道,姐妹相互影響,如果她真等同你的親姐妹,那還是早早斷了她好。」 她深深看他一眼,眼淚滾了出來。「因為風兒……說徐六的不是麼?徐六意圖謀害陛下,就算是說上兩句……那又如何呢?」 蕭元夏微微笑道: 「我哪是為了徐六,是為了王妃你啊。你可知你丫頭說了什麼?她跟府裡的下人說,人的一生是要跟對主子的,徐六就是不要臉,處處勾引夏王亂倫,要不是我家小姐令得夏王轉移心思,今日南臨皇室就生了天大的醜事,我家小姐實是南臨的大功臣。」 王妃瞪大了眼。 他淡聲道:「王妃,你是從誰的嘴裡聽來我與徐六之間是兄妹呢?」 她驚懼答著:「不……妾身沒聽過……這是子虛烏有……」 「那就是了。一個賤婢居然敢造謠,她是想說先皇侮辱了徐夫人還是暗示徐將軍戴了綠帽?有這種人在你身邊,我怎麼能夠安心呢?聽見那些話的下人都先她一步走了,她得下去賠罪啊。」 「……王爺……王爺……那,割了她的舌頭,從此以後,她不再造謠,將她送到偏遠地去……妾身……妾身有了身孕,南臨史上不是皇室有了子息,可以求得一人輕罪麼?那就讓風兒……」 他冷冷看著她。「她不值得。」 自成婚以後,夏王最多是漫不經心,時時看著遠方,雖有笑容卻未達眼底。他個性偏溫,與她相敬如賓,平日卻是分房而睡,行房自有每月特定日。這本就是南臨皇室仿自大魏的行房規矩,沒什麼好不喜的,直到幾個月前他忽然在非特定日前來她的寢房,她這才有了身孕……當下她想著,母憑子貴,再也不怕夏王它日納側妃。她的家族將因這個孩子而穩固,或許,夏王也會因為這個孩子與她更加親近……如果在此事上糾纏不休,難保他不會發現其實她共謀…… 「王爺,徐五長慕在夏園外求見。」外頭侍衛稟報。 蕭元夏怔了下。「他……居然回京了?」他尋思片刻。「讓他過來。」 他回到桌邊坐下,又看一眼兵策,眼露惋惜。 侍衛將一名白衣年輕男子領了來。 「草民徐長慕,特來請罪。」語畢,年輕的美麗男子毫不猶豫地撩袍跪下。 蕭元夏親自上前扶起他來。「長慕何罪之有呢?」徐長慕順勢而起,看了在場的王妃一眼。 蕭元夏微笑:「無妨。王妃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她聞言,心一凜,低下頭去。 徐長慕鏗鏘有力道: 「草民一家都有罪,其中以草民罪最為重。當年皇上下秘旨令草民本家冒充胥人時未曾拒絕,草民有罪,罪在知道此事後沒有勸告父兄違背當年秘令,將此事盡數告知大鳳陛下與夏王;草民有罪,罪在明知他們劣民出身,卻沒有辱罵他們不知量力居然想為國盡忠;草民有罪,罪在先皇將小公主交給我們代養時,沒有討個信物證明,如今累得她在天牢裡吃盡苦頭。」 「哈哈,徐五長慕,你這罪,真真厲害。如果你這都叫有罪了,那,誰還敢為南臨盡忠呢?南臨皇室現時只有一女一子,哪來的小公主,以後你不要再提了。」 「夏王若是不信,或可以滴骨之法以驗正身。」 蕭元夏瞇眼,厲聲問道:「她也知道了?」 「徐六尚不知情。」 他低低鬆了口氣,歎道:「正因不知情,才會毒害先皇……徐五長慕,我與陛下都目擊了,還會有假?」 徐長慕沉默片刻,嘴角隱有極端諷意。他道: 「那便請,王爺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請看在邊關徐家全滅的份上,饒過徐烈風一命。」 蕭元夏掃過他一身的風塵僕僕。那幾乎是連夜不歇地趕了回來吧,靴上塵土積厚,一身白衣早是灰塵遍佈,連束起的黑亮長髮也微微亂著。這徐長慕真是聰明,今日他不是以學士解非的身份,而是用徐家長慕…… 這臉,尚帶著喪父兄之痛,卻還是風華絕代,完全不復過去那個相貌平凡的男子。烈風她……曾跟學士解非關在一塊過,這一年多來日夜與這張臉相處…… 他攥緊拳頭,隨口問: 「你怎麼來夏園找本王呢?去夏王府等著,本王也會見你的啊。」 「草民在夏王府外足有三日不得見,因此今日得知夏王來夏園,便趕過來一試。」 蕭元夏瞇眼,看向一旁不敢言語的王妃。 「你打算怎麼保她呢?」 「長慕願以命易命。」 他一怔。「你……」 「小公主是先皇要我們保的,長慕實不願父兄下九泉見到先皇,掩面而愧,不管小公主做了多少錯事,只要先皇沒有收回成命,長慕就必須保她到底!」 「就為這個理由?不枉她一直念念不忘你啊。」 「小公主也時時在長慕面前提及王爺。這一年多她也是真心誠意盼王爺早日當個閒散王爺,她心頭所愛除了徐家,就是王爺與南臨,她也曾言道,若然一日能出得京師,留在邊關,必要守住南臨,給王爺一片自由天地。」 蕭元夏雙手遽顫,良久,他勉為其難笑道:「好個高招,徐長慕,你這學士的口舌真厲害,居然想動之以情?當年我那一箭下去,她只怕恨我都不及了,還會為我守住南臨?」 「長慕實言實語。當年長慕也傷過小公主,但她仍是心無介懷,處處為長慕設想,何況王爺只是錯箭?王爺當知她良善個性,有人待她一分好,她惦記百分:有人待她一分惡,只要回頭與她重修舊好,她便忘卻惡事。她真不介懷王爺所為,否則當日絕不會為王爺大婚開道。」 王妃見夏王非但沉默不語,雙手還微顫著,她心裡恨不得能入宮找陛下……這徐長慕存心以巧言動搖夏王,王爺怎會不知? 「徐烈風她……是非死不可,今日你怨本王,改日你就知本王為護南臨用心良苦。你告訴我,西玄陰兵於你,至今無解麼?」 「長慕尚未找到破解之法。」徐長慕垂著眼。 羅秋蘿輕聲搭腔:「王爺,南臨國運昌隆,小小西玄陰兵怎能毀南臨大好江山?徐將軍他們是劣民,比不得真正的胥人,這才落得盡亡。方家是真正的南臨名將世家之後,名聲雖略遜胥人,但方三郎已接帥印,定可將西玄打退。」 蕭元夏淡淡看她一眼,她立刻噤聲。 他又朝徐長慕說道: 「本王看過你近年呈給先皇的邊關建言,你兵事眼光極好,難怪能成為一方學士,我都轉給陛下,請她務必廣納建言。真可惜,你要不是劣民之身,今日本王就可重用你。這樣吧,這陣子,你將未完的《長慕兵策》下冊全寫完,可不受阻礙離京。本王會讓陛下下一道聖旨,杜絕百姓再謠傳你們是劣民,保全徐將軍最後的好名聲。」 徐長慕終於抬頭看他一眼,平靜道: 「敢問王爺,徐家烈風曾與你提過《長慕兵策》下冊並非結束麼?」 蕭元夏一怔。「沒有。」 「那就是王爺看出來了?」他輕輕一笑,神色清傲:「《長慕兵策》下冊留在宮裡六、七年,原來,只有夏王認真看了;原來,只有夏王看出下冊並未結束。」 蕭元夏撇過眼半天,才又調回目光繼續說道: 「徐將軍就照徐姓厚葬,胥人會有的,你父兄一律會有,這點本王可以作主。」一頓,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面比美玉更勝三分的年輕男子,忽然湧出些許妒恨。他道:「徐烈風罪名意圖毒害先皇,陛下堅持凌遲碎剮。本王跟你做個交易吧,徐五長慕,這世上冒充徐姓的劣民只剩你一人,為防將來你的子息被人誤認為真正胥人一族,如果你甘願受閹割……王妃願積德,以她肚裡的孩子來換徐烈風不受凌遲之苦,讓她好走些,也方便你去收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