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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上弦    


  「申阿熙!博士病倒了,老爺子也下台了,現在「天才少女」已經是研究所的精神標竿,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冷血魔神擊垮研究所嗎?」

  申淨熙苦笑,難道天才少女就一定能打倒冷血魔神嗎?

  「我哥說,要是你還想逃避責任的話,以後買糖果就不給你折扣了。」

  哇,這招夠狠!

  「我會暫代博士的位置,至少先撐過這場危機,其它的……再說吧。」

  第9章(1)

  同兩年前一樣熱氣逼人的暑假時節,但,任憑室外的艷陽是如何燦爛,旭輝製藥的總裁辦公室裡,始終籠罩著一股霜寒的森冷,偌大的辦公室靜得宛如冰封萬年的寒地。

  內線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總裁,赫爾夫生化研究所的申博士來了,但沒有預約,請問總裁要接見嗎?」助理恭敬地詢問。

  舞動鋼筆的手一頓,辦公桌後的俊美男人慢條斯理地半掀起眼簾。

  申博士?這麼快就出院了?

  裴子驥按下電話。「請他進來吧。」

  過了一會兒後,門板後隱隱約約傳來助理的講話聲,與之對話的聲音細微得無法辨識,然而,跟在助理沉穩的步伐後頭的是……

  穿著高跟鞋的腳步聲?

  面無表情地將辦公椅轉了方向,隨著清脆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他的心臟也揪擰得越來越緊。

  「裴總裁您好,我是申淨熙博士,赫爾夫生化研究所新上任的負責人,請多多指教。」

  申淨熙站在冷森森的辦公室裡,寬大的椅背完全擋住了他的身形,讓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也看不見他輕顫的手指。

  「原來是申淨熙申博士啊……」

  又細又冷的嗓音從椅背後方飄出,像是響尾蛇吐信般,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脅感。

  她努力壓下內心的忐忑,深吸口氣,冷靜道出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裴總裁,我帶了一些計劃書過來,希望您能重新考慮撤資的事,因為——」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判?」

  沒讓她把話說完,裴子驥就沉冷地拋出一個問句。

  正從公事包裡拿出資料的申淨熙手下一頓。「裴總裁,之前因為小誤會而跟您有些口角,但在商言商的道理,我相信您一定比我還清楚。」

  「只是口角嗎?」裴子驥冷冷一笑。「丫頭的事,你要怎麼跟我交代?」

  「丫頭她、她……」申淨熙怔愣地僵立著,看見他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高大的背影輻射出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卻又如遠山般的滄涼孤寂。

  「維修時發生嚴重的失誤,丫頭被銷毀了,我知道。」裴子驥陰冷地諷笑著。「那她的殘骸呢?維修報告書呢?試用期還沒到,她的所有人應該是我,為什麼我只看到一張薄薄的通知單?」

  申淨熙斂眉垂首,只能保持沉默地聽他一句句問話宛如萬箭穿心般,讓她痛得說不出話來。

  裴子驥緩緩地轉身,毫無溫度的俊龐宛若戴上了冰雕面具。

  「兩年多了,淨熙小姐,我等你現身很久了,你知道嗎?」

  她不由得驚喘一聲,猛地抬頭,撞見一雙陰騖幽森的黑眸,冷峻寒酷得宛若萬年寒冰,散發出令人不寒而粟的狠毒寡絕——

  冷血魔神!

  「你、你說什麼?」她的聲音在發顫。

  「不懂?」他冷厲地瞇起眸子。「你以為我會相信什麼維修失誤的鬼話嗎?申淨熙跟丫頭是不能同時存在的,因為你不允許全世界有兩個天才少女。」

  申淨熙嬌軀大震,俏臉驀地發白,淚液在眼眶裡打轉。

  「不,你誤會了!不是這樣的……」她哽咽說道,心臟被千絲萬縷的愁緒纏絞得幾乎要死去。

  當初選擇離開,不是不知道主人會傷心,但時間總會沖淡一切,等到裴子驥認識了其他女孩子,就會知道過去的錯愛與荒謬。

  寒凜的黑眸狠戾地瞪向她。

  「當你得意飛揚地抱著只是錦上添花的博士證書時,有沒有想過我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在等丫頭回家?一次次的門鈴聲響起,就是一次次的失望;到最後等到的,只有一張通知單,告訴我在檢修時出了嚴重的失誤、丫頭被銷毀了,而我甚至連她的一根頭髮都沒等到!」

  申淨熙緊咬著下唇,顫抖地別過頭去,拚命地撐開眼睛不敢讓眼淚落下。

  「申淨熙,我現在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是你殺死了我的丫頭,真正冷血的劊子手不是我,是你。」

  不語地抽抽鼻子,申淨熙只能眷戀地抬眸,含淚承受他的指控。

  主人啊,詩人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裴子驥握緊了拳頭,粗吼道:「申淨熙,你沒有資格跟我裝可憐!」

  「對不起!我、我……」她趕緊橫臂抹去淚水。「對不起。」

  「該死的女人,看見你的眼淚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對不起、對不起。」

  知道自己的行為只會更加惹怒他,但申淨熙就是無法控制淚水迅速累積的速度,只能不斷重複地道歉、抹淚,從模糊的視線裡看見他氣惱地舉高了手,朝她用力地揮下——

  下一刻,她被狠狠地擁入一個寬闊的懷抱,沒有預期中的疼痛,只有跟她一樣的抖顫。

  「不哭、不哭,丫頭,乖……」

  裴子驥皺緊了眉頭,心痛苦地糾結著。

  理智告訴他,這個消失了兩年多的女人是他最痛恨的人。

  因為她,他再也吃不到既美味又能改善頭痛的餅乾;也是因為她,那張總是邊流口水邊干擾他作菜的小臉蛋從此消失——就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就是她害他只能孤伶伶地獨守著空蕩蕩的小木屋。

  但是……

  「丫頭,乖……不哭、不哭了……」

  無法控制的,柔哄的話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冰山崩解的速度快得令他措手不及,卻又像是他早就在期待消融的這一刻。

  小手輕輕地施力,想要推開他。「請放開我,我、我不是丫頭……」

  「不,拜託你,讓我抱一下,拜託……」

  裴子驥難捨地收緊了臂膀,只想讓冰封許久的心靜靜地感受這好熟悉、好熟悉的溫暖。

  兩天後,柴鳴風頂著一張臭臉出現在總裁辦公室。

  「總裁,請問您急著找小的來,不知有何吩咐?」他面無表情地問道,話面上恭敬而卑微,語氣卻相當冷漠,因為眼前的人早就不是他的好兄弟了。

  裴子驥沒心情計較他的態度,只是撇過頭,斟酌著該如何開口。

  一直沒有聽見他的聲音,柴鳴風有些狐疑地皺起眉來,主動說道:「關於總裁要調查的資料,昨天已經送到您桌上了。」

  「嗯,我看到了。」

  「瑞士銀行方面,只要我們能提出洗錢的罪證,他們就會將金錢匯到法院去,目前帳戶已經遭到凍結了。」

  「做得很好,繼續追下去。」

  咦!就這樣?就為了這幾句無關緊要的屁話把他的手機打到爆?

  「那麼,請問總裁還有什麼事要交代的嗎?」

  裴子驥又靜默了好一會兒。「那個……我……不小、心。咳!嗯……」假咳一聲掩飾困窘的神色。「抱了她。」

  最後三個字說得又快又模糊,但柴鳴風可聽得一清二楚,忍住舉起雙手高聲歡呼的衝動,面色不改地問道:「報告總裁,小的可以請問她是誰嗎?」

  裴子驥瞪向他。「你不用知道她是誰,告訴我怎麼辦就好。」

  「是,小的多嘴了。」柴鳴風在心裡竊笑,用屁眼猜也知道能讓冷血魔神踢到鐵板的人是誰。

  高手就是高手,退隱了兩、三年還是一樣厲害,改天要替淨熙小姐立一座功德無量的牌坊,感謝她重出江湖為民除害。

  「柴律師,你應該記得你的辭呈還沒有批准吧?有什麼對策,快說。」

  柴鳴風不著痕跡地射去一道白眼。

  這個魔性不死的傢伙,有求於人還那麼囂張,看他怎麼報仇回去,哼!

  「報告總裁,請問您不小心抱了她之後,對方有什麼反應嗎?」

  他刻意大聲強調了其中幾個字。

  「你、你這是幹什麼?是要喊給聾子聽嗎?」

  「報告總裁,不是的。」是要給全公司的人聽。

  裴子驥沒好氣地抿抿嘴。「她沒什麼反應,就是……一直哭個不停而已。」

  「喔,這樣啊……糟糕,那就不好了。」柴鳴風故意吊他胃口。

  「怎、怎樣不好?」裴子驥果然開始緊張了。

  「當然不好,那就表示人家被抱得不爽、不樂意、不開心、討厭得要命。」一連串狐假虎威的指責後,柴鳴風扭扭肩頸、清清喉嚨、拍拍衣袖,作足了姿態後才又正經八百地接著說:「那就只能道歉了。」

  裴子驥呆了呆。「道歉?怎麼道歉?」

  連怎麼道歉都不知道?這個人體內流的血果然是冰的。

  「報告總裁,道歉的方法有很多,像是請吃飯啊,送送小禮物、送送花啊,都可以的。」依照案情的嚴重程度,負荊請罪或是切腹謝罪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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