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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七巧 這時,他將她抱到租屋公寓大門前,問道:「先聯絡管理員來開門?」心想她的鑰匙應該也放在被搶的公事包內。 「不用,鑰匙放在上衣外套口袋。」前一刻她已把鑰匙從公事包拿出來,原本要進門,臨時改變主意才又離開。 「都搭車安全到達住家門外了,為什麼又徒步上街而遇到搶匪?」他納悶。 「我……想去附近便利商店買個宵夜。」她有些尷尬地說道,在飛機上為處理工作並沒用晚餐。「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附近?」 「跟客戶約在附近餐廳談事情,打算在你到家後,給你送宵夜,也有藉口跟你碰個面。」 嚴焱坦白道。 聞言,她怔忡了下,心窩不由得漫上一抹暖意。 他接過她的鑰匙開門,抱著她踏進公寓,穿過不大的中庭,搭電梯到她住的樓層,一路將她抱進屋裡,將她放在客廳沙發。 他這才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報警,還刻意表明自己的名字、身份,要求警方務必盡快追捕到歹徒,並送還她的失物。 「這裡有家庭醫藥箱嗎?」 「有,等等。」季曼凝欲站起身,一邊肩膀卻被他按下。 「你坐著,告訴我放哪裡,我去拿。先把絲襪脫下來。」 她於是告訴他醫藥箱擺放位置,他轉身朝裡面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她不由得怔了下,納悶自己怎會輕易讓他進入她的住處?她並沒因他踏入她的私人領域而不安,不再擔心他可能又對她強吻輕薄,反倒很信任他似的。 他隨後拿來醫藥箱,蹲在她身前,先抬起她右小腿,擱放他大腿上。 她一陣不自在,欲移開小腿,他大掌直接扣住她腳踝。 他拿起酒精棉片,小心翼翼擦拭她腳底沾上的沙粒及破皮血痕。 「痛……」腳底一陣刺痛,教她不由得擰眉,再度縮起小腿。 「知道痛還逞強,竟敢赤腳追歹徒,還追了兩條街。」明亮燈光下,清楚看見她腳底傷痕斑斑,他更心疼,忍不住再次教訓。 「膝蓋也摔傷了,要是腫起來,就有你受了。」他眉心一擰,一副自己受傷似的,臉色很難看。 他雖語帶責備,她卻能感覺他是替她擔心,不免有些動容。 「有些事逞強不得,你大可喊路人替你追歹徒,再怎麼樣也不該害自己受傷。」他邊替她消毒、擦藥,邊叨念道。 「叫人未必會有人出手相助,我寧可自己努力一搏。」她意有所指說道。他抬眼看她,面露一抹不捨,溫言道:「下次,不管遇到什麼麻煩,只要跟我開口,我一定趕到你身邊幫你。」 他清楚她獨立堅強的性格,其實是自小就被迫訓練的,因家庭和環境使然,她沒有依靠的對象,只能靠自己努力,突破一切難關。 她因他的話,心口一熱,竟覺感動。 他將她腳底及膝蓋的擦傷,仔細消毒、上藥後,收拾醫藥箱站起身。 「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待會替我開門。」他交代道。 聞言,她一怔。「你還要過來?」 「替你買宵夜。」 稍晚,他不僅替她買了熱騰騰的宵夜回來,還買了包冰塊,交代她在膝蓋撞傷處冰敷,避免發生嚴重腫痛症狀,之後才離開。 她吃著溫熱美味的宵夜。心,也跟著漫上溫度。 第7章(2) 今晚,季曼凝來到嚴焱指定位於曼哈頓的一間米其林三星法國餐廳。 裝潢華麗、格調優雅且氣派的高級餐廳,正中央的舞台上,正演奏悠揚的浪漫樂章。放眼望去,幾乎座無虛席,一桌桌穿著正式體面的男女,多是情侶檔。 她看見嚴焱難得穿西裝,還認真地繫上領帶,一頭長髮仍整齊束綁在腦後。反觀她,並沒特地換禮服,穿著白天上班的一襲簡潔俐落米色套裝便赴約。 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並非為跟他約會,是為了談公事。 因嚴焱表示要正式簽約,談定替帝都飯店設計芝加哥分店一事,且要求由他選擇簽約地點。 她常有商業飯局,跟客戶在外應酬也很尋常,但跟他一起吃飯,心下竟有些不自在。 那晚,她被歹徒搶走的公事包,在兩日後便尋回,警方也逮捕到歹徒,除了皮包內的現金已被花用,筆電、手機、記事本等,全都無損地歸還。 嚴焱在那之後又過兩日,確認她腳底的傷和膝蓋擦傷已好得差不多,才跟她約了今晚吃飯並談工作合約。 可當她一進餐廳,看見穿著正式、英挺俊朗的他,心口枰然一跳…… 季曼凝試圖以平常心面對,不受環境影響,一入座,從公事包欲拿出合約書,卻被嚴焱制止,要求用完餐再說。 她只能耐著性子,吃起這頓頗耗費時間的法式料理,慢慢等著餐點送上桌,仔細地品嚐一道道料理。 她經常有機會跟總裁出入各種高檔餐廳,吃過不少山珍海味,她對美食其實沒特別喜好,但今晚的感受有些不同。 用餐間,向來寡言、不善與人交談的嚴焱,卻一再跟她聊一些瑣事,問及她平日生活狀況或休閒,她也就自然跟他閒聊起來。 她個人交友圈很簡單,深交的朋友沒幾位。 她的生活,幾乎都被工作佔據,沒有休閒娛樂,甚至可以說除了工作,乏善可陳。 關於她的事,他已知道不少,但聽她親口談論,不免又替鎮日辛苦勞碌的她,感到心疼。 她假日不僅常加班,一整年也僅給自己短短幾日休假而已。 她將時間心力都投入工作中,那並非因她愛賺錢,是因她內心深處的空缺,只能藉由工作來滿足和填補。 他希望能讓她過得好一點,在工作之餘,也能懂得享受人生,適時放鬆才是。季曼凝難得享用一頓氣氛無比悠緩的晚餐,總算等到上最後的餐後飲料。 她以為可以拿出合約書談正事,未料一名侍酒師捧著一瓶紅酒送過來。 「不用開酒了。」季曼凝不禁阻止,方才用餐時已喝過餐前酒和佐餐酒。 「這瓶是我帶過來的,一定得開瓶,而且要好好享用才行。」嚴焱神情愉快笑道。 「為什麼特地帶這瓶紅酒?」季曼凝納悶。 侍酒師手上捧的,是產自法國波爾多一級酒莊的頂級紅酒。 「這瓶瑪歌堡特優佳釀是從嚴世爵的酒窖搶來的。」嚴焱薄唇一揚。 原本,他要購買這支指定年分的瑪歌堡紅酒,沒料問了兩間酒商都沒貨,想到有收藏葡萄酒的嚴世爵,他直接驅車去他位於曼哈頓的豪宅,直接到他的酒窖,找到這支紅酒,不理會嚴世爵抗議,帶了就走。 季曼凝聽他轉述搶奪這支紅酒的過程,先是驚愕,隨即噗嗤一笑,對他的行為感到幼稚又好笑。 「嚴世爵那時一臉哀怨,要我手下留情,換帶別支紅酒,送我別瓶瑪歌堡、拉圖堡都行,這瓶紅酒他已打算送給某位女伴生日開飲。」嚴焱繼續說道。 這是第一次,他搶奪嚴世爵的東西,感到非常開心。 「你為什麼執意拿他這瓶紅酒,有什麼特別意義?」季曼凝莞爾問道。 「因為,這是你出生的年分佳釀。」嚴焱一雙深眸注目她,一臉認真強調。聞言,她心口砰跳。 「嚴世爵還說,我跟你簡直有默契,竟都挑上他打算送女伴的禮物。」 季曼凝清楚嚴世爵是指先前她談古匕首買賣,附加條件是將他收藏的一條慈禧戴過的紅瑪瑙項鏈,以半價相送轉賣給瓊斯先生,當送他夫人的生日禮。 嚴焱的情況卻不同。 他竟是為了要討她歡心,不惜前往嚴世爵的豪宅,直接找到這瓶紅酒,強行帶走,她只能哭笑不得。 「我沒有非喝這支紅酒不可的慾望。」她淡笑澄清。 「但我有跟你一起品嚐這支紅酒的想望。」嚴焱神情認真表示。 先前嚴世爵曾說過,她完全不愛巧克力,對於紅酒倒還有幾分偏好,他才決定找一支特別的紅酒送她。 他隨即要求侍酒師為他們開瓶、醒酒,讓他們試飲。 「為什麼?」對於他的堅持,季曼凝仍納悶不解。 「我要驗證,我精挑細選的這支紅酒是否代表你,有著你具有的特色和魅力。」嚴焱忽地感性說道。 他拿起酒杯,先認真觀看如紅寶石般美麗的酒液色澤,仔細嗅聞其美好酒香。 「感覺是支很棒的紅酒。」他一雙黑眸透過高舉的玻璃杯,凝視坐對面的她,薄唇愉快地輕揚。 季曼凝望著他品酒時流露出的一抹溫潤笑意,心口一動。 傳言他不苟言笑,也不愛面對鏡頭,當她更進一步詳查他的作品資料,也僅看到他少少幾張照片,且幾乎都是一臉嚴肅冷峻。 然而,他面對她,一雙深眸卻總出現一股異常熱度,甚至不時朝她示好而微笑,她皆無動於衷。 可現下,他那溫潤笑意,令她有不同感受。 她不由得也端起侍酒師擺在她桌前的酒杯,低頭看杯中透亮的紅色酒液,那輕輕晃動的漣漪,似乎也在她心湖蕩出一圈圈輕淺漣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