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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綠光 「好。」舒雪尹乖乖地離去。 瞥了眼與小僕房相隔的那扇紗門,確認她入浴的身影,李弼才沉聲問:「少秦,宮中可有什麼動靜?」 黎少秦就坐在床榻,面色沉重,「王爺,近來朝中百官暗地裡並無太多動作,只是皇上要我傳口訊給王爺,說貴妃之死與王爺無關,他已葬下貴妃屍首,去信告知西苑國,貴妃命絕於急病。」 他神色不動。「本王知道了,然後?」 黎少秦張口欲言,可好多疑問在腦袋轉著,教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問。 「國師可有動作?」 「赦魂日將近,這幾日聽聞國師察覺夜星有異,所以守在天壇,已有多日未回宮了。」 李弼微揚起濃眉,隨即又攢眉細忖。 「而且,王爺府外有國師的探子,屬下懷疑可能有探子冒充下人潛入府中。」 「為何這樣認為?」 「這陣子為了照顧王爺和舒姑娘,府中多了些新進的奴婢……」桃花眼飄啊飄的,最後黎少秦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氣沖沖地低咆,「王爺,我就直說了,那日追殺王爺和舒姑娘的幕後主使者就是國師!而且屬下還查知,他私下調派西苑停留在皇朝的兵馬,要他們以報復貴妃被殺由,加害王爺!」 「小聲一點,敢驚動雪尹,本王就要你的命。」李弼聞言,只是小聲警告,一點也不訝異。 黎少秦只能無奈地又坐下,眸色哀怨地看他一眼,迅速垂下。「王爺,想保護舒姑娘﹐就不能再念手足之情了,更可惡的是,國師明知道舒姑娘已被為攝皇女,竟然還要對她不測!王爺,你不能把事都悶在心裡,要說出來屬下才知道要怎麼幫嘛。」 衙司裡消息一大堆,有的他早已知情,有的卻初得知,嚇得他頭皮發麻。沒想到舒姑娘居然有皇族血統,還差點為女皇,他真忌要抱頭尖叫了! 李弼深深地看著他,唇角微勾。「你已經幫了本王很大的忙了。」 他一呆。「有嗎?」 「你為本王找扣前國師,已是幫了大忙。」 「可,王爺已經醒了。」人是找到了,但沒能及時趕到,還累及舒姑娘受傷,他心裡就是難受,尤其當初是他傳皇帝口諭,王爺才進宮的,好好的人進去,竟昏迷多日,要他怎麼不內疚? 「你不希望本王醒?」 「不是的,屬下怎麼可能這麼想?」一張娃娃臉皺成一團。「王爺醒來才好呀……王爺沒見到舒姑娘那時……唉~」 想到舒雪尹失魂落魄的模樣,他鼻頭就發酸。 「她怎麼了?」 「她──」 「啊──」 小僕房突地傳來舒雪尹的尖叫聲,李弼下意識地飛奔到門邊。 「雪尹!」 「我沒事、我沒事,我只是起來,腳卻滑了下。」喘著氣,舒雪尹趴在浴桶旁,不斷朝已一臉冷凜衝進門內的公孫燕道歉。 呵呵,八成是太累了,差一點點就在浴裡溺水,這事要是傳出去,真是太丟臉了。 李弼暗吁口氣,突地發現身旁有陰影,橫眼瞪去,瞥見黎少秦就在身旁。 「你跑來這裡做什麼?」他瞪。 他很無辜的說:「屬下要扶著王爺啊。」可是王爺跑太快,他沒機會扶。 「出去!」 「可是──」 李弼冷郁烏瞳接瞪到他離去,還不忘帶上門。 「誰要你都不睡的?」他這才推開通向小僕房的門,瞧見公孫燕方巧關門出去。他大步走到她身邊,看著努力想要爬出浴桶,又快速縮進水桶的女人。「你在做什麼,不是要起來了?」 她一頭長髮被熱水浸濕透亮,蒼白小臉粉中帶紅,尤其現在一片通紅,猶若外頭含苞待放的嬌艷花兒。 「你怎麼跑下床了?」她皺起秀眉,瞪他瞪得很害羞,一點霸氣都沒有。 「因為你尖叫嚇到我。」他雙手就抵在桶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縮再縮,企圖把自己縮到消失不見,不禁勾笑。 「對不起嘛……」她可憐兮兮地往下沉,笑得很討好。「好啦,你趕緊回去躺著,我馬上就起來了。」 「我走不動。」 騙人!一眨眼就從床上跑到門邊,拜託,他房間很大,跑到這裡也要十公尺的好不好……不過,也有可能瞬間爆發之後,突然就沒力氣了。 「你先轉過去。」她只好折衷妥協。 「你身上有哪裡是我沒見過的?」 「……我是怕太刺激你好不好。」她小小衝動了下,跟他抬槓。 微揚起眉,他壞壞地俯身湊近她。「我倒想看看你怎麼刺激我。」他萬分期待,黑眸眨輝不眨。 舒雪尹當場氣勢盡退,直接求饒,「王爺,開玩笑的啦,你別再靠過來了,傷口不能碰水的。」 「起來。」他回身為她取來一條乾淨柔軟的布巾。 拿他沒辦法,心一橫舒雪尹豁出去的站起身,快速搶過他手中的布巾,把春風包圍得滴水不漏,粉顏儘是羞膩春意,裸露在外的柔晢肌膚透著淡淡的玫瑰色。 李弼俯近她,雙手扣在她腰後,輕輕將她提抱到地上。 「哎呀,你怎麼可以抱我,要是傷口又裂了怎麼辦?」 「你真把我當成病貓了?」他哼著,又取來一條布巾輕拭她的長髮。「我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再不讓我走動,渾身都快僵了。」 「可是傷口很嚴重──」 「還沒嚴重到讓我抱不起你。」 「你呀……」是啊,每日換藥時,她都親自盯著,確實見到他傷勢收得相當快速,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了,可是恐懼還在心裡,她很怕他有個萬一,她就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了。 李弼不語,笑意淺噙,輕柔地為她拭發。 她笑嘻嘻地看向一扇微敞的窗,像是瞧見什麼,不斷傾向前要看個仔細。 「今天天氣不好,沒有星星。」拉著她往後坐在床榻上,他抬眼,就見窗縫外向來放銀輝弦月竟暗藏隱晦紅光,在濃黑雲層裡乍隱乍現。 天象異狀嗎?他不由得瞇起眼。 從未見過這樣的月,可他隱約記得似乎有史冊記載,赤月引禍星……禍星?是指人還是事? 「是啊,滿天烏雲,就像我的心情。」她看向天際,紅月被滿天烏雲覆蓋,唉,心裡很陰霾。 「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他俯身,親吻她的唇。 她看著他,偷笑得很苦澀。她就是怕他這樣說呀……他才從鬼門關繞一圈回來﹐她不要他為了她,隨時深陷在危險之中,她很不安,但又不敢說。 「你不相信我?」他瞇眼。 「不是,而是……」她頓了頓,歎口氣。「我想不通太上皇到底在執著什麼,根本就沒事,為什麼一定要搞到大家都出事?」 只要她不當女皇,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她可以繼續在王爺府過她想要的生活,一切都很和平很快樂呀,為何偏要惹事,搞得她這麼難過? 「那是自然,他大概想要一個血統純正的繼承人吧。」 「嗄?」李劭還不夠純正嗎? 「只要你跟我生個孩子,有了我的子嗣,他就不會再要你回朝登基。」他想起伯父的話,他突道。 天像有異,他不甚理解,但他要牢牢地守著她,無所不用其極。 「為什麼說太上皇要個血統純正的繼承人?」換好衣服後,兩人回到他的寢房,她立刻問。 李弼拉著她上床,暖著她有些發涼的身子。 「因為你是李鳳皺的子孫。」 舒雪尹著實愣住,用地回想一番才問:「我有告訴過你嗎?」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她睡覺時說夢話?「永雀殿上,太上皇說這件事時,你並不在場啊。」 「因為鳳銜月環。」 「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第一次相遇時,我會進入迎賓館嗎?」 她茫然地搖頭。 「因為每個晚上,我都聽見一個丫頭在樹上喃喃自語,還有光線不斷地從圍牆樹上透出。」 「喔~」她揚起皓腕上的鳳銜月環。 「你第一次讓我嘗到苦頭,是因為我瞧見你的手鐲,想要再看個分明,誰知道你竟將我視為登徒子。」話到最後,他有些怨懟了。 「我才不是把你當作登徒子,而是故意要摔你的。」 他愣了下。「為什麼?」 「因為我從樹上掉下來時,你非但不幫我,甚至還推開我,真的很過份耶!」不得不承認,她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心眼。 沒料到她是記仇那件事,他不禁失笑。「原來如此,放心吧,再有下次,我會緊緊抱住你。」 「才不要有下次呢。」她趴在他身邊,玩著他的發。「還有呢,憑著手鐲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記得鳳凰樓,說書人說著攝政王的故事?」 她用力點點頭。 「我試探你,你的表情讓我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他摟著她纖細的背。「平德皇的暗詔裡有提到,李家後代必回朝,只是沒點明在何時,所以太上皇當年即位得知此事後,尋回李家後代便幾乎成了他的終身矢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