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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黎孅    


  「就這樣?」裴夙覺得她也太酷了。「你好像忘了跟我說什麼?」

  這是在討生日祝福嗎?他幼不幼稚啊?都幾歲的人了。

  毛書薇死都不想跟他說那句話,她瞇起眼,雙手環胸道:「聽說派對是我籌備的。」所以是他該謝謝她吧?

  就為女兒的一句話,她累個半死,而且派對還不能辦小小一場就好,因為裴泠希望父親的生日有很多人祝福。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你不能走。」裴夙挑了挑眉,對她一笑,突如其來地握住她手臂。「你……也是今天生日,我們兩個生日同一天……對,我想起來了。」

  這個人好煩。「我不過生日的。」她斷然道。

  「不是吧?我記得我們一起慶祝過?」他帶著醉意說,纏著她不放。

  「托你的福,從那一天起,我再也不過生日了!」她忍不住慍怒的說道。

  「為什麼?」他困惑的問。

  糟了!不小心說出來了……毛書薇暗自心驚,怪自己心直口快。

  就在她苦惱不知該如何打發他的時候,聽見了裴泠的聲音。

  「薇薇姨,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嗎?」小女孩一臉驚訝,接著是滿滿的自責。「我都沒有發現……我應該注意的。薇薇姨對不起,我沒有準備給你的禮物。」

  「沒關係,我不過生日。」毛書薇安慰著女兒,不忍見她難過的表情。

  「不行,你對我很好很好,就像……」像媽媽一樣。「我一定要給你禮物才可以。」裴泠堅持道,可要送薇薇姨什麼禮物,她一時倒還想不到。

  毛書薇暗暗用眼神譴責,狠瞪大嘴巴裴夙,怪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個……給薇薇姨。」只見小女孩想到什麼似的,解下頸子上的項鏈。

  裴夙從不讓女兒穿戴多餘的飾品,但唯有這條項鏈,是他同意女兒戴在身上的。裴泠把自己貼身的飾品塞進毛書薇掌心。

  「姨,生日快樂!」小女孩笑了,笑容帶著真心的祝福。

  毛書薇攤開掌心,看見那條項鏈,臉色一變,但很快又用笑臉掩飾。

  「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她說。而裴夙看見女兒把項鏈送給毛書薇,表情也詭異萬分。那條項鏈,其實是他的,但卻不知在何時遺失了,直到八年前的某一天,它才又跟著女兒一同回到他身邊,這證明女兒的媽真的跟他極度親密過,否則拿不到他身上這麼具有紀念意義的東西。

  同時,這也成了那個不知名的女人,唯一留給女兒的東西。

  女兒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毛書薇,這條很久沒看見的項鏈如今再次出現在眼前,讓他陷入了回憶……

  第5章(1)

  八年前

  又是一個宿醉的早晨。

  人在放縱的時候,是不會想到出來混早晚都要還的。

  「真是見鬼了!」

  二十四歲的裴夙,頭痛地看著眼前「放縱後的代價」,昨夜的宿醉還沒醒,稍微一點聲音就讓他劇烈頭疼,更何況是驚天動地的嬰兒哭聲……

  沒錯,就是嬰兒,一團小肉球哭得聲嘶力竭,皺皺的小臉用力得通紅,像一隻小猴子。

  雖然是夏天,清晨的氣溫仍然稍涼,嬰兒被衣服以及毛毯層層包裹,好似一顆粽子擺在嬰兒籃裡,籃子裡面還有一張紙,上頭使用新細明體十六號字,註明了嬰兒的出生年月日和時間,以及一串指名給他的留言

  裴夙,她是你的女兒。

  就這樣,沒有落款,沒讓他知道孩子的媽是誰。

  「媽的!愚人節已經過了,誰開這種爛玩笑?誰?還給我躲!還不快點把這團肉球帶走,玩笑開太大了吧?」

  裴夙站在學生套房門口怒咆,眼神四下察看,想找出哪個愛玩的死黨躲在暗處偷窺他的反應,要是被他逮到,他一定把人拖出來毒打一頓。

  這次,他以為自己會看見那群愛玩的死黨們跳出來,拿著或相機拍下他現在剉個半死的表情,瘋狂嘲笑他被整了,拍到他值得紀念的蠢樣……但是沒有,他一個人也沒看到。

  可惡!裴夙暗罵一聲,這輩子從沒有這麼希望那群人這樣整他。

  他知道不可能,因為昨夜他們慶祝研究所畢業,凌晨三點才一同離開,每個人都喝得爛醉,還有人在店門口直接脫了褲子尿尿……

  而現在不過清晨六點鐘,誰有那個體力起來整人?

  「干,吵死了!誰家小孩啊?靠夭喔!」

  住在裴夙隔壁的鄰居,一個大四生,頂著一雙睡眠不足的熊貓眼,一開門就用三字經破口大罵。

  頭好痛……裴夙蹲了下來,看著地上的嬰兒籃,伸手戳了一下籃中那個哭不停的女嬰

  唔,肉肉的,還滿好摸啦,只是這團球……真是他的女兒嗎?孩子的媽到底是誰呢?

  「不好意思喔,這小孩……聽說是我的。」裴夙皺著眉,分不清自己現在是因為宿醉還是這件事情讓他頭痛。

  他的鄰居聞言一愣,又罵了一聲三字經,露出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裴夙不用看也知道,他的一世英名毀了因為研究所畢業隔天,他住處門口便多了個嚎啕大哭的嬰兒,而他被指名是小孩的爹……

  捧起那個嬰兒籃,他走進房間裡,把女嬰擺在床上,任憑她繼續嚎哭。他思索著一般人若在自家門口發現一個棄嬰,會是什麼反應?

  通常是報警對不對?可他是裴夙,他的反應跟一般人不一樣。

  他睞了一眼持續大哭的嬰兒,沉默地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超過三十聲,對方才受不了的接起。

  「誰啊?一大清早吵什麼吵?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

  「媽,是我。」明明母親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裴夙在電話這一頭,還是很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有個麻煩。」

  「你有麻煩?你給我玩進警察局了嗎?」裴夫人火氣旺盛的咆哮。

  「嗯,我想比那更慘一點……」他含糊地回答。

  「更慘?慢著,為什麼你那裡那麼吵?怎麼會有小孩的哭聲?」裴夫人耳力可好得很。

  「嗯……好問題。媽,那個……好像是我女兒。」

  「原來是你女兒……女兒?!」裴夫人慢半拍才醒悟不肖兒說了什麼,當她反應過來後,隨之而來的咆哮怒吼幾乎要把兒子的耳朵給震聾。

  裴夙連忙將話筒移開耳朵三秒,再好言安撫母親大人的怒火,一五一十說明嬰兒出現的經過。

  「隨便一個嬰兒放在門口就說是你女兒……我說兒子啊,你有沒有印象小孩的媽是誰?」

  「好問題,我還真想不起來。」裴夙的回答十分欠揍。

  沒辦法,身為一個人見人愛的男人,就是桃花比較旺,但可惜桃花雖旺,卻沒有人可以跟他長久,嗚……就連小孩的媽也只想把小孩丟給他。

  「想不起來?小孩出生日期往前推九個月,你總會知道自己那陣子跟哪個女孩比較親密吧?」裴夫人不禁心想一定是她的教育太失敗,兒子才這麼蠢。

  「太多了,我名字和臉有些都對不上……」他小小聲回答,等待母親下一波的怒火。

  「所以,你也不確定被丟在你套房門口的小孩是不是你的嘍?你這個小王八蛋!你再玩啊?玩出人命來,你死定了!」裴夫人對著電話怒聲咆哮,吼到嗓子啞掉後,掛他電話。

  裴夙摸摸鼻子,無奈地回頭,看著那團依舊哭個不停的肉球。

  「也太可憐了……」哭成這樣。臉紅脖子粗,而且好像快喘不過氣?

  他上前笨手笨腳地把孩子抱起來,怕摔壞了軟綿綿的嬰兒,可一將嬰兒抱離嬰兒籃,他就看見籃子中有一條銀色項鏈。

  他疑惑地拎起它,立刻認出這是自己的東西。

  這項鏈是他十八歲的時候,特地請珠寶工匠打造的墜子,戒指造型的白金墜子外圍刻了頭獅子,內圈則以精細的刻工刻上他的名字夙。

  遺失超過半年的貼身物品隨著女嬰的來到回到他手中,證明了孩子的母親的確跟他有一過段情。但是,是誰呢?女嬰在他懷裡哭得好傷心,也哭得好醜,根本看不出來她長得像他還是像母親。皮膚也紅紅皺皺的,對照一下出生日期,原來只出生五天而已,根本就未足月啊。

  有種詭異的柔軟感覺鑽入他心胸,他現在才知道出生五天的嬰兒這麼軟、這麼小、這麼脆弱……

  「乖,不哭。」他笨拙的搖晃著嬰兒,企圖讓她止住哭聲,但成效實在不彰。

  就在裴夙沮喪得快跟嬰兒一起哭的時候,他住處的大門被人用力猛敲。

  「來了來了!」他抱著嬰兒上前打開門,果然是他那容光煥發、年近五十仍保養得宜的母親,一身貴婦打扮地出現在他這小小的學生宿舍。「媽。」救星到了。

  「你真是」裴夫人才想要數落兒子兩句,雙手立刻被塞進哭鬧不休的嬰兒,畢竟為人母,她立即很順手的接過,熟練地哄起嬰兒。「秀秀,不哭喔……完了。」不愧是有經驗的媽媽,兩三下把哭泣的女嬰哄得不再哭,可一等女嬰閉上嘴、乖乖的入睡,裴夫人就大叫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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