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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香彌    


  竟和眼前這女人有幾分相似。

  家裡識字的兄長在看了那告示後,說告示上頭在懸賞的那姑娘姓藍,若有知其下落者到官府通告,找到人,便打賞五十兩銀子。

  爹當時還說,要是能找到這姑娘,她的嫁妝就有著落了。

  哪裡曉得她這一趟出門就撞了大運,讓她給瞧見了。

  指著蘭雨,胡青婉興奮地道:「你就是城裡告示上頭懸賞的那姑娘吧?」

  「什麼告示?」從她的表情裡,蘭雨直覺她說的似乎不是什麼好事,隨即否認,「我不是你說的那姑娘。」

  「你別騙我,你姓藍,那告示上頭在找的姑娘也姓藍,你一定就是告示上頭要找的人。」

  蘭雨嚇了一跳,竟有人貼出告示要找她?可她用的姓氏是以前的姓氏,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她心忖也許只是巧合,還是先別自己嚇自己,問清楚再說。「你說告示上找的那個姑娘姓的是哪個蘭?」

  「藍天的藍。」那字她倒是認識,因為他們村子裡,有個秀才公就是姓藍,他兒子教她認過那個姓,「你不要否認,一定就是你。」她盤算著回去告訴爹後,讓他進城裡去稟告官府,五十兩銀子可不少,他們家一年還賺不了二十兩銀子。

  蘭雨心頭頓時安下來,氣定神閒地橫她一眼,「你弄錯了,我是姓蘭花的蘭。」

  「你騙人。」胡青婉不相信。

  易如儀跳出來為她做證,「蘭姊姊真的是姓蘭花的蘭。」昨晚她帶蘭姊姊去洗漱時,蘭姊姊告訴過她這件事。

  「我不信,你這丫頭八成也想幫著她騙我。」胡青婉仍面露懷疑之色。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胡青婉仍是不太相信,接著想起來易家的目的,再問易如儀,「你二叔呢?」

  「二叔出門去了。」

  「嘁,白跑一趟。」她沒好氣地轉身走了,打算回去帶爹過來瞅瞅,那姓蘭的女人像不像告示上畫的人,若是像,就讓爹趕緊去官府裡通風報信。

  沒人發現就在堂屋後頭,她們所說的話都被易平湖給聽了去,他暗中細細打量蘭雨一眼,便去胡氏房裡,告訴她——

  「娘,我突然想到我有本重要的書落在書院裡頭,我回書院一趟。」等他進城親眼看了告示,就能知道二哥帶回來的那姑娘是不是告示上懸賞的人。通常懸賞都是有打賞的,他現下手頭緊巴巴的,能得些賞銀也好。

  「你進城萬一又遇上那些人向你討債,可怎麼辦?」胡氏擔憂道。

  「娘不用擔心,我會躲著他們,我走了。」

  見一直待在房裡的易平湖行色匆匆往外走,蘭雨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稍晚,易平瀾回來,她將胡青婉來過的事告訴他。

  「你說那告示上頭懸賞的那個藍姑娘,該不會就是我吧?」胡青婉離開後,她想起自個兒還不知道這副身子的來歷,說不定城裡懸賞的人真是她。

  易平瀾一早進城,也看見那張告示,因此才匆匆從城裡趕回來,那畫像雖不十分相似,但也有七、八分像,應當就是她了。

  他當時在看了告示後,隨即透過城裡的一位朋友向官府打探那告示的事,進而得知貼出懸賞之人,找的是自家的小妾,那人似乎還是京裡的一個官員。

  倘若他打探來的消息是真,從那姑娘身上帶著的那些傷,以及她孤身一人雇了馬車從京裡來到大安城,易平瀾隱隱覺得這事並不單純,那姑娘像是私逃。

  可她為何要私逃?

  原主已身死,如今頂替她而活的是蘭雨,但蘭雨來自異界,什麼都不知情,他擔心萬一她貿然捲入其中,會受到傷害。

  「你去收拾收拾,待會我們就走。」既然胡青婉對她已起了懷疑,便不能再讓她繼續留在易家。

  「為什麼要走?」

  「她對你已起了疑心,你再留在這裡危險,我們得盡快離開。」

  「好,我這就去收拾。」她跑向如儀的房間時才想到,她昨晚才剛來,什麼都沒帶,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易平瀾進房收拾幾件衣物,順道向母親說了聲——

  「我打聽到蘭姑娘的親人的下落,要帶她過去。」

  胡氏皺眉,「你弟弟才剛進城,我還想著讓你進城去接他回來呢。」

  「他進城做什麼?」

  「他說有本重要的書落在書院裡頭,要去拿回來。」

  易平瀾眼神一冷,胡青婉前腳剛走,老三後腳就跟著要進城,這也太巧合了,他不得不懷疑,他約莫是聽見胡青婉的話,而先一步進城去告密了。

  對這個弟弟他是徹底寒了心,但此時也顧不得其他,得趕在他帶官府的人過來前,先帶蘭雨離開。

  騎著黑風,兩人在陰霾的天色下離開梔山村。

  孤男寡女出門在外多少有些不方便,路過一個城鎮時,易平瀾替蘭雨買了幾身男子衣袍,讓她換上,再束起頭髮,扮成男子的模樣。

  女扮男裝與易平瀾共乘一馬,蘭雨有種與情郎私奔的感覺,又刺激又興奮。

  她想起以前看過電視,男女主角共乘一騎,男主角將女主角圈抱在懷裡,感覺十分浪漫,如今她也體會了一把這種浪漫。

  不過沒浪漫太久,她就覺得不太對勁,她的屁股被馬兒顛得痛死了,不知道磨破了幾層皮,而且迎面刮來的風像長了刺,刮在她臉上隱隱生疼。

  她不敢回頭叫易平瀾慢一點,他正是為了帶她離開才讓馬兒跑這麼快,只能咬牙忍著。

  兩人一路往京城的方向前去,他的商隊在離京城半日遠的樸城,他打算帶她過去,再打聽她的身份,樸城離京城近,打探消息方便。

  掌燈時分,兩人進了一座小鎮,易平瀾向小二要了兩間房。

  小二表示,「客官,真不巧,咱們只剩一間房了。」

  蘭雨拉著他的衣袖,「咱們倆可以擠一擠。」在她看來,他都答應要娶她了,以兩人的關係,共住一間房也沒什麼。

  易平瀾劍眉微攏,但眼下只剩一間房,他也不得不答應。

  進了房,蘭雨見他攢著眉,似乎不太想與她睡一間房,她心忖自己身上沒半毛錢,這一路吃喝都是花他的,主動表示,「要不你睡床,我打地鋪好了。」反正她當狗時也常睡地上,睡久也習慣了。

  「你是姑娘,豈有讓你打地鋪的道理。」

  這話讓她笑逐顏開,立即接腔附和,「就是啊,我看那床榻還滿寬,可以睡得下兩個人。」

  他的意思是他睡地上,她卻一點也不避嫌,想與他同床共枕,他不禁暗歎一口氣,不知她原本待的那個世界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世界,讓她一點男女之防的意識都沒有。

  「咱們還未成親,不能同床共枕,你是姑娘,今晚你睡床榻。」他為這事拍板定案,不容她再質疑。接著便出去吩咐小二送些熱水和飯菜過來,再多帶了條被褥回來。

  不久,小二送來熱水和飯菜。

  蘭雨用小二送來的熱水剛擦了手臉,屋外便下起大雨,她走過去將窗子關上,回頭見易平瀾擺好碗筷坐在桌前等她。

  她嘴角帶著笑,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他替她盛了碗飯遞給她,獻見她臉上揚著笑,沒有半點愁容,忍不住問:「你怎麼好似一點都不擔心?」

  「要擔心什麼?」有他在,她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他也會頂著。即使在這樣的雨夜裡,與他共處在一間小房間裡,她心裡也充滿了喜悅。

  「你可能是京城某個大官的小妾,若是被抓回去,以後我們便不……」

  他的話成功地把她嚇住了,她抓著他的手臂,「你不會讓我被抓回去的對不對?」

  他沉默著沒答腔。

  「我雖然沒有原身的記憶,可我隱隱覺得,我現在這副身子以前似乎過得很不好,我身上的那些傷,可能不只是馬車翻覆時造成的,有些好像是被人打出來的。」她也是昨晚淨身洗漱時,脫光衣服才發現這件事。

  她接著再說:「不管我是不是別人的小妾,我都不會回去,我說過我這輩子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也答應要娶我。」

  不論原主是誰,那些過去都隨著她的死煙消雲散,此時的她是蘭雨,不是任何人的小妾!

  見他靜靜地望著她,也不說話,她心急地再說:「要不,我們找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躲起來吧。」

  他眼裡帶著一抹柔色,握住她的手,「既然我答應要娶你,就會護住你,眼下得先弄清楚你究竟是誰。」

  或許從將還是隻狗的她領回去的那一天,兩人就結下了不解之緣,她注定是他一輩子的責任。

  他不能也不願把她推給別的男人,在他親口承諾娶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他的妻。

  蘭雨重新綻開笑顏,她不擔心明天,也不擔憂以後的命運,只要能與他在一塊,每一天都充滿喜樂。從人變成狗再變回人,讓她領悟到一件事——不管身處在什麼境況,只要隨遇而安,所有的困難都能找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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