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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湛露 他忽然發現那名神秘美女竟在這時要匆匆離開,他跟上兩步又停住————看到孫大人盯著那美女的背影,目光極為複雜。 於是他一拍孫中雨的肩膀,問:「莫非孫大人認得那位美女?」 他尷尬地笑笑,悄聲道:「下官告訴王爺,王爺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 怎麼?這女子的來歷還有什麼秘密不成? 看孫大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忙催促他,「你說吧,本王保證守口如瓶。她難道是哪位大富大貴人家的千金不成?」 孫中雨神情古怪而鄙夷地哼笑道:「富家千金?她可遠遠比不得那些出身高貴的女人。原來王爺竟不認得她?京中倒有不少王孫貴族願意為了她一擲千金呢。」 他眉一挑,「怎麼?難道她竟然是……」 「寒煙樓的頭號花魁,花鈴。王爺難道沒聽過這個名字?」 孫中雨的話,不知道怎地,竟讓他心底一沉———— 那樣一個絕代女子,怎麼會是花魁? 寒煙樓是京城內已經有好幾十年歷史的青樓。最早是一位京城大員的私宅,後來因為犯了事,被滿門抄家,這片園子就被官府抄沒,後來又被皇上賞賜給了一位一品大官。那官員告老還鄉時,將此宅子賣了出去,幾經輾轉,竟成了京中最有名的青樓。 朱成淵來到這裡對,恰巧是晚上最熱鬧的時候,寒煙樓的正門並不像一般的青樓那樣掛著艷俗的紅燈籠,而是一列十二盞銅製宮燈樣的挑燈。 六名穿著整肅的美女分列正門兩旁,但凡有客人到,都笑盈盈地請安問好。 「大人駕臨,敞樓蓬蓽生輝。」 朱成淵對這裡頗有興致,也就趁勢跟著熱熱鬧鬧的人潮走了進去。 那一天,正好是八月十五。 見每個人都喜氣洋洋,彷彿今天有什麼好事,他就拉住身邊一名男子,問道:「兄台,今天這裡有什麼喜事嗎?」 那男子吃驚地看著他,「今日是花鈴姑娘接客的日子,你不知道嗎?」 他心頭一動,「她接客還要分日子嗎?」 「當然啊,每月逢初一十五,花鈴姑娘才會正式接客。被她選中的人,不但可以親耳聽到花鈴姑娘新制的詞曲,還能做她的入幕之賓。這等美事,就算拿皇帝之位都不換。」 朱成淵問道:「誰能做她的入幕之賓無非是拿銀子說話,難道今天來的客個都有錢嗎?」 那人搖搖頭,「花鈴姑娘可是個奇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舞得一手好劍,寫得一手好詩文。她每次選擇客人的方法都不一樣,有時看你是否可以和她對舞長劍,有時看你是否能與她朕袂作畫。有沒有銀子並不重要。今天據說是朕詩,所以你看今天來的這些人,大多數都是飽讀詩書的文人墨客。」 他哼了一聲,「不過是個青樓女子,用得著這麼大動千戈的,倒像是皇帝選妃了。」 那人卻正色道:「兄台這句話就錯了,雖不知花鈴姑娘為什麼被迫賣身青樓,但難得她始終保持一身傲骨,一身才情堪令人敬佩。所以有些被選中的客人,也並不求一定要和她有肌膚之親,哪怕只是在她的小築中對飲一夜,賞月品詩,就心願足矣了。 「兄台若是只將她視作一般的煙花女子,那就算了吧。這寒煙樓中也有不少美貌佳人,只要兄台出得起錢,自有溫柔鄉可讓你香夢沉酣。」 朱成淵遭一頓數落,對花鈴的興趣更盛。他跟著走到寒煙樓中最大的正堂,堂上匾額掛著「有鳳來儀」四個字,氣勢極為不凡。 他走連去時,只見幾十名男子,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一名紫衣女子。那女子一臉笑意盈盈,在眾人中依然保持難以言吻的清貴之氣,舉止神情嫵媚卻不輕浮,的確是他前日在清心茶樓中看到的那名女子。 他悄悄走近,聽到那些人正在說:「姑娘今日這詩出得太難,不算難在字少,而是難在姑娘的心意我們實在難猜。『人間自有無邊月』,崔兄對的「四時豈無多情風」難道不是絕對嗎?」 花鈴含笑搖搖頭。 另有一人說:「若是對『九霄難覓織女星』呢?」 她啟唇回履。「更不好了。」 朱成淵不禁朗聲笑道:「這麼簡單的心思你們還猜不出來,哪有那麼難對的?無非是『四海難覓有情郎』罷了。你們越是絞盡腦汁的想那些艱深晦澀之句,就越是離題千里。」 眾人聽到他放肆的笑,都不禁回頭,一個個生氣地瞪著他,紛紛駁斥,「花鈴姑娘的詩詞豈是你這種凡夫俗子懂得了的?」 他更加哈哈大笑,「我當然是凡夫俗子,難道你們都是神仙不成?在這煙花之地寫風月詩詞,你們一個個肚子裡裝的都是風月無邊,難道會是清心寡慾嗎?」 第2章(2) 花鈴由眾人簇擁中而出,對朱成淵忽然躬身一禮,客氣地說:「這位公子,可否到我的花影小築詳談?」 眾人聽了臉色都變了,誰也沒想到今夜眾人客展才華的大好時機,竟然被他這麼一句歪詩拔得頭籌。 但是花鈴決定的事,在寒煙樓中向來得到尊重,不容置像,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大模大樣地跟著她走了。 朱成淵一腳邁進花影小築的暖閣時,花鈴悠悠笑著親手為他倒了杯酒,端到他面前,「不知王爺今日大駕光臨,花鈴失禮之處,還請王爺海涵。」 「那天你已經知道本王是誰了?」他接過酒杯,順勢握住她的手。 她沒有故作清高的掙脫,只是直視著他笑道:「花鈴的耳朵不聾,孫大人那麼大的嗓門,花鈴當然聽到了。只是王爺畢競身份特殊,到這種煙花之地必然是要遮掩一下,花鈴怎麼敢當眾說破王爺的身份?」 「所以,你今晚選了本王到你的閨閣,不是因為本王對詩對得好,而是因為本王的『身份特殊』?」 她笑意深沉,「該怎麼說呢?王爺除了身份特殊外,必定還出得起銀子。再加上王爺娶容俊美,堪比潘安宋玉,有哪個青樓女子捨得放過王爺這樣的恩客呢?」 他訝異地笑說:「怎麼你現在的樣子和我聽說的花鈴並不是很像啊。外人都說你是個生來傲骨偏挺秀的奇女子,不愛金銀只愛才,向來不貪慕榮華虛名。」 花鈴抽手轉身在桌前又自斟了一杯,突然淡道:「王爺趁夜前來,不惜冒著一擲千金的可能,是有事要與我談吧?」 朱成淵的瞳孔一斂,聲音微涼,「怎見得本王是有事要與你談?本王就不能做那柳三變,只與姑娘們談些風月之詞嗎?」 她唇角的笑意漸深,「王爺,我花鈴在京中出名掛頭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王爺若是聲色犬馬之徒,早該來了,不會等到現在。所以王爺今日來見花鈴,必定是為事而來。」 他挨著她站的位置坐下,慢條斯理道:「以前從不知姑娘艷名,是因為我父皇管得嚴苛,他去世後,皇室服喪,這秦樓楚館我也來得少了。那天自見到姑娘後,一見傾心,所以今日特來一會。」 花鈴斜睨著他的一番巧言,似笑非笑,「王爺當真沒有正事要找花鈴談?若真是如此,那今晚可就任花鈴素價了。 「花鈴一晚開價,全視對方才學而定,若是普通鴻儒,花鈴愛其才,願把酒論詩,一晚只要一兩白銀即可。若是貪慕美色的酒肉之徒,花鈴錯眼請入暖閣之中,就得多要點銀子做為花鈴的悔銀。以王爺這等尊責身份,要得少了,對王爺也顯得極不尊重,嗯……就算一千兩好了,」 本地青樓女子,一晚招待恩客的開價,少則一兩二兩,多的也不過是幾十兩。就是最紅的頭牌名妓,一晚上也沒有要到一百兩以上的價格。 花鈴張口就是一千兩,分明是有送客之意。 朱成淵看著她,從袖中緩緩抽出一張銀票,放到桌上,上面赫然印著本朝最有信譽的錢莊「通利號」的紅印,「壹仟兩」三個字也寫得清楚分明。 她伸手去拿銀票,他忽然一把按住她的手背。 「且慢,倘若我今日真的有事找你,姑娘是否會留下這一千兩?」 「王爺真是有趣,倘若王爺有事求我去辦,更該是花鈴要價的好機會。這一千兩縱然還給王爺,其他的要價也不會少的。」 「倘若本王許你拿一個心願來換呢?」他的黑眸堪堪,灼灼清亮。 花鈴的眼睛一亮,咬著唇問:「王爺可以許諾花鈴多貴重的心願呢?」 他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一手托起她的臉,「那要看你的胃口有多大了……」 她定定地盯著他的眼,自那雙烏黑的瞳仁背後,那深不見底的是讓人敬畏的無邊冷靜。 這個男人很危險……她從第一眼看到他時就感覺到了,當他檔在殺人犯面前,談笑間將對方制服時,她並不是感覺到佩服,而是依然敬畏。他太過冷靜,那時常掛在嘴角的輕桃笑容是他掩飾自己本意最好的偽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