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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殷亞悅 他離開了,而且離開很久一段時間…… 鄭芷晴輕輕歎了口氣,拖著酸疼的身子下了床,然後到浴室徹底洗淨一番後,才終於稍稍覺得舒適。 她拿了條浴巾擦拭完濕淋淋的頭髮,準備要將頭髮吹乾時,卻看見了梳妝台上放了張字條—— 對不起,我需要一些時間來冷靜思考,再見。 衛文昊 鄭芷晴愕瞠雙眸,錯愕的瞪著那張字條上的文字,下一秒立刻拿起電話撥打衛文昊的手機,卻只聽得到語音信箱傳來的制式化女音。她慌慌張張的改打他住宅的電話,回應她的卻是電話答錄機…… 不安的預感讓她拚命的想找到他,所以她打遍了所有認識衛文昊的人的電話詢問他的去處,然後,她從他一個同事那裡得到了答案—— 「你是說阿昊?他沒告訴你嗎?他自動調職到英國去了。也不曉得為什麼,聽說是昨天才臨時決定的……」 她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 當她以滿腹的柔情、無言的付出來撫慰他的創傷後,他竟以離開來讓她等待! 「衛文昊,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她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冰冷的觸感讓她起了寒顫,她無聲的低喃。 昨日的一切不斷的在她腦海裡重複播放,她恍然發現,他隱隱約約的愁混合在他牽強的笑容裡…… 她驀然明白,為何他會立刻答應與她交往,為何他會在她說了那些話之後有了懊悔的表情…… 那都是因為他的傷太重,想要有個女人來撫平他的痛楚,所以他才會後悔與還是處女的她發生了關係,因為他不想真正傷害任何人。 在突然想清楚了一切之後,她覺得心好痛、好無助。 她並不怪他現在不能給予她想要的愛情,她明白要把一個人從心底剔除掉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所以她並沒有怪他呀! 為什麼他要不告而別? 為什麼? 始終想不透的鄭芷晴,終於難過的落下了淚水。 「可惡……可惡的衛文昊……」 他怎麼可以拋棄她……可惡的傢伙…… 星期五的傍晚,是許多上班族最期待的一天,因為週末來了。 一下忙完工作後,孟欣欣便直奔晴天咖啡屋,打算等鄭芷晴打烊後,成群結伴去玩樂。 孟欣欣百般無聊的趴在圓木桌上,眼神呆滯又渙散的盯著距離眼睛不過十公分的白色陶瓷杯盤,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裡面的奶昔。 又呆滯了五分鐘後,孟欣欣終於將視線調向正在吧檯裡忙碌的身影。 「小晴,你怎麼都不理我啊?人家好不容易來讓你請客的,你怎麼給我一杯奶昔之後就不理我了?我好無聊喔!」孟欣欣哀怨的說。 吧檯內的身影終於稍稍有了停歇,鄭芷晴瞪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安靜的警告眼神。 她會忙成這樣,當然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之於她,是具有相當大的意義。 她必須在十日內將所有店裡的大小事物全都教授給新請的店員,然後她才能毫無後慮之憂的直飛倫敦——有他在的城市,將一切都釐清清楚。 她必須承認,自知道他離開之後,她這一生中從來沒有像此時情緒如此紊亂過。 沒有人可以讓一向對感情好聚好散、將男朋友當作垂手可得的東西的鄭芷晴這麼難過日子過,衛文昊是第一個讓她這些日子不好過的男人。 所以為了不讓自己的生活再如此的糟糕下去,她必須親自跑一趟倫敦,親自要一個答案。 「欣欣,你別煩我,這幾天我都會很忙,沒辦法陪你和小亞,對不起。還有,下星期五我會出國一趟,多久回來還不確定,如果我沒有主動聯絡你們的話就別找我,瞭解嗎?」鄭芷晴一邊忙著教店員如何過濾咖啡渣,一邊又分心對著孟欣欣說。 孟欣欣一聽,立刻衝向了吧檯,不可思議的問:「你要出國?之前怎麼都沒有聽你在說?什麼時候決定的?怎麼這麼突然?」 「欣欣,讓我把事情忙完好嗎?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分心來注意你。」鄭芷晴語氣有些煩躁的說。 「你……我只是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很關心你才會這樣纏著你問,你幹嘛這麼凶?」孟欣欣既不滿又委屈的嘟著嘴,眼神含怨的瞪著一臉不耐煩的鄭芷晴。 鄭芷晴深吸了口氣,面對好友哭喪的臉。她也明白是自己最近不安的情緒造成了她煩躁的心情,進而遷怒友人。 「欣欣,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口氣這麼差,可是……一時之間我也沒有辦法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等我將一切都確定了以後,我會再跟你說,好嗎?」鄭芷晴試著將自己的口氣放柔。 孟欣欣的眉頭打結了,很想開口繼續追問,但一看到鄭芷晴不同於以往總是精神奕奕反而有絲憔悴的模樣,她就退縮不問了。 「那……那我還是先走好了,我不打擾你工作了,拜拜。」孟欣欣擔憂的望了鄭芷晴一眼,才拖著慢吞吞的腳步離開了晴天咖啡屋。 待孟欣欣走後,鄭芷晴只覺得鬆了口氣,因為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們開口。 一個是傷他至深的前女友,一個是熟悉他們之間友誼的友人,她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跟她們說這件事情。 尤其,在一切都還是充滿變數的時候,她更無法啟口。 「老闆娘……你還好嗎?」新店員見鄭芷晴發呆了許久,終於出聲打斷她的沉默。 鄭芷晴驀然回神,揚起一抹虛弱無力的笑容,「沒事,我們繼續。」 第4章(1) 十二月份的倫敦,飄著白如棉花般的雪,偶爾會揚起一陣一陣的風來助陣細雪飄揚,寒冷的風沁心入骨,使人不得不加幾件暖衣來御寒。 東方臉孔的女子對西方人來講,是極具有許多視線的焦點,尤其又是亮麗知性的美麗臉孔,更讓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現在正是倫敦時間的晚上八點,許多商店的燈還亮著,人行道上人潮來來往往的,相當熱鬧。 鄭芷晴拿著從衛文昊同事那裡得知的地址,一路從機場坐計程車到了一棟約莫七、八層樓高的公寓,給了車錢後,她才再三的確定地址是否吻合。 她此刻的心情是相當忐忑不安的,因為事實就近在眼前,只要她勇敢的跨出幾步路,就能再見到他,將一切都弄清楚。 她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臟快速跳動,卜通卜通的作響…… 她真的很緊張。 深深的吸了口氣,穩定了自己逐漸上揚的情緒後,鄭芷晴終於跨步走進了公寓,搭著電梯來到了七樓。 七樓之二號。 她猶豫了一會兒,接著用力的按了下門鈴。 沒多久,有人來應門。 「誰?」 熟悉的男聲在門開啟的同時,在她耳邊響起,她直勾勾的盯著男人微濕的短髮、只穿了件休閒長褲的強健身軀…… 衛文昊瞠大了雙眸,驚訝的望著那張冷凝的小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然後,他的心裡率先出現的情緒是——愧疚。 鄭芷晴在沉默了半晌後,才淡淡的開口,「有朋友遠從台灣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來找你,你難道打算就讓我這樣站在門口嗎?」 衛文昊這才回過神,立刻閃開身體讓她進門。 關上門後,他伸手接過她的行李,拿至客房放置,再倒了杯熱茶給她暖口。 「怎麼來了?」他低沉的問。 喝了口熱茶,她呼了呼氣,看著水蒸氣在眼前形成一團白霧。 「我……沒什麼,只是關心你適不適應新環境而已。」她眼神開始飄移,有絲強顏歡笑的說。 當她看到了他,見到熟悉中溫柔剛毅的線條之後,她竟沒有勇氣說出她來的真正目的。 她突然退卻了。 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她不自然的笑容,似乎在思考她話中的真實性有多少。 「芷晴,告訴我實話好嗎?你並不是個會讓自己花了那麼多飛機票錢,從台灣飛到倫敦,只為了問我過得怎樣的無聊人……你一定有什麼原因,是不是?」他輕歎了口氣,看出她的異樣。 她被他的分析反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想起這幾十天來的煎熬與煩惱,她終於隱忍不住憤怒的情緒,用力的打了他好幾下。 「你這可惡的臭男人!你怎麼可以在我們上床後的隔天就逃到英國來?你怎麼可以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不聞不問?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慌亂?你太可惡了!我有說過要你承諾我什麼嗎?我有跟你要求過什麼嗎?我有說我要你馬上忘記小亞來專心愛我一個人嗎?我有說嗎?我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啊!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把我一個人丟在台灣……你、你王八蛋啦!」 氣憤的說了一大堆,也不管他有沒有聽懂,總之她已經抱怨完了,也控訴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