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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月下桑    


  林子研驚恐地閉上了眼睛。冷冰冰的觸感,挨上了自己的腳踝……

  顫抖著睜開眼睛,自己早已落在一片血泊之間,自己張開的雙腿上縱橫著血水,在腿間,站了一雙屬於女人的纖細的腳。

  「明明看見了……」那人冰冷的雙腳靠著自己顫抖的腿,林子研低著頭,顫抖著不敢抬頭,地面上的血泊像一面鏡子,倒映著自己驚恐的臉和那人的臉……那個人是……

  再也受不了,林子研暈了過去!

  ***

  驚喘連連地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是做夢,好不容易鬆了口氣,想要抬手擦去冷汗,卻被自己手上的紅色嚇了一跳!

  血?!林子研驚恐地瞪大眼睛……不,只是紅酒……

  不知何時被自己碰翻的酒漿濺在自己的桌子上,燈光一映,恰似一泊血色。

  糟糕!自己的原稿!

  皺著眉,她急忙起身查看原本被自己壓在胳膊下面的原稿,忽然……她呆住了……

  這畫……這是自己畫的麼?自己剛剛明明在睡覺,有畫麼?

  林子研慌張地拿起桌面上畫稿,墨筆勾勒著一隻奇異造型的蒼蠅,大大的空洞的雙眼,藏在門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從自己的角度看來,就像看著自己。

  那是一種讓人不愉快的注視,噁心而猥褻,只是那種目光……好像在哪裡見過……

  那種無時無刻偷偷地打量一切的目光,那種變態一樣的追蹤……

  心臟像是被什麼猛地錘了一下,心思一動,急忙往下翻頁。

  下一頁,赫然是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個「箱子」。

  「Who  saw  him  die-誰看到他死?

  「I,said  the  Fly。  是我,蒼蠅說,

  「With  my  little  eye,  我看到他死,

  「I  saw  him  die。  用我的小眼睛。」

  「妳一直都看著我吧?我經歷的事……妳最清楚不是?

  「妳這樣子的人最殘忍了,比那些欺負我的人還殘忍,狡猾又殘忍……

  「明明……妳明明什麼都看到了……」

  童謠上的內容和夢裡那句話重合的那,林子研手一顫,手上的紙片隨即飄落,浸在沒有清理的紅酒裡面,燈光下,像浸了血。

  第十章  鬼胎

  林子研嘔得厲害,胃袋都彷彿倒出來地嘔吐。

  林子研開始不敢睡覺,一睡覺就會回到那一天,而每次那個「箱子」就會晃動得更加厲害,木板的聲音再變化,她知道那是木板在變薄,等到薄成一張紙一樣的時候,那個東西就要出來了……

  「箱子」孔洞裡面,那雙眼睛自始至終盯著她,不曾移開。那種宛如監視一般的目光,犀利地盯著自己,如影隨形,漸漸地,清醒的時候也彷彿有那樣一隻眼睛,時刻盯著自己。

  原本以為安全的家現在反而成了最恐懼的所在,林子研不敢碰畫筆,一碰到就有不屬於自己的畫稿出來。畫的是那首童謠的插圖,唯妙唯肖,是極為出色的作品,然而……上面每一張圖帶給林子研的都是極端的恐懼!

  燒掉所有畫稿的時候,林子研再也忍受不了地衝出了家門。

  外面陽光燦爛,是個好天氣,林子研卻像一隻蒼白的遊魂,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沒有朋友,沒有親戚,心裡的恐懼沒有可訴說的對象,林子研知道,自己的精神恐怕快是到了一定極限。

  索性坐在了電車裡,一趟一趟來回地坐著,林子研對於回家這種事情,始終驚恐。

  「喂!聽說了沒?那個李導演的新戲停拍了。」

  「哎?是那個前陣子選秀選得轟轟烈烈的那個恐怖片麼?不是那個高欣搶到女主角了麼?」

  不要說娛樂新聞,向來孤僻的林子研連新聞都是不看的,可是這旁邊兩個年輕人對話中有兩個字引起了她的全部注意!

  高欣……心一突,混沌了幾天的腦袋終於開始運作,一聲不吭,林子研開始側耳仔細聽旁邊兩人的交談。

  「你沒看今天的報紙麼?高欣死了。」

  「啊?」林子研幾乎和對話中的另外一人同時叫出聲。不過,對方是詫異,她卻是恐懼!

  「報紙上說早就死了,推測是試鏡回來當天,死在家裡那麼多天硬是沒人發現,屍體被附近的野貓都抓爛了,報紙上她的鄰居說怪不得最近總是臭臭的呢。」

  「天!別說了,好噁心……不說這個,那片子還拍麼?這麼一折騰,我倒想看了。」

  聽到同伴這麼問,原本說話的男人忽然左右瞧了瞧,然後對同伴咬起耳朵來。

  「不拍了。」

  「哎?!」

  「我告訴你,你別出去亂說啊,我製片廠的哥兒們告訴我的,這片子撞鬼了!」

  「啥?」

  男人打量了一下四周,聲音更小了些,小到林子研幾乎聽不到……

  「試鏡……片子……裡……白影……女人……」

  這是唯一能聽到的零星字眼,就是這樣的碎片,林子研一下呆住了。

  男人卻還在說著,這次聲音大了點。

  「聽說高欣的雙胞胎姐姐就是那天死的,你知道麼?就是前幾天那個光彩大廈事件,她姐姐死在那裡面了,據說是同學會,高欣要不是參加那個試鏡,也會去參加那個聚會的,搞不好和她姐姐是一個時間死的呢!你說這玄不玄?」

  再也聽不到了,什麼也聽不到了……

  車到站了,身邊的乘客離開,身邊的座位換了新的乘客,然而林子研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面色慘白。

  「小姐,妳怎麼了?」精神繃成一條線,即將暈倒的時候,林子研感覺自己被人撐住了。

  溫暖的觸覺……人類特有的……心一寬,林子研逕自暈倒。

  ***

  醒來看到一片白色,濃重的消毒水味提示自己這是一家醫院。

  病床前對著自己的是兩個男人,很年輕,一個漂亮得有些詭異,而另一個則是長相普通。林子研依稀記得,扶住自己的就是這個長相平平的男人。

  「妳還好吧?那個……我看妳暈過去了,就把妳送到了最近的醫院,醫生說妳營養不良、精神高度緊張的緣故……」男人說著,淡淡地安撫的笑了。

  「我叫段林,那邊那個人是沐紫。認識妳很高興。啊?醫生來了,我先請他幫妳看一看。」

  男人讓開了座位,穿著白袍的醫生走了過來,護士幫她測了一下血壓。

  「妳是做什麼工作的?不要太辛苦啊,很多天沒睡覺了吧?精神已經快負荷不了了,以後要注意吃飯,這幾天補補吧,妳受得了,肚子裡的孩子受不了啊。」

  醫生語氣不善地訓話一番,正要離開,忽然發覺自己的病號不對勁。

  「怎麼了?有什麼不舒服麼?」

  女人臉色比方才更白,冷汗從額頭涔涔滑下,眼睛忽然瞪得大大的,彷彿聽到了什麼最恐怖的事情!

  心裡怪異著,醫生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我……沒有結婚。」冷汗涔涔,女人吃力地吐出這幾個字。

  一下子心下瞭然,看了看女人,醫生歎了口氣。

  「沒事可以回去了,注意休息。」說完這句,醫生隨即離開。

  看著面色詭異的女人,段林歎口氣,半晌問清了女人的住址,拉著沐紫將女人送了回去。自從吐出自己住址後,女人就呈現恍惚狀態,臉色蒼白,嘴裡喃喃的說著什麼,就這樣一直到了家門口。

  女人的家和女人一樣,單薄,空洞,沒有人氣。

  女人的精神一直不穩定,一聲不吭,只是牢牢地抓著段林的胳膊,彷彿那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女人的手勁很大,段林覺得自己的胳膊開始隱隱發痛。

  這個女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安撫著女人,段林開始發呆,卻在看到到處遊蕩的沐紫的時候差點叫出來。

  「喂!這是別人家,不要亂翻!」用口形對著沐紫吼著,對方卻視而不見般地,逕自拿起了前方桌子上面的一沓紙看了起來,然後,更向段林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看。

  沒辦法,看著女人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段林輕輕拉開女人的手,向沐紫走了過去。

  「這是……」看到沐紫手上東西的那,段林驚訝地挑了挑眉毛。

  「是童謠的插圖。」說話的時候,沐紫拿起了桌上一本書給段林看。

  「你也有一本吧。」說到這裡的時候,段林心裡忽然一突,抓過書……果然!

  可是、可是自己那裡那本書……

  「我那本書是張學美的……」

  話沒有說完,忽然感到背後的寒氣,段林猛地回頭,回頭就看到一張慘白的女人的臉。這才發現剛才還躺在床上的女人,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的身後,而且還用這麼恐怖的神情瞪著自己……

  「你剛才說什麼?」女人的聲音,像從牙縫裡迸出來的,段林心臟怦怦跳著,卻更加迷惘。

  他小心翼翼地挑著話說:「妳畫的麼?畫得很好……」

  不料這句話卻像踩到了女人的雷線,只見女人聽到段林的話立刻變了神色,臉色一黑,女人抓過段林手上的畫稿,二話不說撕了起來,就手抓起桌上的打火機,下個動作竟是將碎紙丟入垃圾桶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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