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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寄秋 「我……我是真的倦了。」她眼神飄移,心虛不已。「不過陳大人也挺有心的,一聽我們要出遠門,不但未加阻攔,還貼心地準備舒適的馬車,讓我們一路不必受顛簸之苦。」 「禮多必詐。」他合在嘴裡咭濃。 「咦!你說什麼?」她沒聽清楚。 為免她擔心,掃了遊興,他雙臂一收緊。「想親親你,在你肚裡裝進一個我們的孩子。」 人不可能說變就變,一下由貪得無履的殉官變成愛民如子的好官,陳啟文的貪婪根深蒂固,不會因一點小教訓而有收斂。 除非有鬼,否則他怎會一反常態,竭盡心力的安排路上所需,笑意不減地夥同一干人質府官員列隊歡送。 從馬車一出現,東方珩就心生懷疑,暗暗警覺著,他沒閱過眼,仔細聆聽四面八方的動靜,唯恐生變。 正當他這麼想著,懷裡的人兒嬌嗔地糙打他胸睦,同對一股過於濃郁的花香飄至,從窗口鑽入鼻間。 起先他不以為意,但隨即馬車的速度加快,他聽到車伕驚恐地喊了一聲「馬兒發狂了」,頓生不祥念頭。 是意外嗎?還是人為操控? 「怎麼了,為何馬兒加快?」她感覺到車輪振過石子的震動,搖搖晃晃的車身像要肢解了。 「別慌,我們可能遇上一些事了。」他看向窗外,平坦的草原已然不見,馬車正朝四凸不平的崖坡衝去。 她先是一駭,繼而冷靜。「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靜觀其變嗎?」 不想往壞處想,她沉著應對,不露慌色,即使她心慌得十指發顫。 「你相信我嗎?」他問。 她看了他一眼,堅定的點頭。「信。」 有她的信任,東方珩信心大增,也更感責任重大。「必要時,我們得跳車。」 「那侍香呢?」她不忘一路相隨的侍女,不忍她遭遇下幸。 「她先下車。」 穴道一解的侍香還沒睜開眼,突然被狠瑞一腳,沒來得及喊便連人帶籃的一同滾下車。 連翻數圈的她滾到草叢裡,一身草屑沙,連口鼻都沾滿塵上,她呸了呸,吃痛的起身,馬車已奔馳好一段距離。 她驚慌,連忙拔足追趕。 可是兩條腿怎麼跑得過馬車,距離越拉越遠,她也越心急,燒過一個彎道,她驚叫失聲,等在馬車前方的竟是一處斷崖。 「公主——」 南青瑤聞聲驟地往後一看。「好像是侍香的聲音。」 「顧不得她了,抱緊,不要放手。」他只在意她的安危。 「我們真要跳車?」她顫了一下,臉色發白。 「沒錯,這是唯一的機會。」他們沒有其他的選擇,只有冒險一試。 深吸一口氣,她露出乾澀苦笑。「好的,我只想說我很怕,你聽過後就把它忘了。」 東方珩知道驚險時刻不該發笑,可是她坦率的言語讓他忍不住大笑出聲。 「好,我忘了,你把眼睛閉上,風聲一過就沒事了。」 「真的嗎?」她心懸半天高,落不了地。 馬車聲轆號作響,嘶嗎不已的馬兒邊跑邊跳躍四蹄,馬車因它的狂乳而搖晃得更厲害。 說實在的,在車內的人別說站直了,連坐都坐不穩,似乎隨對會被甩出車外。 「我怎會騙你,我還想當你的丈夫,為你擋風遮雨,與你生兒育女。」他再次許下承諾,一世夫妻情緣。 「珩……」 南青瑤的低喚擾在舌間,一陣狂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有種飛上青天的飄浮感,風打在臉上有點疼,好似釗去一層皮。 可是這點疼比不上落地時的撞擊力,雖然她被東方珩緊緊抱在懷中,震動肺腑的痛仍叫她冷抽了口氣,面色慘白。 「都過去了,你可以睜開眼了。」好險,差一步就萬劫不復了。 緩緩地掀動羽捷,她心有餘悸的開口,「我聽到馬的慘叫聲……」 「它不會有太多的痛苦,很快就會過去。」一掉入萬丈懸崖,必死無疑。 「那我們……真的逃過一劫?」她仍難以置信,嘴唇抖顫。 「是的,沒人受到傷害,車伕比我們更早跳車……」突地,他身子一僵。 第6章(2) 剛站起身的東方珩正要安慰受到驚嚇的公主,不料危急過後還有人欲取他性命,一支長箭破空而至,射向他沒有防備的後背。 幸而箭頭未傷及要害,崖底捲起的風使其偏了方位,一箭刺穿他左上臂,當場血流如注。 他看了看,發現那特製的箭羽是皇城所有,目光一沉,森冷如冰。 看來該連根拔起了,不能任其坐大。 刺鼻的藥味飄散著,爐下的炭火燒得通紅,眼軀紅通的女子一如那燒灼的火苗,眼底儘是淚水洗過的紅絲,模樣可憐。 遇襲的東方珩以為沒事,只要抹點刀劍藥即可,誰知箭上有毒,他們一行人一入秋水鎮,當夜就毒性發作,手臂腫得比大腿還粗。 高燒不退的他陷入昏迷,不時發出叫人聽不清楚的囈語,痛苦地扭動身軀,若沒人壓住他,恐怕會傷及自身,加重傷勢。 所幸他中的毒不難解,南青瑤依著師父教過的方法調配解藥,幾帖藥服下後,他泛黑的手臂流出黑血,慢慢的,血色變紅,消腫。 她徹夜不眠地照顧他,不肯由別人接手,衣帶不解亂了雲鬢也不在意,一心只在他的傷勢上,唯恐生變。 當東方珩從深沉的昏迷中醒來,他有片刻的茫然,不知身在何處,頂上的紗帳極其陌生,不是他的太子宮。 耳邊一道細微的酣聲引起他的注意,頭一轉,側趴在床活的睡顏映入眼中,中箭前的情景一一浮現,嘴邊笑意隨即揚起。 心柔了,多了深情。 望著跟前的絕美容顏,他的心在發熱,溫暖的愛意湧遷跳動的心窩,堆滿她恬難倩影,再無空隙容納其他。 擁有如此紅顏,夫復何求,他能不感謝老天將她送來身邊嗎? 「傻瑤兒,明明身體不好還熬夜看顧我。我值得你這麼做嗎?」他不捨地撫著她眼下黑暈,心疼她的癡傻。 本來就淺眠的南青瑤心繫心上人的傷勢更是睡不沉,一感覺有人輕觸面頗,立即由打晚中驚醒,神色略顯慌亂。 她這模樣又讓人心口一疼。 「沒事,別不下,是我碰了你。」東方珩輕聲安撫,不想她太過憂心。 「你……你醒了?」翁翁秋眸多了水氣,欣喜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她怕只是短暫的轉醒,並未退燒,仍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 「別擔心,我很好,只是手臂有點酸疼,沒法舉高。」感覺骨頭僵硬,沉重得不太像是自己的身體,頗為難受。 聞言,她眼中含著淚光。「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好怕你醒不過來。」 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她的心像被萬劍穿過似的,痛得不能自己,如果可以,她好希望替他疼。 「那你渴不渴?我去倒茶給你喝。」 「瑤兒,過來。」他出聲阻止她邁開的腳步。 南青瑤輕手輕腳地走回床邊坐下,臉上儘是疲憊不堪的痕跡。 「你辛苦了。」他握起她的手說。 光是這一句話,她努力克制的淚像衝開水閘,抽抽噎噎的哭出聲,抽動不已的纖肩像承受不少重負,伴隨著哭聲一上一下。 「真是的,怎麼哭了,我平安無事該歡喜大笑,你這一哭,我的心都擰了。」 他好笑地擁她入懷,輕拍玉背。 「我……我是鬆了一口氣,喜極而泣嘛!」幸好他沒事,不然她也不活了。 「好好好,你高興哭多久就哭多久,就是別給我哭厥了。」他輕哄著,不希望她弄壞身子。 「我才不會……」她抽了抽鼻,一陣宣洩過後,想到更重要的事。「你餓下餓,要不要吃點甜粥!」 珩受傷後,他們下榻在秋水鎮一間客棧,因為臨海,所以海風強勁,拍打著窗權啪啪作響,也由窗縫沁進微涼的冷風。 「很餓,但我比較喜歡吃你。」他眨著眼,語氣輕他,故作急色鬼樣。 剛清醒過來的東方珩有些虛弱,但他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逗弄她引她分心,不想她一心掛念他的傷而愁眉不展,兩眼淚汪汪。 不過他也慶幸受傷的是自己,而非心愛的女子,他身強體健足以撐過這次危難,但身體贏弱的她絕對禁不起絲毫損傷。 她羞惱地橫娣一眼,粉拳輕撾。「這張嘴該用繡線縫了。」 「可縫了就不能親親你的小嘴。」他作勢要偷香,笑得邪氣。 「東方珩,你好可惡,我不理人了。」她使起小性子,實則是撒嬌。 「不理我可不成,我還要跟你生娃娃呢!」一個像他的小皇子,一個似她的小公主,童稚笑聲繚燒膝下。 「你……」她嘟起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喟然一歎,輕偎他胸前。 「不哭了?」他笑道。 低聲笑語傳入耳中,南青瑤憂然大悟。「你是不想我難過,才故意說那些混賬話氣我?」 「不,是真心話,我要姿你為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