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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綠光    


  「那你帶我來這做什麼?」她現在只想去探探布蕾。

  「小時候,我和李劭常跑到這躲上官羿,偷一個下午的閒,而後,我們發現這裡有個秘道。」穿越整座殿,良鳩殿的殿後有座紅磚圍牆,李弼就停在圍牆之前。

  「秘道?」牆?不會是要她去撞牆吧?

  「在這裡。」他躍起朝牆頭拍打了下,磚牆隨即翻開一扇門。

  「哇!」舒雪尹大開眼界,可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這巧機關,就被拉進秘道裡。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我要把你的鳳銜月環藏起來。」他抱起她,快步跑著。

  伯父告訴他,雪尹是受鳳銜月環牽引而來的李氏後代,可現在既然鳳銜月環已經自動脫開,那就將之埋在無人碰觸之處,免得鳳銜月環再次尋找李姓後代子女。

  「為什麼?」

  「我可不要咱們的女兒也教這隻手觸控制。」

  李家的血,除了雪尹,當然還有她肚子裡未出世,還有未來可能會出世孩子,他要斷絕任何可能,不再攪入皇城禍端裡頭。

  一次就夠他膽寒了,他不想再一次。

  她抿嘴揚笑。「你又知道我肚子裡的是女孩子?」

  「你只想為我生一個孩子嗎?」

  「嗯,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多生幾個。」

  她暗笑著,卻見他停在一堵黑牆之前,單手微使力,隨即推開暗門,外頭竟又連結著一座宮殿,金中帶綠的琉璃瓦,朱紅雕柱上頭是龍飛鳳舞的漆金之字,綴以花草,描以喜獸,上頭還鏤了個徽印,像是鳥狀……

  怪,她沒來過這裡,為什麼會覺得有些熟悉?

  李弼拉著她在殿後找了一處軟土,動手開挖。

  「就埋這兒吧,這座殿沒人踏過,只有我笸李劭知道,這裡是──」李弼突地愣住,抬眼看向上頭的殿徽,心頭緊抽。

  同一刻,舒雪尹也感覺異狀,與他一併抬眼,看著她看不懂的草字,發現他面色緊張地看著她,不禁瞪他一眼。

  「先幫我找塊石頭,讓我刻點字。」

  「石頭?」李弼不解,卻還是幫她找來一塊方正的殿石,隨手挑了塊磚,劈開後交給她。

  舒雪尹動作飛快地在上頭刻字。

  這座宮殿,必定是外公位於祈連山上那座宮殿,雖說她不知道李弼為何說這裡不是祈連山,但外公總是從祈連山上那座宮殿後頭取回不少古董,裡頭還有不少平德皇留下以金打造的親筆信。

  所以她想,要是她留下點東西,母親一定也會看到,這一刻,她總算明白,為什麼母親和外公如此篤定她一定會來到金雀了。

  她笑呵呵地快手刻著,準備要李弼幫她把石頭一起丟進去,卻見他目帶壓抑地看著她。

  「發什麼呆?趕快挖,挖完了我要去找布蕾。」她往他的手輕拍了下。

  李弼猛地回神,對上她調皮的笑臉,徐緩地揚開笑。「好,我挖。」她是沒發覺,還是心意已定?

  她不說,他就不問。

  兩人挖呀挖的,卻突地挖到金版,還有不少裝著金飾的金盒,數量多到舒雪尹完全傻眼。

  「哇,如果是在現代,我一定會很開心。」這堆黃金有幾公斤啊?不知道外公挖這些寶藏時,是不是跟她現在的心情一樣?

  「若你想要,王府裡多得是。」

  「欸,你以為我喜歡金子?我是喜歡那種乍現的驚喜。」沒情趣的男人,但看在他這麼愛她的份上,她就拿一輩子押給他了。「悚點把鳳銜月環丟下去吧。」

  瞧她一點留戀都沒有,李弼迅速將手鐲和石頭一埋,再趕緊抱著她遠離這座藏著她回家之路的宮殿。

  巨型馬車在宵禁的夜如入無人之城,快馬駛向外城城門。

  「停車!皇城有令,適逢國喪,入夜不得出城。」守城士兵手持火把,在城門前將馬車攔下。

  火把在眼前晃動著,駕車的李弼微挑眉。「放肆,不知本王是誰?」

  士兵一見是他,隨即單膝跪下。「小的見過鳳凌王。」

  「本王要出城,讓開。」他冷銳低斥。

  「可適逢國喪,王爺不是該守在宮中──」

  「本王喪妻,不得與先皇共處一城,你會不明白皇朝城律令?」李弼面無表情地瞪著士兵。

  皇城何時有這道律令?士兵遲疑了下,見守城將領下城門,一見到李弼,先行拱禮,問過之後,瞥見他身後車廂並無其他人,只有副雙連棺,又見他神色枯瘦,想起鳳王愛妃心切的傳言,這會又已備上雙連棺,想必是打算要同死共柩,於是立刻放行。

  巨型馬車自城門揚長而去,直到上朋後山山道,馬車才停下。李弼翻身進車廂,立即掀開雙連棺其中一個棺蓋。

  「天啊,差點悶死我了!」舒雪尹哇哇叫著,趕緊爬起身,順手拉起躺在她身側的布蕾。「布蕾,你還好嗎?」

  「還好。」布蕾喘口氣,先爬到棺外。

  李弼探出手,將妻子抱出棺外,再順手掀開另一座棺的棺蓋,裡頭的是持續沉睡的李劭。

  他帶著妻子離開塵封的良鳩殿後,又帶她到宗祠,等到夜色更深沉,守靈太監換班時,才要妻子假扮成布蕾的貼身宮女,佯裝帶她先行朱雀宮,實則是將布蕾帶到馬車上,而後他再趁隙將李劭自棺中抱出,在馬車上與她倆會合。

  「王爺,把一切都拋下,這樣好嗎?」雖說她也很想遠離這座皇城,但是居然連皇上皇后都順便綁走,這樣會不會很扯?

  「那是李劭的心願。」答話的人是布蕾,她坐在棺邊,表情溫柔的直睇著熟睡的丈夫。「他不想當皇帝,卻因為天命而不得不違,不得已才接下帝位,現在能離開,他一定很開心。」

  「是嗎?」

  「是啊,他喜歡作畫,幾年前我和他在金雀皇城相遇時,他一身儒士書生打扮,在市集借人筆墨,隨手揮毫,點出的畫像栩栩如生,博得滿堂采,那時的他笑得很開懷,相信能夠遠離皇城,是他心之所望。」

  布蕾揚笑,而後吐了吐舌頭。「其實,我也很受不了皇宮那種生活,規矩一大堆,好多事要忙,總是要幾天才能見到他一面,然而出了宮後,我就天天都可以見到他了。」

  「嗯,說的也是。」舒雪尹非常認同地點頭,偎在李弼身旁。

  「你和皇后待在馬車裡,我要趕路了。」

  我才不當電燈泡咧!「不讓他將自己拉開,她快手快腳的跟著他爬到前座,硬是賴在他身旁。

  「電燈泡?」

  「唉,意思就是說,人家在那裡卿卿我我,中間夾了一個我,多殺風景啊?」她才不壞人家好事咧。

  李弼揚笑,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在她身上。「走了。」

  馬車由緩逐快地向闃暗的山道而去,隨風揚送他帶著笑意的沉嗓。

  「你可知道金雀皇城建都時,定為北方鳳都,南方銜月城,兩城遙遙相望,這之間是有典故的?」

  「是喔,快點告訴我~」

  夜色裡,他策馬飛馳,說著一件又一件關於皇朝的典故,要她心繫這個年代,永遠不離。

  近天亮時分,上官羿步履蹣跚地走進宗祠,瞪著刺眼的白,和擺在宗祠正中間的棺,一頭未束蒼發在疾勁風中飛揚。

  再兩個時辰,就準備要移靈了,所以,他只剩現在能再多看心愛的人一眼。

  「全都退下。」他低啞地斥退一干太監。

  「遵旨。」

  踩著虛乏的腳步來到棺前,他極度留戀地撫過金雀雕玉飾的棺身,輕輕推開棺蓋,豈料裡頭卻空無一物。

  他怔了下,呆滯半晌,突地大怒質問:「皇上的屍體呢?!」

  垂立在外等著傳喚的太監趕忙衝進裡頭。「皇上的屍體?」驚見國師將棺蓋推開,太監連忙跪下。「奴才不知……」

  上官羿火大的上前一腳踹開他。「你們這群奴才是怎麼守靈的,守到皇上的屍體不見了也不知道?昨晚至今有誰來過?!」

  「回稟國師,昨晚三省六部及九寺的大人全都到齊,鳳凌王回府換過白綾袍,也到宗祠前守了一會才走。」

  李弼?瞇起妖詭黑眸,上官羿垂眼尋思,沒多久,一個可怕的念頭倏地竄進他的腦海中。

  難道說……皇上根本沒死?!

  皇上沒死,而被李弼給帶走了?!

  「備轎!」他喊道。

  不到半刻鐘,他上了轎,直入鳳凌王爺府,發現王爺府內空無一人,旋即想起一旦發國喪,入夜便不得出城,立即又轉往城門。

  「真是你親眼所見?」城門前,他臉色鐵青地問。

  「回稟國師,末將親眼見鳳凌王駕了馬車,馬車後廂擱了一副雙連棺,鳳王告訴守城士兵他喪妻,妻身不得與剛駕崩的皇上同處一城,末將心想鳳凌王憐妃滿城皆知,再加上一副雙連棺,肯定代表鳳凌王必定是不願獨活,其性情狂亂,末將怕王爺會發狂殺人,所以便開城讓王爺通行。」

  聞言,上官羿無力地放下車簾,癱軟在馬車裡。

  不對!若舒雪尹已死,身中鴛鴦咒的李弼不可還活著,他怎麼會忘記這件事?那副雙連棺是皇朝裡夫死婦殉葬,專為恩愛夫妻所備的棺,棺身極大,想要併合兩三個人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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