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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簡瓔    


  他是京城知名才子,十八歲時便在殿試高中狀元,是無數閨中少女的夢中情郎,向來只有女子看他,沒有他看女子的時候,今日卻留心起一個小村姑,他自己都意外。

  「小女子孟銀衫,我娘臥病在床不方便見客,我等會會跟她說你們迷了路,要借住一宿。」

  看也知道這自稱樓天臨的人肯定是這幾個人的主子,除了他的衣飾分外不同外,其舉手投足也不一般,不知是哪來的貴公子跑來這山村裡迷了路,要是他們當真會略奉薄酬,不啻可解她的燃眉之急……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懊惱起來。

  眼前這人意態瀟灑、英英玉立,氣質更勝美玉,說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也說得過,可她竟沒有絲毫怦然心動的感覺,都怪她前世只看著郭啟軒一人,早養成了眼裡沒有別的男子的習慣。

  她鄭重對自己說,這習慣不好,要改,她應該要多看看別人,不要再像前世那麼傻了,只認定了一個,就以為對方也跟她一樣不會變,痛過才知,沒有什麼不會變……

  「大姊,我餓了,要吃飯。」孟來寶過來拉拉她的衣擺。

  銀衫收回飄太遠的思緒,摸摸孟來寶的頭。「好,大姊去做飯。」

  「幾位隨我來。」銀衫先帶他們到弟妹們的房間,跟著便去做飯。晚上她去跟她娘睡,弟妹們就睡她的房間。屋子本來就不大,就三間草房,前面堂屋,後面廚房、茅房和淨房,忽然擠進來五個大男人,顯得更小了。銀衫心無旁騖的在廚房燒火做飯,煮了一大鍋菜肉湯,當然是菜多肉少,再把家裡所有的窩窩頭和饅頭都放進鍋裡熱,另外煮了一小鍋黏糊的粥。

  煮好了,她在堂屋裡擺碗筷,一邊喊道:「樓公子,我做了點粗茶淡飯,幾位不嫌棄的話也一塊吃吧!」

  路明餓壞了,一聽她喊,不等樓天臨這個主子爺有所表示就飛快衝了出去,他朝銀衫笑嘻嘻地施了一禮,「姑娘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這姑娘實在與眾不同,怎麼說呢?他家少爺走到哪裡,姑娘們的眼睛就跟到哪裡,沒事還個個羞答答的,可這孟姑娘卻是把他家少爺看得和他們這些下人隨從一般,一視同仁的對待,實在稀奇。

  「言重了。」銀衫也不知道自己在路明眼中成了稀奇人物,她只專注讓弟妹們排排坐好,幫他們盛好湯,把窩窩頭和饅頭按他們的喜好發到他們手上。

  幸虧她前生照顧育幼院裡的孩子慣了,才能在短短時間內便得心應手。照顧六個小蘿蔔頭,別人可能會叫苦不迭,對她而言卻沒什麼,她唯一愁的是錢,這個家連半毛錢都沒有啊,她娘要看大夫、要抓藥,這裡卻沒有什麼不收診金的仁醫。

  安置好弟妹後,銀衫另外把一碗肉粥端進房裡。

  床上,杜錦娘懨懨地躺著,見她進來,她動也沒動,虛弱的問道:「衫兒,外頭有人來嗎?」銀衫點了點頭。「幾個迷路的人來借住一晚,我見天冷便應了。」

  杜錦娘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接過粥碗慢慢地吃了起來,看她吃東西很容易就能明白了,她是為了活著而吃,不是為了想吃而吃。

  銀衫看著娘親那食不下嚥的樣子,她就知道她娘不會說什麼。

  這個美麗體弱的女人毫無主見,丈夫一走就亂了方寸,原本不甚好的身子便更弱了。

  她這一世的爹,名叫孟百剛,是個種田和打獵的好手,在他沒失蹤前,因著他的勤快,家裡雖然人口多,但生活還過得去,因此此際還存下足以讓全家吃一個月的糧食。

  只是銀衫很清楚,一個月後家裡就要斷糧了,且他們連一毛積蓄都沒有,杜錦娘告訴她,她爹是個孝子,接近愚孝的程度,只要攢下一點銀子,她爺奶來要,他就會給。

  是的,她醒來後不帶原主記憶,都是靠她一點一滴慢慢問出來的,幸好杜錦娘單純,六個孩子又天真,她說自己尋死後得了離魂症,什麼都不記得,他們深信不疑。

  她這副身子的主人也叫孟銀衫,今年十七歲,原是和村裡吳家二兒子吳振貴定了親,兩年前就該成親了,怎知吳振貴在田里摔斷了腿,傷勢嚴重,原主等他養傷養了兩年,因此延了婚期。

  好不容易吳振貴傷好了,婚期就在年後,誰知道孟百剛一失蹤,對方就來退親,說是不想跟只有孤兒寡母的人家結親。

  她穿越來的那一日,原主不甘白等兩年,是想嚇嚇吳家人才去撞牆,假意尋死。

  原主很明白,自己若真的被吳家退了親,再也不會有人上門議親了,那麼她的存在就是給她爹娘添堵。再者,她爹失蹤了,家裡開口吃飯的人又多,正是需要有人援助的時候,若和吳家斷了關係,她不打緊,可她娘和弟妹們就要餓肚子了。

  種種考量下,原主做了假意尋死的舉動,目的是讓吳家收回退親之言。

  不料撞牆當日,不知弟妹之中哪只潑猴把油灑在地上,她沒注意便弄假成真一頭撞死了。

  她帶有原主的記憶只有這麼一小部分,是原主離世前的魂魄向她這個穿越者交代了死因,其餘的她完全不知,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不過,幸好是退親了啊,不然她穿越來就要嫁人,還不知對方是圓是扁,太可怕了。她寧可在這裡照顧孤兒寡母撐起這個家,也不要嫁給個不知根底的陌生人,何況對方會在未婚妻家裡最困難、最需要協助的時候選擇落井下石來退親,可見也不是什麼好人家。

  那些暫且不提,眼下的難題是家裡的頂樑柱失蹤了,娘和弟妹們都依賴著她,她得想法子掙錢養活一大家子。

  另外,她覺得她娘不是病,就是打擊太大,選擇逃避現實加上營養不良,若能吃點補品,再灌輸她爹肯定還活著的觀念,她認為她娘不久後肯定能不藥而癒。

  只是,要買補品也要銀子,她既不會種田也不會打獵,六個弟妹全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孩子,她到底要如何掙銀子?

  第二章  突然知身世(1)

  白陽縣位在渠州府,距離京城八千里,騎馬來回最快要一個月,可說是天高皇帝遠。

  所以,對於皇上是如何得知白陽縣有賑災金弊案,且將他秘密派來調查,樓天臨是心存懷疑的。現在,見到了僅僅晚他一天到達的徐公公,證實了他的懷疑沒有錯。

  果然有內情,而且內情恐怕很不簡單,那查與不查都不打緊的賑災金弊案不過是煙幕彈,否則皇上不會派他的心腹——大內太監總管徐公公來。

  「大人一路辛苦了。」徐公公笑呵呵地說,他的笑法很老派,很「大太監」,與他年輕俊秀的五官實在不搭。樓天臨微一欠身。「公公也辛苦了。」

  他們這走的不是一樣的路嗎?還客套什麼?

  徐公公從袖中取出一份錦帛。「這是皇上給大人的密旨,請大人過目。」樓天臨打開密旨——

  樓愛卿接旨:暗中尋訪一名身上有梅花胎記的十七歲女子,並秘密將她帶回京城。事關重大,期限五個月,務必在五個月內將人尋到,否則京城將有一場腥風血雨。

  錦帛下方蓋著皇帝朱印。

  忽然之間,樓天臨滿頭黑線,不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什麼梅花胎記如此玄乎?

  難道皇上的意思是要他用縣令的權勢,暗地裡把白陽縣的女子一個個剝光了看她們的身子?否則他要如何秘密尋找身上有梅花胎記的女子?

  明著查案,暗著找人,找的又是個女人,這坑顯然是他那個皇后妹妹給他挖的。

  枉費他和皇上自小一塊兒長大,私交不一般,皇上竟然就這樣聽妹妹的話把他給賣了?賣到這個窮鄉僻壤來?

  而且,五個月?

  可知道白陽縣人口有多少?女子又有多少,而設籍在此,但人不在此的又有多少?這不啻是讓他在大海裡撈針。

  重點是,他要如何得知對方身上有無梅花胎記?

  口頭詢問嗎?若那胎記在頭皮、在背上、在耳頸後、在腳底,在任何一處自身不可能看到的地方,恐怕連當事人也不知曉,問又有何用?

  究竟他要找的人是誰?怎麼會跟京城的腥風血雨扯上關係?是皇上要讓他好好找人,才故意說得嚴重嗎?徐公公見他蹙眉沉思得差不多了,便開口問道:「大人可有問題?」

  樓天臨歎了口氣,收起密函。「沒有。」

  就算他有再多問題,他人都來了,也無濟於事了。

  「那麼,咱家即刻要啟程回京了,大人可有話要咱家轉達?」徐公公笑得像尊彌勒佛,他可是把他師傅安公公的表情動作學了十足十,就是不想因年輕被其他資深的公公看輕了。

  「有勞公公了。」樓天臨輕輕勾起唇角。「請公公轉告皇后娘娘,等我回京,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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