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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岳靖 「好……」 女兒懵懵懂懂,不怕生,何況他說過「父女同心」。 佟綺璐不再吭聲,抱著女兒轉身,往屋裡走。 松亞傑跟進,走到門廳邊牆小花圃時,說了一句:「花已經種下了呀……」 野玫瑰才種下,佟綺璐已感到盤根錯節的心煩意亂。 松亞傑倒是泰然自若,進她的廚房,做午餐給她們母女吃。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他說的「父女同心」——女兒對他做的菜很捧場,以往不吃的小甜豆和筍瓜,全在他的一面說故事一面餵食下,開心地吃光光。那些父親們說床邊故事,他則是說餐桌邊故事。午睡時,換成唱床邊歌,唱她也愛聽的歌。 佟綺璐倚在起居間與臥房通口滑門邊,靜靜看著那個半臥在簾掀起的四柱床畔、拍撫著女兒肩背、低哼著歌的男人。 這算不算重逢? 他來幹麼? 他一手撐托臉龐,斜躺的姿勢,使他的襯衫領更加敞開,那條寶石項鏈幾乎掉出衣襟,隨著他哄女兒的動作,悠擺著。 當年,他們重逢時,他就是穿那樣的襯衫,舉動也像現在哄女兒這般溫柔,溫柔地,對待她。 她深深記得,他跟她說—— 上午十一點,在橋堡花園,別再遲到了…… 第8章(2) 握了握掌心的懷表,佟綺璐在松亞傑抬眸的剎那,旋足退至起居間,坐往落地窗前的午睡沙發。她把腳縮到椅子上,輕輕側躺而下,望著外頭露台的陽光投影,她彈開手裡的懷表,表針太動—— 停了!連日期也不是今天! 怎麼會這樣? 佟綺璐坐起,按合表蓋,再彈開。表仍舊靜止的!她頓時明白了—— 他們之間早沒有遲到這回事,時間都停了呀…… 寧謐的午後,三樓露台的充氣式孩童戲水池裡,沒有一個小女孩在那兒掬水玩耍,她今天乖乖地睡午覺,睡得很沉,靜得沒一點鼾息傳出。是時間真的停了嗎?什麼都不動了,令人難過。 「綺璐……」像是走末日夜道,歧路太多,幾條遇不到提燈人,希望破滅之際,突來一聲劃火柴幽響。 「綺璐……」男人喚著她,腳步踩著地毯,完全無聲,使他的嗓音格外清晰。 她看著大片落地窗玻璃,太亮了,找不到倒影,找不到自己,也沒有他。他卻已在她背後,無預警地把手放在沙發斜成一個擁抱彎的背靠上,徐緩移身至前頭,落坐她身旁。 「為什麼停了?」她握著懷表,一開口,眼淚竟掉了一顆在表上,恰恰滴在那青羽圖飾。 他怎麼說—— 這其實不是青羽,是他的家徽,松的針葉——刺得她不流血也心痛。 「為什麼停了?」她開始捻轉懷表上緣冰冷的鈕,覺得指腹好痛,好像那鈕太久沒調,卡死了,怎麼也捻不動,表針無法動起來。她渾身發起抖。「為什麼……」嗓音呢喃。 松亞傑握住她顫抖的雙手。「你太久沒轉它,當然會停,動不了。」他故意的,在來見她之前,故意把表調成當年壓在兩張離婚協議書上的狀態…… 他們之間,該從那一刻起。 松亞傑俯下臉龐,看著她垂首掉淚的美顏。「你當初花多少時間弄那份協議書?」他問。「簽下名時,是不是也是這種表情?」 佟綺璐對住他的俊顏,雙眸眨顫一下,水光又盈湧。「你是什麼意思?」重複這句話。 松亞傑沒回答,唇直接封住她的嘴,將她放倒在沙發上,深深吻著她。 佟綺璐抽氣,逸出明顯哭聲。他的舌頭直竄她唇裡,裹住她壓抑的粉舌,喚醒她昔日的熱情。 好久沒這樣了——沒有一個深得教人心感慊然又泛疼的吻—— 「……a thousand kisses deep……」他安沉的嗓音在念著詩般地吟誦。 佟綺璐咬著他的舌,雙手抗拒似地揪抵他胸前。 松亞傑撫著她淚濕的蕪頰。「你不讓我好過就是了……」低喃著,另一掌已經伸至她肩背與沙發絨面,摩挲地扯下她的洋裝拉煉。 那聲音悠悠長長,無止無盡似的。他說:「穿這衣服時,誰幫你拉上拉煉呢?」吻接著來到她肩頸,慢且狂地吮咬著。 她搖著頭,推打他,衣物還是被他剝落,身體回應著他的觸摸,潮濕地沁泌水澤,皮膚、唇畔,尤其雙腿間,儘管膝蓋緊緊貼靠,儘管她不讓他靠近,不讓他重啟記憶中的美好歡愉,所有的感官仍然背叛她,在他修長的指擠觸她脆弱的核心,那接縫淌湧泉蜜。 「綺璐,」他叫她,一面脫去自己身上的衣褲。她趁他昂身,將臉轉開。一會兒,他扳回她,雙眼看著她的美眸,慢慢地說:「順從點兒,綺璐——你怎麼叫我的?你說——『好久不見,你好嗎?亞傑學長』,你叫我亞傑學長,應該還記得學園傳統,既然叫我學長,就順從點兒……」 「不要……」佟綺璐咽地出聲,沒轉開目光,眼簾映著他胸前的寶石項鏈。「我們已經離婚了……」 望著那神情柔弱又倔強的臉龐,松亞傑探出大掌,覆著她蕪頰,拇指描摩她眉眼,嗓音傳出:「我們沒結婚也做這種事……」語氣沉頓,低伏胸膛,壓貼她乳頭紅艷醉人的豐軟乳房,又說:「把腿張開,你還欠我一個兒子——」 佟綺璐一震,終於受不了了,崩潰地喊道:「為什麼要簽離婚協議書?」用力扭腰翻身,臉龐埋進抱枕,渾身顫抖地傷心抽泣。 松亞傑俊顏表情沉定,凝視著那顫抖的白暫肩膀、細緻背脊,沒說話,只是低下頭,開始親吻她的每一寸,直到那哭聲轉變成甜膩嬌喘的呻吟,他才分開她修長的雙腿,深情注視著她神情暈迷妖媚的臉龐,將bo發得疼痛的器官挺進她濕燙柔xue。 到底是走了一條歧路,才又重逢。 ☆ ☆ ☆ ☆ ☆ ☆ ☆ ☆ ☆ ☆ ☆ ☆ ☆ ☆ 松亞傑撿起地毯上的衣物,從口袋裡取出煙具和一張折得方正的紙,再把衣物往沙發上的睡美人蓋,看了她一會兒,俯臉吻她紅潤的唇、睫毛濃密沾淚的眼、秀挺的鼻,長指依戀地輕揉她耳垂。 「要不要告訴我怎麼一回事……」 那一年,他歸返時,沒馬上回家,先至安秦家的餐館,借廚房做了一個圓麵包。他想,妻子這次生日,他沒能陪在她身邊,總得補過。他在「等待太陽」買了雙心蠟燭,準備回家點在親手做的圓麵包上,讓妻子許願。這等驚喜,他相信妻子一定會喜歡。他知道她肚子裡有了他們的愛情結晶,當他被軍方帶走,她來保救他時,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讓她走,讓她回安定的地方。他聽過其它慈善隊伍,丈夫被捉、妻子營救遭凌辱的慘事,他無法見那種事發生在妻子身上,那更會使他發瘋。他在戰地有太多事沒處理好,他是領隊,不能放任駐紮地有遭屠殺、夜襲的可能,自己逃跑,他只能讓妻子獨自走,這已是身為一個慈善人最大的自私。幸運的是,幾小月過去,他們教育出的熱血學生扛下師長領隊的責任,他們從此成為真正的師長,退出第一線。 他因此能回家與妻子聚首,等待迎接新生命。怎奈,他一進門,看不到妻子身影,倒是找到兩張離婚協議書——她簽了名,連日期都填了。他看著那他一生絕對謹記於心的數字,麵包、蠟燭掉了一地,像是著魔地,他執筆,實現了妻子那年的生日願望…… 摸出椅邊抱枕下開了蓋的懷表,調了調,松亞傑讓它重新動起來,放回妻子胸口,把她的手覆上,他吻了吻她手背,起身,拉開落地門,踏出門外,站在露台,攤開折得方正的紙張,用打火機點燃它,再拿燃火紙張點煙抽,他嘴吐白煙,眼看紙張燒成灰燼隨風而逝。 「綺璐……」 就在一切歸於平靜的這一秒鐘,男人的叫聲響起。 「綺璐,今天下午不看診……」 夏初晨從樓梯口小廳一走進心愛女人的起居間,目光無偏無移地直射落地窗外露台上的赤裸男人。 松亞傑聞聲轉過頭,一看是好久不見的初晨學弟,唇邊立刻出現嘲諷笑容。「嗨,」他捻熄煙蒂,走回屋內。「好久不見,你好嗎?初晨學弟……」 夏初晨俊顏倏然鐵青,瞪著男人囂張的姿態。「這怎麼回事?」聲音從牙縫迸出。 松亞傑攤手。「我剛和我妻子做完愛。」態度大方。 簡直無恥!「你們不是離婚了嗎?你怎麼會在這裡?」夏初晨吼了起來。 「你哪兒打聽來的錯誤訊息?」松亞傑笑著反問,好心地為昔日學弟解釋。「我和綺璐是在高頂結婚的——你知道吧,就是無國界旁那個婚姻法沒有離婚這一條的國家,所以我的妻子始終是我的財產,你不要想覬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