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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於晴 今日南臨年後第一場宮宴,朝中重臣家眷盡數應邀出席。 南臨徐家也在其列。 「原來,那就是徐五長慕嗎?」各自家眷竊竊私語。 「他長得一點也不像徐六,更不像徐老將軍啊。」 「莫不是代養的遺孤吧?他家徐四定平不就是如此?」 「不不,聽說他是私生子,母親是南臨劣民,才會相貌平平,他這種相貌的人幾乎沒在南臨見過了。」 「那《長慕兵策》真是他少年寫的?不是說,劣民生下的孩子才智都不高麼?是不是誰代的筆?」閒話的女子嚇得住口,徐家席上有個女娃兒齜牙咧嘴地瞪向她們這頭。 這麼遠,又有絲竹之音,怎麼聽得見她們這頭的閒話? 那女娃兒,正是徐家幼女徐烈風。她年僅十歲,與一般俊男美女的南臨人相同,幼年已可窺見將來美麗的貌色,她恨恨嗤了一聲,低罵道:「什麼東西!」 「阿奴,什麼東西?」身邊的少年問道。 她連忙轉頭,討好地朝他說道: 「五哥,是陛下賞賜的果子,輪到咱們這桌了。」此次徐家參加宮宴,只有爹、五哥跟她,其它兄姐尚在邊關未歸,有官職的都在另一頭,這頭都是家眷。五哥眼力不太好,她立刻起身代為接過公公賜來的水果。 「多謝公公。」她道,語氣卻沒有多少敬意。 徐長慕半垂著眼睫,沒有糾正她的態度。 那年歲頗大的公公笑道: 「陛下說了,今日徐家烈風可愛至極,他老人家看了心情甚是開懷,要咱家多添些瓜果給六小姐,但咱家怕選的不合六小姐口味,不如六小姐自己挑吧。」 徐烈風聞言,滿面開心笑道: 「陛下聖恩,烈風領之。」她想了想,專門挑上五哥愛吃的瓜果。 鄰近的家眷,耳尖的俱是一驚,紛紛往她這頭看來。陛下寵愛徐家第六女,朝臣都是知道的,家眷間也有流傳,但,他們不知居然寵到可以由她自行挑選陛下的賞賜。 先前他們目光全落在那個爭議頗大的私生子徐長慕身上,現在定睛一看,此女今日穿的不是代表徐家的白色,而是一襲黑色衣裙,上有金線繡紋。眾人微地動容,金色?那不就是皇室的顏色?也是陛下賜的? 徐烈風未覺他人心裡的驚異不定,在昏暗的燭光下掃過陛下那方向。宮宴是在晚間,依距離是看不清陛下的面容,但她眼力甚好,一眼就清楚地看見陛下,以及陛下身邊的皇子蕭元夏。 蕭元夏只比五哥小上一歲,與她卻是十分友好。她自幼三不五時就被陛下召見,連帶著,也時常得見陛下身邊的大鳳公主與夏皇子。 人的感情就是如此,看順眼的就湊在一塊。她看蕭元夏十分順眼,順眼十分,於是他倆成了鐵哥兒們的交情。 蕭元夏正看向她這頭,她立即露出燦爛的笑容。蕭元夏掩嘴輕咳一聲,雖然看不清她這頭五官,但也知道她衝著自己直笑,一想起她平日開懷的笑容,他面色微紅,轉過頭去。 過了一會兒,他再轉回來時,已見她異常親熱地餵著徐長慕。 他眉頭輕皺,心裡想著:小烈風對她五哥很是喜歡,徐長慕眼力也不好,如此餵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他控制不住,心頭隱隱對徐長慕起了厭惡之意。 「五哥,好吃麼?」她問著。 「挺甜的。」他平淡道:「阿奴,我視物只是模糊,還不至於看不見,我可以自己來。」 「不不,現在我是五哥的眼,是五哥的手,等成人禮後,就用不著阿奴,阿奴現在當然要好好服侍五哥。」很甜?她嘴貪,悄悄就五哥那一口咬了下去,果然飽滿多汁,這到底要說陛下賞賜得好呢,還是她徐烈風太會挑了? 「……誰跟你提到成人禮的?」 「我聽見三哥說的。他們說,因為五哥是……等你過了成人禮,就能清楚看人,長相也會變得跟大哥二哥三哥他們一樣好看。可是,我覺得五哥現在就很好了。」她有點害怕,怕他一旦變了個樣兒,就跟其它兄姐一樣,對她有著隱約的敵意。 思及此,她又親暱地湊過去,巴不得坐進他懷裡,讓他感覺她的善意、她的尊敬,以及對他的喜歡,不要哪日不需要她了就拒她於千里之外。 「我跟五哥很要好的,是不?五哥叫阿奴做什麼,阿奴都做的。」她低聲說著,緊緊抓著他修長的手指。 徐長慕拿出帕子,反拉過她的手指慢慢擦著。他漫不經心笑道: 「你覺得我真好?」 「當然,五哥內外俱好!」她真心誠意地說著。 他笑出聲。「內外俱好?虧你也說得出來。」 「五哥莫要妄自菲薄。你年方十六,就已經為南臨寫出兵策了,如今邊關徐家將領都奉《長慕兵策》上冊為寶貝,一日三讀,就連宮裡也收著《長慕兵策》下冊,人人都知道你是南臨第一天才,稱你一聲南臨長慕,阿奴實在不知天下還有哪一人比得上我五哥?」她無比驕傲,又笑嘻嘻地搶過他手裡帕子,幫忙擦他沾著瓜果甜汁的修長手指。她偏頭望著他,輕輕點了下他眼角的淚痣,細聲道:「至於面貌,在阿奴心裡,五哥現在就很好了,真的,阿奴就喜歡五哥這樣,就喜歡五哥的淚痣,就算你一輩子都不成人禮,阿奴也願意陪在五哥身邊,當五哥的眼手。」 他眼睫動了動,往她看去。 他輕輕眨眨眼。她的面容還是模糊一片,但完全感受得到她兩道熱情的目光毫不保留地直落在他的臉上。 「五哥,如果你真想成人禮……那阿奴也是可以幫你的。」她勉為其難道,心裡直盼著他一生就這樣好了。 徐長慕一噎,馬上淡定道:「阿奴你……知道成人禮是幹什麼的麼?」 「當然知道。」她湊近到他耳邊,道:「男女同房,陰陽調和,乾坤交融,因人而異,少則一日,多則三日才能完全結束,我瞧五哥是南臨第一天才,說不得要七、八日才能完成,所以阿奴也挺小心的……」 「……小心什麼?」他面無表情了。 「難道五哥沒發現,這一年阿奴在你床上滾一滾都滾不過一晚上?要滾久了不小心讓五哥完成成人禮了,那……」她歎了口氣,實在是非常盼望那一天不要到來。 徐長慕的手指一顫,鎮定地將這個太過親近他的徐家老六推開。 「五哥……」她失望至極,很想再賴上去,但他耳垂微紅,肯定氣炸了。她不敢在此刻觸怒他,只好乖乖與他分坐左右。 是哪兒觸怒他了呢?她暗暗反省。自幼她跟五哥好……很好很好的,好到就算其它兄姐不喜她,五哥不討厭她,她也就滿足了,他倆好到她可以成天跟五哥廝混,他也沒說過一個煩字。 所以,就算五哥過他個千百個成人禮,也不會在成人禮後與她生疏才是。 她心裡有點焦慮,正巧與斜角的大臣之子對上眼。那人叫余延顯,跟蕭元夏同齡,卻令她十分憎惡,只要她一在街上遇見他,非團戰打到鼻青臉腫不可!尤其近日她心情不佳,下手重了些,此刻看見他,還隱約看見他眼下白粉遮掩的青腫。 活該!她想著。 誰教他父親老愛上書東扣扣西摳摳,讓邊關的徐家軍過得苦哈哈,摳下來的都塞進自家口袋,偏偏爹嚴厲地不准她亂說,要不然,她早就揭了余家的底。 她對他露出凶狠狼犬貌。桌上剛賜來一盤油炸魚,她用力拿筷子在魚上一戳,挑釁地看著老被她叫油炸魚的余延顯。 那少年面色鐵青,咬牙切齒了。 「陛下有旨,宣徐五長慕上前晉見!」 不知何時,歌舞已停,徐烈風立刻起身,小心地托住他的手臂。「五哥,我扶你過去吧。」 「你應對注意些,別把才纔成人禮的事說予陛下聽。」他道。 「這是當然!」她還怕說給陛下聽,陛下要他快快成人禮呢。 在眾目睽睽下,徐烈風領著他往殿中間走去。各人心裡甚是驚詫,京師裡誰不知徐家老六生性驕縱,非但家裡縱容她,連陛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她在天子腳下胡鬧,但現在瞧瞧他們看見了什麼? 一頭小忠犬規規矩矩,體貼至極地扶著人。 「五哥,要跪下了。」她慇勤說著。 徐長慕應她一聲,兩人齊齊跪下,齊聲道:「陛下萬歲。」 高高在上的南臨君王回過神,皺起眉頭。「徐五長慕?」 「正是草民徐五長慕。」 「你眼睛看不見到需要人扶持的地步?怎麼不去尋個丫鬟呢?」 徐烈風瞪大眼,連忙插嘴:「陛下,我五哥現在有我就很好了,何必找丫鬟呢?」 「難道你們在家裡都是如此?焦孟不離?讓你妹妹如此照顧你?」他微地瞇眼。 有何不可呢?徐烈風正想答話,她還巴不得呢!這陛下也管太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