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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裘夢 第二日,他便因此被妻子斥責了,但他只是笑而不言,低頭看著與妻子並頭睡在一起的兒子。 「老聽人說,兒子是父親天生的情敵,果然不假,現在這裡沒我的地方了。」 他不無感歎地說。 屋裡服侍的下人聽了他這句頗含幽怨的話,全都暗自竊笑著。 凌清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又滿是愛憐地看著身邊的兒子,輕聲道:「等他長大了娶了媳婦,就是我這當娘的人嫉妒他妻子了。」 「我不會給娘子這個機會的。」他信誓旦旦的說。 凌清雪看他。 他一本正經地宣示,「我會讓娘子幸福得不會去嫉妒別人。」 凌清雪笑了,宛若春花綻放,嬌艷無匹。 在江小少爺出生的第六天,江家來了位美麗妖嬈的女人。 沒有人看到她是怎麼進來的,當大家看到她時,她就已出現在江少夫人房間,還抱著小少爺兀自逗弄著。 「妹妹,你這兒子拜我為師好不好?」 「難道要讓他長大去當採花賊嗎?」凌清雪想都沒想就衝口而出。 剛一進門就聽到這句話的江隨雲立時插嘴道:「想都不要想,想把我兒子教成風流薄倖的登徒子,絕對不行。」 蘇離洛美目圓瞪,不滿地道:「你們夫妻憑什麼認為我教出的徒弟就一定風流薄倖?」 凌清雪肯定地道:「因為你做的示範不正確,他一定有樣學樣。」 蘇離洛風情萬種地一甩頭,目光略帶哀怨地瞅著靠坐在床頭的凌清雪,「其實,姐姐我還是很純良的。」 江氏夫妻馬上動作一致的去看窗外的太陽。 「你們什麼意思?」 凌清雪表情認真地說:「我在求證,太陽是不是從西邊落下的。」 「我也是。」江隨雲附和。 「你們還真是夫唱婦隨啊。」蘇離洛揶揄地看著他們說。 凌清雪別開眼。 江隨雲面不改色地笑道:「如此也很好啊,總是相隨的。」 蘇離洛看著凌清雪由衷地道:「妹妹,你真幸福,姐姐我嫉妒了呢。」 「姐姐也試著去找一個真心相待的人,這樣便不會來眼紅我了。」凌清雪由衷建議。 蘇離洛撇嘴,重提舊話,「妹妹,說真的,孩子送我當徒弟吧。」 江隨雲馬上緊張地去看妻子。 凌清雪沉默了一會,然後微微漾出一抹淺笑,「好,等他三歲的時候,你來收徒。」 蘇離洛笑了。 江隨雲發愁了。 過了八月十五,凌清雪照例要前往青城山拜祭亡師。 江隨雲借口巡視店舖,陪著一同出門,把兩個月大的兒子留給母親照顧。 「應該抱兒子一道去的,讓師父他老人家也看看自己的徒孫。」出了揚州城,凌清雪仍有些不捨地回頭看。 江隨雲搖頭,「娘捨不得她的寶貝金孫這麼小就出遠門,來年再說吧。」 她點點頭,也只有如此了。 當他們越接近青城山,凌清雪心中的不安就越強烈,似乎青城山有什麼災厄在等著他他們。 「隨雲,你還是不要陪我上山了。」上山前,她忍不住勸說丈夫放棄陪同自己一道上山的決定。 江隨雲搖頭道:「去年我們沒能雙雙在令師墳前拜祭,今天已經到了山下怎能再錯失機會呢?」 無論凌清雪怎麼說,他就是打定主意非上不可,最後她也只好依了他。 在他們經過一處險要山隘時。她心頭的不安終於變成現實。十幾個黑衣蒙面人從暗處竄了出來,出手就是殺招。 樂清被一把迎面劈到的大刀嚇得抱頭閃躲,一不小心就從長長的石階上翻滾下去,只傳來幾聲慘叫痛呼便沒了聲音。 凌清雪護著丈夫左躲右閃,顧忌良多,身手便打了折扣,趨於下風。 清楚不能再徒手應敵,她往腕上輕輕一扣,兩聲輕鳴,原本環在她腕間的一對紫金鐲便變成兩把一尺五寸的雙刀,輕盈小巧,又鋒利無比。 終於見識到妻子的隨身兵刃,江隨雲不由得瞠大眼。這樣的奇巧兵刃,他聞所未聞。 多了武器的凌清雪漸漸搶回幾分贏面,護著丈夫邊打邊退,熟悉此地地形的她,悄悄將眾黑衣人帶離那險隘之處,手腳也較伸展得開。 只是,縱是她武藝過人,但來者身手亦是不俗,且她要護著丈夫,心神便被分去一半。 一個兼顧不到,江隨雲便被一個黑衣人打飛出去。 凌清雪拼著受迎面黑衣人一掌,縱身將人接回,嘴角已有血絲,腳步微顯踉蹌。 「娘子。」江隨雲心中大痛。 凌清雪左手刀倏然飛出,於空中盤旋飛舞而過,然後迴旋奔回,一下便傷著幾個黑衣人。 就在黑衣人驚異未過之際,她的右手刀也飛出,卻跟左手刀方向相反,雙刀奇異地在空中相撞,頓時刀光四溢,光芒大盛。 在眾黑衣人目光落在雙刀上時,她已飛身縱起,曼妙的身形於空中牽引刀光,瞬間猶如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只聞幾聲慘叫聲傳來,幾個黑衣人當場斃命,致命傷均為喉間一刀,且刀傷猶如雷擊。 「風雷?天刀。」有黑衣人驚駭出聲。 這是武林中最富傳奇色彩的刀中絕式,絕跡江湖已近兩百年,不料今日再現塵寰。 慘叫聲繼而再響,當雙刀重歸於凌清雪雙手,在場黑衣人已悉數倒地。 但她也單膝跪地,面如白紙。 風雷絕式雖然威力驚人,卻讓她負傷的身體雪上加霜。 「娘子……」江隨雲撲到她的身邊,心痛得無法言狀。 如果不是他,娘子不會受傷,這一刻他無比自責。 「嘔」的一聲,一口腥紅灑落碧茵草叢中。 「娘子……」他手忙腳亂地伸袖幫她拭去嘴角血跡。 「下山。」她果斷地開口。 他們下山途中看到撞倒頭部昏迷的樂清,凌清雪遂如法炮製,雙手各拎一個,將江隨雲主僕拎下山。 從青城山下來之後,她便沉默無語,眼神波瀾不興,週身透出一股教人卻步的冰冷氣息。 江隨雲不敢打擾。此時,他家娘子要的是絕對的安靜,那是屬於她的世界,江湖人的世界。 在妻子沉默兩天之後,江隨雲實在忍不住問出聲:「娘子,你還好吧?」 面對從未如此沉默,讓他不知所措的妻子,他有些心慌。 「江隨雲。」她輕輕地開口喚他。 他面上一喜,「娘子。」她終於肯開口了。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娘子?」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我必須離開一段時間。」她斬釘截鐵地宣告。 「娘子,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的。」 凌清雪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著他,擲地有聲地道:「可他們要的是你的命。」 江湖人生於江湖,長於江湖,也死於江湖。 可江隨雲不同,他不是江湖人。 江湖的風雨不該由他來替她承擔,若麻煩來自江湖,那麼便該由她去解決。 「既然他們要的是我的命,那麼娘子離我而去,豈不是將我置於險地?」凌清雪目光一黯。 江隨雲蹲到她的身前,抬頭看她,堅定地道:「就算發生任何事,我也希望我們夫妻能夠一起面對,而不是由你獨自去承擔。」她的離開是為了他的安全,這就更讓他不能接受。 凌清雪抓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下頷,聲若蚊蚋地道:「那個人瘋了。」 江隨雲心中一動,卻未說話。 她當時遲遲不肯祭出殺招是顧念曾經的情分吧,如果真是那個人的話。 愛若過於偏執,最後便會是一場災難。 第7章(1) 江少爺移情別戀,夫人怒離江家。 這是百姓茶餘飯後的新話題。 蘇離洛是被凌清雪請來作客的,卻以壞人姻緣的狐狸精身份揚名揚州。 對此,她本人倒是毫不介意,反而為了追求與傳言相符的事實,整日想方設法地出沒在江隨雲的周圍。 一角刺眼的紅裳闖入眼中時,賬房窗台上已經多了一道婀娜妖嬈的身影。 「妹夫,今天沒有出門啊。」 埋首賬冊的人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新人上了床,媒人丟過牆,」蘇離洛語帶傷感地說:「做人不可以這樣現實無情的。」 「謝謝。」江隨雲適時從堆積的賬冊後發出聲音。 「雪妹妹離開幾日,你的臉便臭了幾日,姐姐我長得有這樣惹人厭嗎?」她作西子捧心狀。 「她不告而別。」 聽出他話中的怨懟之意,蘇離洛心情舒爽地笑出聲。美男子閨怨,看起來也頗賞心悅目。 「妹妹將我這樣一個絕世大美人送給你,你有什麼好不滿的,不如我們找個時間來快活快活?」 「蘇離洛……」他直接將一本賬冊扔了過去。 伸手將賬冊接住,隨手又扔回他桌上,她以袖掩口吃吃而笑,眼睛像狐狸一樣瞇起,「江大少,你太拘謹了,人不風流枉少年,枉費老天給你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死守著一個女人,人生豈不是太過無趣?」 「娘子在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如此言詞放蕩?」 蘇離洛笑容更盛,「唉喲,你哪知道雪妹妹那雙刀的厲害,姐姐我可不想自找麻煩,讓她再來一場千里追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