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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綠痕    


  身為當家的滕玉,側首看向莊外天頂層層不散、殷紅似血的正氣霞光,為此備感威脅的他,正考慮另行他策時,他突然看見,另一朵像是金紗絲綢製成的富貴彩雲,就緊緊地跟隨在前頭的血霞之後。

  「大師兄?」還等著他發落的廣目,忍不住再次出聲提醒他。

  雖對來者的身份有所懷疑,但身為一莊之主的滕玉,仍是毫不考慮地朝身後彈彈指。

  工止即把大廳空出來,將他界之客請至別院。」也罷,來就來吧,若他沒料錯,這回天帝派來的,可是那個刻意缺席不去搶戰神一職的無冕,只是他好奇的是,究竟是何方神聖,既與無冕一同前來,卻又能絲毫不受無冕的影響?

  「是。」趁著廣目派人去清空大廳內的各界貴客們時,滕玉再次看了看天際裡,那朵色彩斑斕,頻頻改變著形貌的雲朵,在他還想不出,六界裡,究竟是哪一界的眾生才能夠——

  「大師兄。」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他的思索.滕玉收同目光,一把自椅內站起,走至大廳垂曳至地的腥紅色幕簾後,一把將它拉開。空蕩蕩的大廳裡,除了那個穿著一身金黃戰袍的無冕外,令他好奇的是,那個低垂著粉頸,身著一襲刺目大紅衣裳的女人。

  當無冕在廳中站定,不以為然地瞧著高站在上方的滕玉時,走在他後頭,一路上都在走馬看花、全然心不在焉的子問,在差點撞上無冕時,趕忙往旁退了兩步.並同時抬起頭來。

  「好艷的……長相。」身形壯碩又不愛言語的廣目,打從子問進門起兩眼就直瞪著她那張艷麗無雙的臉蛋不放。法王則是在呆愣愣地眨完眼後,一臉不敢恭維地瞧著子問那一身大紅大艷,就連新嫁娘也沒膽敢像她那麼誇張的打扮。

  「好誇張的……衣著。」嚇……嚇到他了,她是怎麼把自個兒打扮成這等只要看上一眼,即傷人眼力又傷人心脈的模樣?

  「瞧夠了沒?」等得有些不耐煩的無冕,忍不住出聲提醒上頭那些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子問身上的眾鬼。

  目光並不全然停留在子問身上的滕玉,只看她兩眼後即審慎地打量起無冕,並朝身後揚起手,示意法王退進內廳裡頭。

  「鬼界座前六部眾之首,滕玉。」緩步走下台階的他,邊說邊拱手向無冕致意。

  「我乃神界武將神無冕,今日特代天帝贈禮而來。」介紹完自個兒是誰後,無冕自袖中拿出一隻扁盒。

  「我等在此謹代鬼後向天帝致謝。」滕玉並未伸手去接,只是朝身後拍拍掌,「廣目。」

  當高頭大馬的廣目沉默地接過賀禮入內後,滕玉微側過身子,不以為然地瞧著那個動也未動,仍舊站在原處的無冕。

  「還有事?」

  「你似乎……不怎麼想款客?」遠道而來,未奉上口解渴的茶水就罷了,這個主持大局的滕玉,甚至連邀他入座歇歇腿也沒有。

  滕玉冷冷輕笑,「對你,是不想。」聆聽著滕玉那款冰冷到骨子裡的語調,以及誠實得令人想痛扁一頓的言語,縮躲在無冕身後的子問,有點頭疼地撫著兩際。

  並沒有打算一送完禮就立刻走神的無冕,狀似優閒地將兩手背在身後,在大廳內四處繞繞逛逛,並興味盎然地瞧著擺置在架上或桌上的各界所贈之禮。半晌,不顧滕玉正看著,他順手拿起由他界所贈,以玉石雕刻的七色麒麟玉中的麒玉。

  第1章(2)

  「聽說,六部眾向來都居於鬼後宮中,怎麼近來你們卻一反常態落腳於人間之中?」他邊把玩著手中的麒玉,邊漫不經心地問。

  「我喜歡搬家。」滕玉原本就冰冷的音調,此刻更顯陰沉寒冷,「把東西放下。」

  「不會是因你在鬼界混不下去了,所以鬼後才將你調派至人間吧?」壓根就沒將他看在眼裡的無冕,只是在隨手將七色麒玉擱在桌上後,便又伸手想拿來另一塊麟玉。動作比他來得快的滕玉,及時探出一掌,成功地止住了他的造次。

  「哪日你遭天帝踢出神界而流落人間時,別忘了通知我一聲,屆時,我定會好好招待你。」性格沒比無冕好到哪去的他,只是揚起薄唇,不肯吃虧地在口頭上與無冕繼續禮尚往來。

  就在他倆拋下在門裡門外的眾人,不顧一切地互瞪起對方之時,杵在後頭的子問,愕然地看著他們之間瀰漫的氣氛,以及駭人的壓迫感。半晌,在他們皆揚起下頷,開始以不屑之姿互睨著對方時,她忽然覺得頭痛加劇,且痛得讓她非常需要找面牆來撞撞。

  真是,那個向來就是橫著走,惡名傳遞神界的無冕就算了,而眼前這尊也奉陪下水一同興風作浪,並把整個場子搞得冷冷冰冰的鬼輩,方纔他不是說,他是六部眾之首嗎?可,怎麼他卻比無冕還更不懂什麼叫待人處世,以及所謂的人情世故?他究竟是怎麼當上鬼後座前六部眾之首的?

  為何在神界能讓天帝睜隻眼閉只眼的,偏偏就是無冕這款的冷血神仙?而在鬼界能讓鬼後倚重並位居高位的,偏偏又是滕玉這類的鬼輩?眼下是怎了,神界和鬼界都沒人才是不?這兩界就不能派出點登樣且正常點的代表來嗎?不過就是件贈禮小事,這兩個男人,真有必要將它演變成一場鬧劇不成?

  「鬼界的禮儀,向來都是這麼差?」兩者中,瞪久也站久的其中一方,好一陣子過去,終於有些毛火地問。

  滕玉橫他一眼,「總比你這尊渾身上下帶著殺氣來贈禮的不速之神好多了。」虧他來自神界,一身血腥味那麼重,別說是佛門不會讓他踏人半步,任何一界,也絕不會想讓他的雙腳踏上他們的地盤。

  誰能知道,這一回,他會出現在這裡,是否就只為了贈禮而來?倘若他是為殺為屠為一時的快意而來呢?看在鬼後的面上,無論無冕是為何而來,他都有責任好好保護鬼後所邀的各界貴客們,哪怕是玉石俱焚,他也在所不惜。

  他們倆就一定要這麼玩不成?

  子問忍不住在心底叨念著眼前的這兩位仁兄.也不想想他倆的歲數加起來都已幾千歲了?可卻幼稚得有若孩童般,一個有意無意地撩撥,一個似有若無地迎戰。明裡暗裡,彼此都想嚇唬嚇唬對方,也都想趁其不備吃啃對方下腹……

  唉,她就知道老天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當身為在場第三者的子問撫額頻頻歎息之時,滕玉微微側首,看向自進莊之後就一直站在無冕身後的她。

  「你身後的那位是?」

  「她?」原本漫不經心應著的無冕,突地頓了頓後,對不明所以的滕玉綻出一抹冷笑,「待會你就知道了。」

  太過清楚無冕性格的子問,一聽完他所說的,隨即一手,探入紅袖裡握住劍柄,並防備地往一旁退了兩大步。

  「你想怎麼樣?」他瘋了嗎?這兒可不是神界或是普通的人間,他現下所站的地盤,可是鬼界的地頭啊,況且他若是動了鬼後的鬼,即是對鬼後不敬,他要是以為他可以在這裡鬧——

  慢著,難道說……從頭至尾,他根本就是故意引她來此?

  「我曾對你說過,總有天,我會教你再也笑不出來。」無冕徐徐咧出一抹冷笑,「依我看,不若咱來個選日不如撞日吧?我看今兒個似乎是個大吉之日。」

  子問張大了一雙水目,已大抵弄清楚無冕為何願接下這件聖差,又是為何要刻意逼退其他天女,好讓她自個兒心甘情願地代繁露來此贈禮的原因。

  他想一石二鳥?

  在她方回過神來時,即見無冕飛快地揚起了右掌,幾乎就在同一時刻,站在另一邊的滕玉也隨即揚起左掌,速度快得在外人眼裡看來,他兩人簡直就是同一時刻出掌。

  受不了這等勁道和震力的山莊,隱隱在他們腳下顫動。

  廳內的燭火彎著腰不斷搖曳,可當震動消失,光影再次恢復了正常後,眾人紛紛怔站在原地,沒有一人注意到,那個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的子問,她是何時站在他倆之間,而她又是為何不怕死地朝左右各探出一掌,再四平八穩地接下他倆的這兩掌……

  她怎可能接得下來?

  滕玉訝然地瞧著子問的側臉,怎麼也想不出,單手與他和無冕抗衡者,倘若是尋常的神仙或妖魔,若非當場即遭擊斃,就是被毀了雙手與五臟六脈,可她……卻仍是好端端地站在他倆之間,神色絲毫未改,嬌小的身子也無半點動搖。

  一點也不意外她會做出此事的無冕,在事前就是算準了她的性子,才刻意要她與他同來人間走這一遭,只是他沒想到,對於他的計劃,她雖是很配合,可她卻出乎他意料之外,非但沒死,竟還能同時接下他與滕玉的兩掌?

  「大師兄——」眼看著糾纏站在廳中的三者皆動也未動,很怕因來者都是來自神界,因而滕玉將會吃了虧,很想前去為滕玉助陣的廣目,才想自內廳裡踏進大廳時,卻遭法王一把給揪回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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