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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貓朵    


  邱均偉點頭如搗蒜,「老闆,你今天終於說了人話。我也是不明白我家老大怎麼會跟那些可以當我媽的人混在一塊。」

  「啪」地一聲,邱均偉後腦勺結結實實吃了一掌。「我平常都在講鬼話就是了?」衛澤欣語氣陰陰的。

  「不、不是……老闆說的話怎麼會是鬼話呢?只是比較那個……有點小毒而已。」邱均偉陪笑兩聲。想他是誰也不怕,獨怕老大關書修,後來才又加上這個衛老闆。

  「他最近受了什麼刺激?」睨了他一眼,衛澤欣拉回王題。

  「最近啊……」邱均偉看了看依舊在和那群笑得花枝亂綻的三八阿花們談天的關書修,「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啊,認真說起來,也只是因為遇到那個……」頓了一會兒,一道白光在他腦海閃過,「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那個女人!」

  「女人?」衛澤欣被挑起興趣,「哪個女人?怎麼我從來沒聽他提過他有什麼女人?」他和書修的交情甚好,但從末聽他提起關於女人的事。

  「就上次在這裡喝醉,老大拜託彭老師和你來照顧的那一個啊。」

  「哦,是她啊……」衛澤欣笑了聲,「早就覺得他們兩個怪怪的了,原來是真的有問題。他們是舊識?」

  「是啊。那個女人是念護專的,學校剛好就在——」邱均偉緩緩道出當年的事情。

  聽完,衛澤欣攢著眉,「一個男人被心愛的女人那樣指控,想來他定是很不好受。」如果他是關書修,八成氣得跳腳,然後狠狠報復了吧。

  「當然很難受,老大和他老子本來就不和。被那女人那樣一搞,他老子簡直氣瘋了。可惜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不在場,不然我一定好好教訓她一番,虧我以前一直把她當嫂子看待……」提起當年,邱均偉仍是忿忿不平。

  「後來呢?」

  「後來那女人和她媽搬走了,再也沒見過。哪裡知道前些時候,那女人跑來這裡喝酒,就又和老大纏上了。」

  「纏上?」衛澤欣瞇起黑瞳,「兩人又再一起就是了?」

  「好像是耶。之前跟老大提起別靠那個女人太近,不過他說他自有分寸,然後就常看他去接她上下班,有時老大去她家過夜,有時她會來這裡過夜。我問過老大,他什麼也不講,我也勸過他,不過勸不聽啦,難道他就不怕同樣的事情再來一回嗎?」邱均偉一臉莫可奈何。

  「那你想……」頓了兩秒,衛澤欣語帶神秘的問:「你家老大會不會是想要報復那個女人?」

  「報復?」邱均偉相當訝異,想了幾秒後,才說:「這我倒是沒有想過……老闆,依你對我家老大的瞭解,你覺得有可能嗎?」

  睞了他一眼,衛澤欣冷笑了聲,「他是你老大吧?這種問題,你不是應該比我還清楚?」

  「啊?」邱均偉搔搔臉頰,正想說些什麼時,門口傳來一陣清脆的、像是玻璃摔破的聲音。

  交談中止,兩雙眼睛移往門口,同時間,吧檯前的歐巴桑虧俊男戲碼也停歇,眾人注意力皆被門口的狀況奪走。

  周妍喬從來想過自己會見到這樣的一幕。

  她和關書修的感情恢復得迅速,像是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情似的,甚至從旅館回來後,兩人已形同半同居狀態,不是他到她住處過夜,就是她過來這裡。

  她知道邱均偉很反對關書修與她重修舊好,但關書修依舊對她呵護至極。

  而現在,她見到的這一幕又是怎麼回事?才推開酒吧大門,就見座位裡已無任何客人,但吧檯卻還是熱鬧非凡。幾個打扮貴氣的女人,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而在吧檯內與她們對望的,是關書修。

  她知道他的工作會接觸到很多女性顧客,她並不以為意:但如同方纔她見到的,一個女人的左手正撫著關書修的臉頰,右手還不害羞地探入他微敞的襯衫裡,她卻沒辦法不去在意那樣的親暱。

  手中那一袋她為他住處新添購的玻璃碗盤,就這麼硬生生摔落,那落地時發出的清脆聲響,竟是和胸口傳來的聲音重疊。

  原先的談笑聲驟然消失,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感覺自己是誤闖進來的路人,那樣尷尬、那樣無措。

  吧檯內的男人並未有所動作,只是拿著一雙深幽、閃著不知名光芒的黑瞳靜睇著她。

  四目在空中緊緊交會,她卻是看不到他的心。

  驀地,她想起那日清晨在旅館房間的陽台上,他問的那句話——你不是說過,無論我想對你做什麼,你都一一承受嗎?見他仍舊無意動作,周妍喬彎下身拾起袋子,裡頭的玻璃碗盤全被她摔得稀巴爛。

  她眨了下眼,提起袋子,站直了身體後,在眾人的詫異下,她越過桌子、經過吧檯,往一旁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邱均偉和衛澤欣在她經過他們身側時,同時捕捉到她眼角有著水光閃爍。

  ☆ ☆ ☆ ☆ ☆ ☆ ☆ ☆ ☆ ☆ ☆ ☆ ☆ ☆

  關書修頂著一頭濕髮走出浴室,一面用大毛巾擦著黑髮,一面環視室內一圈。

  這段半同居形式的生活下來,她總是把他的住處打理得整齊潔淨,還會添購一些生活用品,或是一些小擺飾,讓整個空間變得更溫暖,充斥著一股家的味道。

  不可否認,他頂喜歡這份感受。

  偶爾她心血來潮,會用電鍋、電磁爐做些簡單的料理。即使不用言語,只是面對面靜靜吃著飯,也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動。

  這樣的生活,在多年以前,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最後卻毀於一個可笑的謊言。

  嘴角譏諷地勾了勾,他的目光調向躺在床上的人兒。

  她的平靜,他甚是詫異。還以為會得到一堆質問,問他為何讓那些女人那般對待他,問他為何不拒絕……她卻什麼也沒問。

  他上來二樓,進了房間後,她只是盈盈淺笑,送上她為他準備好的乾淨衣物,並要他快去沐浴。待他踏出浴室,她已如同往常一樣,先行入睡。

  一切和原來沒什麼不同,就好像她不曾見到那一幕一樣。

  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將大毛巾往旁一丟,關書修爬上床,在她身後躺下,健臂一攬,擁她入懷。下顎抵在她發心,厚胸緊貼著她背部,感覺她身子輕顫了。

  「醒了?」

  她算淺眠,一個輕淺的聲響,或是一個輕微的觸碰,都能將她擾醒,這是半同居以來,他對她的發現。

  周妍喬翻過身,對上他的視線,甜甜笑著,「我沒睡著。」

  「失眠?」這倒是難得。她雖淺眠,但生活作息正常的她,這種凌晨時候早該入睡的了。

  「在想一點事情。」她還是盈盈淺笑。

  「想說給我聽嗎?」他黑若冰鑽的瞳眸底有著探究。開始想質問他了?倘若她問起,他會告訴她那是為了店裡的生意著想,就算那些女客人想摟抱他,甚至是貼上他身體,他也要一笑置之,任由她們。

  她認不認同他的說詞無所謂,他要的,只是看她被嫉妒一點一滴啃噬掉她的理智、她的心。女人,有幾個能忍受心愛男人和其他女人有肢體上的親密接觸?

  周妍喬凝視著他,水霧大眼好明亮,澄淨得像是一面鏡子,好似要將他的容貌深深印在心底。好半晌,她突然捧起他的臉,在他唇上密密點吻,一些依戀、一點疼惜、一絲執著……她把所有的情愫全托放在吻當中。

  啄吻停歇,她那雙水霧大眼更顯迷離,「我在想,經過了這麼多年,我們的相遇,到底是上天給我們的補償,還是又是另一次的玩笑?」

  他直勾勾看著她,望入她眼底,試圖讀出她眼裡的訊息,但意外的,她清澈的眼,卻讓他辨不出那是何種情緒。

  笑了笑,他微揚眉,「怎麼突然這麼想?」她又湊近他的唇,啄吻了幾下,點點是情,密密都是愛。

  「以前太年輕,不懂得為自己爭取想要的東西,總是想媽媽一個人獨力養育我,相當辛苦,所以不願讓她為我操煩、甚至是傷心。如果可以,我盡可能做個聽話的乖女兒;但遇見你之後,我知道自己要讓她失望了。夾在你和媽媽之間,其實很為難,知道隱瞞我們的感情對你很不公平;但若不隱瞞,媽媽會傷心、生氣。她畢竟是生我、養我的人,我只能選擇她,放棄我們的感情。

  「那個時候好天真,竟有那種男朋友沒了可以再交的念頭。然而事實證明,我根本沒辦法和除了你以外的男人相愛,也才明白原來自己對你的感情早已刻骨銘心。那個年紀太膽小怕事,沒有勇氣和媽媽溝通,所以錯放了你,對不起。」她又吻了吻他的下巴,「現在,我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所有事情,無論我們之間將來如何,或者是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勇於面對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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