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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樓雨晴 太繁複的織法目前還挑戰不來,不過簡單織一條圍巾應該還不成問題。 「我以為你躲進房裡,是在用無言的抗議向我表達不爽。」 「我幹麼不爽?」 「你說過,我要是再害你錯過一次晨間會報,我就死定了。」 「嗯……」對厚,我好像說過這種話。 經由他的暗示,聯想到今晨那場火辣辣的糾纏,臉頰紅了紅。 「還敢說!你會害我變成大胖子。」老是把自己說過的話吞回去。 他跟著擠進沙發來,看了一下,也手癢一起研究。 「你不要鬧啦!毛線快打結了。」他根本就是來鬧場的。 玩了一陣子,他覺得無趣了,倒頭往我腿上一躺,無聊地玩起毛線球。 「你不是想睡?先去睡啊,我還要再研究一下。」都十一點半了,這人的生理時鐘比灰姑娘還准。 「我等你。」 這只無尾熊,八成是沒有尤加利樹可抱,睡不著。 我放下鉤針,低頭瞧他倦懶的神情,頰容無意識蹭著我大腿的舉動,勾起我幾近愛憐的情感,想笑、又有點心酸酸。 人都還在身邊呢,我就已經開始思念,真捨得放手讓他走嗎? 「平常工作已經很忙了,幹麼突然想學打毛線?」 「奧地利應該很冷吧?」我凝思了下。 他一臉困惑,不太理解前後兩句話要怎麼兜起來。 我伸長手,抽出壓在毛線教學書籍下的物品,遞給他。 「這是羅勃特先生替你寫的推薦函,你再找個時間回學校申請歷年成績就可以了。有了業界知名人士的推薦函、再加上你在校的優異成績,要申請到維也納音樂學院的入學資格,我相信不難。」 「等等、等等!我什麼時候說要去讀了?」 「你不想嗎?」 「想,可是不是現在。」 「眼前就有那麼好的機會,現在不去,你想拖到什麼時候?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那些我會打點好,你不用擔心。」 「我為什麼要?」他繃著臉,不甚愉悅。 「別彆扭了,齊雋。」我指尖輕輕撫過他眼眉,化開他深亮的眉心。「你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不要讓無謂的驕傲自尊綁死自己,那很不智。你只需要問問自己的心,你想要什麼?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得到真正的快樂,這樣就可以了。」 我是這麼想的,也希望他這麼想。 這些日子以來,他真的快樂了很多,我的寵、我的縱容,不是沒有代價的,瞧,我換來了他真心的笑容。 原本深逆的眉心,一天一點地化開,他現在,眼底已經沒有初識時的沉鬱氣息了,偶爾還會好心情地鬧鬧我,誰說不值得?就算,要我放手讓他走…… 他抿緊唇,不吭聲。 「別以為我是無條件幫你,親兄弟都還要明算帳呢!記不記得我說過,每一筆我都會好好記著,等你將來雙倍還我,我這個債主都這麼相信你了,你難道對自己的還款能辦沒信心嗎?」 他盯著手中的推薦函,久久不語。 「如果我真的去了,那、那你、我們……」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柔聲安撫他。「你不用急著釐清什麼,安心完成你想做的事,在我們之間沒有明確做個結束以前,我都會在這裡等你回來。這幾年,也讓我們好好想想看,該怎麼定義我們的關係,如果到時候,你還是想跟我在一起,我們再來談,這樣可以嗎?」 「你……」他聲音哽了哽,低啞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在說,我等他,即使沒有承諾,也願意等,等他為我們之間下個定論。 有承諾又如何呢?海誓山盟的愛侶,就一定能保證拴牢對方的心,感情絕不變質嗎?要了,我不見得就能比較安心。 真正的安穩是取決於自己的心態,不是等著別人來給。 我甘心等,也願意等,就算等到了最後,結果不如預期。 第5章(2) 寄出入學申請後,我們也收到學校寄來的面試通知,我挪出時間陪他去了一趟。 一切都很順利,齊雋取得入學資格,只等明年春天,他就可以飛往遙遠的國度,實現他的夢想。 我為他感到開心,心卻莫名地酸楚。 我替他織了一條圍巾,打點所需,將那本為他開立的存摺放進行李箱的最底層,最後看著屋內幾處空下來的角落發呆。 齊雋洗完澡出來,由身後輕輕抱住我。「捨不得我了?」 「嗯。」 酸酸地應聲。我是捨不得,這沒什麼好不承認的。 他扳過我的身子,低頭吻吻我紅紅的眼眶。 「我答應過,不會背著你亂來,你也不可以。」 我被他計較的口吻惹笑。「好。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要多笑一點,你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憂鬱,可以的話就多接觸人群,怕孤單的人就不要一直孤立自己,有什麼事情記得打電話回來——」 他沒等我說完,低頭堵住我的唇。 他離開後的第一天,我下班回來,看著沒有飯菜香的屋子,未開燈的房間,悄悄寂寂,一切都恢復到他未出現前的樣子。 一整晚,過分的安靜,讓我極不適應。 入睡前,身畔缺了偎靠的對象,幾度驚醒。 凌晨三點,再也睡不著。 我爬下床,打開清空大半的衣櫥,拿取一件他穿過的衣物,抱在懷裡。 自從確定成行後,一直蓄在眼底的淚,終於滾落頰腮。 我再也、再也無法漠視那強烈的感覺。 我愛他。 與他在一起這一年的點點滴滴浮現腦海,我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對我而言有多特別,卻沒有一刻這麼清晰、這麼篤定地確定這件事。 我真的,很愛很愛這個男人。 所以,我願意以他的快樂為快樂,用分離換取他實現夢想的機會……那是我愛他的方式。 齊雋…… 我無聲喃喚,讓繾綣的情意繞在舌尖,細細品嚐。 開始了等待,才知道那有多難熬。 以往,安於一個人的日子,是因為無所堊礙,而現在,心上有了重量,一個人的日子裡還會有思念、酸楚隨之而來。 有了期盼,會開始一天天數著他的歸期,那樣的酸疼滋味,沒有經歷過等待的人不會知曉。 他離開的第一年冬天,清晨準備出門上班前,我接到他的電話。 約略估算了一下時差,這時候維也納應該是凌晨一點左宕。 「那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他喃喃抱怨。「這裡好冷。」 「幫你打的圍巾呢?」 「圍著了。還是好冷。」 光是聽著他的聲音,我胸口便沖激著軟軟的浪潮激盪。「等忙過這陣子公司的年底結算,我再幫你織一件毛衣。」 「……」 「齊雋?」 「……想抱你。」 我沉默了。 他也不急著搭腔,兩相靜默,只要知道彼此就在另一端就夠了。 他利用課餘的時間打工,每次回台灣都是來匆匆去匆匆,彼此真正能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不多,我又何嘗不想他? 於是,就在工作大致忙到一個段落後,我請了一星期的長假,遠渡重洋。 我知道這太瘋狂,但我完全管不住自己的行為,就因為耳邊輕回的一句話,鼓動耳膜,震動心房。 他上完課回來,在住處門口看見我時,顯得極錯愕。 「你……怎麼……」 「你不是說,想抱抱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冷靜下來想想,好像真的太衝動了,也不曉得會不會造成他的困擾…… 他很快地反應過來,幾個大步上前,用力抱住我。 那一晚,他很失控,纏了我整夜。 「你收斂一點……」我快窘死了,完全無法阻止他脫韁野馬的狂恣索求,同一個屋簷下,還有與他合租的兩名室友呢!也不曉得這裡隔音如何…… 「管他!他們有時也會帶女伴回來。」 言下之意不就是——隔音真的不怎麼樣?! 完蛋了,我明天哪來的臉走出這個房間…… 他一直鬧到天色朦朧亮起,才放我去睡。 被他弄得渾身疲軟,再加上時差問題,我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來,枕邊已經不見他的人影。 應該去上課了吧。 我赤足下床,才打開房門,就聽見客廳傳來對話聲。 「玩到天亮,你也太猛了吧?」是齊雋的英國籍室友,我超想找個地洞鑽,真希望自己聽不懂英文。 「你們三天兩頭地玩,我可是一句話都沒講,才一晚你有什麼好抱怨的?」 原來他真的有信守承諾,很乖很安分,沒有亂來。 「哪裡釣到的?看起來很良家婦女,肯跟你玩?」 「我們是固定的伴侶,不是那種路上隨便找的一夜情,你不要亂說話。」 「嘖,原來是真的。」 「我早就說過了,是你們不信的。」 他轉身準備回房,也不曉得為什麼,我下意識趕緊溜回被窩裡裝睡。 他開門,放輕步伐走近床邊,低頭親親我,我假裝被驚醒地張開眼。 「醒了?起來刷牙洗臉,帶你出去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