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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香彌    


  易平瀾卻撕了一小塊雞肉扔給那狗,接著揮手驅趕,「快走,別再跟進來。」

  那狗一口咬住香得誘人的雞肉,稀里呼嚕就把那塊雞肉給吃下肚。

  在變成狗的這三天裡,蘭雨只吃了顆被人啃了一口,嫌難吃而丟掉的包子,早已飢腸轆轆,餓得受不了。

  她不是沒去過那些吃食鋪子或是攤子上討食,可往往一走近,便會被人驅趕,不是被罵就是被打,害她不敢再靠近,只能在城裡四處找吃的,剛才她被那小男孩拿在手上的雞腿給吸引,忍不住一路跟著,眼巴巴看著那小男孩吃著雞腿,她心想只要分給她一塊就好,哪怕一小口也好。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冷眉冷眼的男人,竟真的給了她一塊雞肉,當了三天受盡白眼的流浪狗,他是唯一一個給她吃食的人,這個人一定是個好人。

  莫名其妙變成狗,來到這個她在歷史上不曾讀過的古代世界,這三天她想過一切辦法都無法變回去,不得不認命,既然變成狗,那麼當下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找飼主。

  肯給狗兒吃食的人,心腸應當都不錯,至少不會虐待動物,雖然臉冷了些,眼神凌厲了些,不過五官長得還不錯,高鼻深目,輪廓深邃立體,身量高大,英俊挺拔,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

  想到有這樣的男人當她的飼主,她忍不住高興地搖著尾巴,蹲在茶行門口等那男人出來,一邊思考著要怎麼樣才能讓那男人收留她,是要用纏字訣,還是要賣萌耍可愛。

  她突然想起自個兒現在變成沙皮狗,一身毛皮皺巴巴,在現代,有人喜歡這樣的狗,可從她流浪的這三天看來,這裡的人看見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那狗怎麼丑成那樣,皮都皺在一塊。」

  賣萌似乎不太可行……

  就在這時,有一行人敲鑼打鼓行經茶行門口,走在前頭的一個少年高聲吆喝著——

  「來來來來,各位鄉親們,咱們陳家雜技團今日來到貴寶地,給鄉親們表演咱們的絕活,請各位鄉親父老來捧個人場……」

  跟在後頭的幾人有的翻著跟頭,有的耍弄著手裡的棍棒,有的人擺弄著綵帶,有的拋擲著手裡的六、七枚鐵球,一路往前而去。

  一路吸引不少百姓跟上前去湊熱鬧。

  蘭雨瞥見有個小身影從茶行裡走出來,也跟在人群裡,想去看雜耍。

  她汪汪汪吠叫著,想提醒茶行裡正與掌櫃的談事情的易平瀾,但她的聲音淹沒在響亮的鑼鼓聲裡,在茶行裡頭的男人沒聽見,她擔心小男孩走丟,急忙跟上去。

  觀兒進城沒幾次,不曾看過雜耍,看得興高采烈,也跟著手舞足蹈起來。

  人群越聚越多,蘭雨緊緊跟在小男孩身後。

  來到一處空地前,那雜耍團擺好物什,匡匡匡敲起梆子,七、八個人排成一列,百姓們則圍成半圓,將中間的空地留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先向眾人抱拳施禮,笑咧嘴道:「各位鄉親,咱們陳家雜技團在這兒給大家行個禮,問個安,多謝大伙捧場,今兒個小老兒帶幾個小子們來到貴寶地,小子們會使出渾身解數,把壓箱底的絕活都呈現給鄉親們,若鄉親們看得高興,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也好。」

  說到這兒,他再朝眾人抱拳施禮,接著回頭朝站在他身後那七、八個少年吆喝道:「小子們,給我打起精神,拿出你們的看家本領,讓鄉親們瞧一瞧、樂一樂。」

  首先上場表演的是拋鐵球,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上上下下變著不同花樣,拋擲著手裡的鐵球,從兩顆到四顆到八顆,最後變成十二顆,讓人看得目不暇給,博得滿堂彩。

  觀兒人小身子也矮,擠不進去,有個身形削瘦的男人瞧見他,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上前問他:「小孩兒,你家大人呢?」

  「二叔在辦事。」觀兒老實回答。

  聽見他家的大人沒在附近,那男人眼神一閃,「前頭雜耍很好看,叔叔抱你過去看好不好?」說著也不等他回答,便逕自抱起他。

  蘭雨見他並沒有抱著小男孩擠到前面,而是往旁邊走去,心中一驚,她張嘴咬住那男人的小腿,不讓男人帶走小男孩。

  那男人低頭瞧見咬著他腿的蘭雨,踹了她一腳,沒好氣地罵道:「哪來的醜狗,滾開!」

  她痛得哀叫了一聲,不死心地再跟上去,她不敢再去咬那男人,見那男人要將小男孩帶走,她心裡著急。

  觀兒發現他沒帶他去看雜耍,也開始鬧騰,「叔叔放我下去。」

  「乖,叔叔要帶你去看雜耍。」

  「不在這裡,在那裡。」觀兒年紀雖小,但多少也認得出方向,雜技表演是在右邊,這叔叔卻帶著他往左邊走。

  怕他吵鬧,那男人索性摀住他的嘴,低聲厲色警告他,「不想挨揍,就給老子乖一點。」

  「唔唔唔……」觀兒嚇哭了,隱約明白他遇到壞人了,他想回去找二叔,拚命扭著小身子想掙脫男人。

  「再吵老子打死你!」那男人開口恫赫,將他抱得更緊,另一隻手狠狠摀住他的嘴。

  觀兒嚇壞了,嗚咽地哭著。

  蘭雨在後頭看著,急得團團轉,不知男人要把小男孩帶去哪裡,她沒辦法回去通知小男孩的二叔,怕她一走就找不到人。

  她一路跟著,直到瞧見那男人走進一條巷弄裡的一間宅子,她才急忙拔腿朝茶行的方向跑。

  第1章(2)

  不知是不是變成狗,她的嗅覺和認路的本領也跟著變好,一路憑著本能跑到茶行。

  夥計瞧見一隻又肥又皺的狗兒闖進茶行,上前要驅趕它。

  她躲開那夥計,趁機朝後頭的一間靜室跑去,一頭鑽進簾子裡,張嘴便朝著易平瀾吠叫。

  「汪汪汪汪汪……」你家侄兒被壞人拐走了,你快去救他!吠完,她一口咬住易平瀾的褲腳,要帶他過去。

  易平瀾與掌櫃談茶葉的買賣已到尾聲,忽地聽見狗吠聲,接著便被那條突然跑來的狗給咬住褲腳,被打擾了正事,他有些不悅地揮開狗,冷著臉斥道——

  「不是讓你別再跟著,出去。」

  「這條狗是易兄弟養的嗎?這模樣生得倒是挺稀罕。」掌櫃笑呵呵問道。他原本並沒怎麼把易平瀾看在眼裡,但經過適才一番交談,發現對方見識不凡,對事情的看法頗有見地,這才收起輕視之心,存了結交之意。

  蘭雨再撲上去咬住他的褲腳,拚命扯著他想往外走。晚了,萬一他侄兒被人給帶走,就難找回來了。

  「這狗不是我養的。」他不耐煩地抬手朝狗兒打去,手上使了兩分勁,把那狗給打得痛嚎一聲,鬆開了咬住他褲角的嘴。

  蘭雨疼得齜著牙朝他吠叫幾聲——

  「汪汪汪汪汪……」我要帶你去救你侄兒,你還打我。

  易平瀾哪裡聽得懂她的吠叫聲,見那狗竟朝他齜牙咧嘴地吠叫,沉下臉,站起身,一手抓起狗兒的頸子,走出靜室要將它丟出去時,猛然發現自家侄兒竟不見了,他先前要與掌櫃談買賣時,讓觀兒自個兒在茶行裡玩,此時四處都見不到他,急忙詢問茶行裡的夥計可有看見觀兒。

  那夥計搖頭,「適才在忙著招呼客人,倒是沒留意。」說完,他接著想起一事,「對了,方才有雜技團來,會不會是跑去看雜技了?」

  易平瀾將狗隨手一丟,急步就要往外走。

  蘭雨被他丟得摔了個跟頭,她隨即站起來,朝他吠了兩聲,又咬了下他的褲腳,便扭著皺巴巴、肥嘟嘟的小身子往外跑,跑了兩步,回頭看他一眼,要他跟上她。

  易平瀾一愣之後,猛然醒悟過來。

  「難道你知道觀兒在哪,要帶我去找他?」

  「汪。」她叫了聲,用力點著狗腦袋。

  見這條狗竟這般通人性,易平瀾連忙道:「快帶我去。」

  她邁開四條腿,飛快領著他往先前那條巷弄而去。

  帶著他來到一處民宅前,她才停下來,朝著那間民宅吠了聲。

  「你說觀兒在這裡?」看著眼前那扇不起眼的門扉,易平瀾狐疑問道。

  她重重朝他點頭。

  易平瀾發現自個兒竟在這隻狗的眼裡看出了著急,征戰沙場多年,他從來不是魯莽的性子,觀兒若真在這裡,那麼這事便有問題。

  他沒敲門,兩腳一蹬,翻牆躍進了屋裡。

  見他一下就跳過那圍牆,蘭雨吃驚地瞪大眼,雖說那圍牆不高,但一般人也沒辦法輕易就跳過去,難不成這人會輕功?

  她兩眼發亮,抬起爪子撓著木門,很想跟進去瞧瞧,可木門從裡頭閂上了,她撓不開,只好等在門外,沒多久就聽見屋裡傳來呼喝聲和打鬥聲。

  她想到那男人只有一個人,而屋裡聽起來似乎有兩、三個人,也不知那男人打不打得過他們,心急地轉著圈子。

  沒等多久,就見那男人一腳踹開閂住的木門,除了抱著自家的侄兒外,還帶著三個小孩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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