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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唐絹    


  「可惡!」兔兔對懷沙吼著。

  「不過揚橫班真是一條硬漢,都悶聲不吭的。」懷沙笑說:「可能打到死,都不會大叫一聲。」

  此時獄卒見懷沙來,便說:「爺,這畜牲特強,打到現在,我們已經換掉六條鞭了。他的血真是危險啊!」

  「繼續。」懷沙揮揮手。「不用理會我們。」

  獄卒欸了一聲,揚了揚鞭子,又要往揚滿善身上甩去——

  「不要!住手——」兔兔忽然推開那些獄卒,往水池急奔而去。

  她跳進水池裡,艱困地往揚滿善爬去。可來不及,那道狠勁的鞭還是抽在揚滿善堅實的胸腹上。

  她想也不想,一碰到揚滿善,她就緊緊地攀住他、抱住他,妄想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他。

  儘管揚滿善的毒血已將她的衣服給蝕出了斑斑點點的洞,甚至扎痛了她,可她對自己發誓,絕對不放手——

  第10章(1)

  揚滿善一直用意志抗拒著那劇痛,卻躲不開因痛而襲來的昏迷。

  他以為,只有當那條沾了鹽水的鞭又抽來時,他的意識才會清醒。

  可忽然,他被一股暖香緊緊地抱住,一雙柔軟的小手焦急地在他傷痕纍纍的前胸後背摸索著。那雙小手的溫暖,他記得,他有多喜歡這雙小手在他身上撫摸著,他以為此生再沒機會得到這雙小手的愛撫………

  那雙小手,是兔兔的……他的兔兔……

  突然,揚滿善的腦子炸開。

  兔兔?!

  他猛地張開眼,低下頭一看,看到了淚流滿面的兔兔。

  她哭得好傷心,對著那些獄卒求饒:「拜託!你們不要打他,拜託不要打了好不好——」

  他倒抽一口氣,看著他的血硬生生地蝕透她的衣服,在她的身上烙下疤痕。那就像被火灼傷一樣,他不忍,使盡全力想掙開兔兔,可他現下根本動彈不得,而兔兔也完全不理會那些疼痛,只想用力地抱緊他、保護他。

  那些獄卒將她的哀求當作一種娛樂。「小妞,再不走,這一鞭就要抽到妳身上了!」

  她的臉一陣慘白,面露恐懼,那恐懼讓揚滿善看得好不忍。

  可她沒走開,只是更緊地抱住揚滿善,將頭深深地埋進他的胸口,咬著牙,緊繃著身子,等著那一鞭抽來。

  「兔兔……」揚滿善想叫她快走。

  可話還沒說完,一道鞭子已經破空而來,就抽在兔兔的背上。

  她忍不住慘叫一聲。

  揚滿善發瘋了。「混賬!兔兔,妳走,快走!妳別巴在我身上,快走!」

  兔兔痛到哭,可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放手。「是我害你的,阿善!是我害你的,我不應該──啊——」

  她話還沒說完,又一鞭抽來,打在她腰上。

  「你們這些狗賊!」揚滿善氣得大吼。「要打就打我,打一個無辜的女人做什麼?!」

  「你叫那女人讓開,我們就不打她。」獄卒涼涼地說。

  「兔兔,快走!」揚滿善不斷扭動身子,想甩開兔兔。「我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妳這樣,不值得!」

  她攀得更緊,大叫:「那天我不應該離開你!」

  揚滿善一震。

  「阿善那天在說謊!」她哭著。「你永遠不會嫌棄我,你只是怕你是個怪物,可你不是!你不是怪物,阿善——」

  揚滿善痛苦的呼吸著。他抬頭,又看到那獄卒要揮鞭甩來。

  他咬牙,一鼓作氣,狠力地扯下拴在右手上的鐵鏈,緊抱著兔兔轉身,那道襲來的鞭子當即抽在他的後背上。

  他痛得渾身一抖,可心裡卻慶幸著兔兔沒受到這一鞭。

  他用力地抱著她,用力地感受她柔軟的身體,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的觸感。他的臉緊緊地磨蹭她的頭,沙啞地說:「妳為什麼要這樣……妳為什麼要回來……妳不回來就什麼事都沒有的……  」

  兔兔只是哭,雙手也不願放開揚滿善。

  此時,一直靜默在一旁看著他們的懷沙,忽然揮手,叫那些獄卒撒下。「今天夠了,到此為止。」

  「咦?就這樣?」獄卒不可置信地瞧著懷沙,覺得像他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怎會輕易收手?

  只見懷沙若有所思,眼神複雜,不太願意看兔兔與揚滿善。

  獄卒打趣地說:「怎麼?爺?您想到您的情人啦?」

  懷沙給獄卒狠冽冰冷的一瞪,獄卒馬上閉嘴。

  「把他們拖上來,關到牢房去。」他命令。

  「關一起?」

  懷沙看了他們一眼,臉色深沉。「關一起吧。」

  「那要如何處置他們?」

  「如何處置,明日再說。」

  「欸,好的。」獄卒歎了氣,對同夥悄聲地說:「嘖,對女人手軟。」

  正要走的懷沙,停下腳步,轉身笑了。那笑讓獄卒們不寒而慄。

  「我沒打過不該打的女人。」懷沙說:「我只殺該殺的女人。」

  獄卒驚恐的點點頭。

  「希望諸位的夫人,不在此列。」

  說完,他冷笑一聲,便離開了地窖。

  ☆ ☆ ☆ ☆ ☆ ☆ ☆ ☆ ☆ ☆ ☆ ☆ ☆ ☆

  兔兔與揚滿善被關進了一間冰冷的牢房。

  揚滿善失了血,又剛從水裡拖上來,渾身被這寒冷弄得極為痛苦,不斷發抖。

  她知道他的難受,因此不管揚滿善如何反抗,她都還是趴在他身上,用自己的體熱去溫暖他。

  「兔兔,不要抱我,不要碰我,好不好……」他氣若游絲地說。

  兔兔搖頭。「你明明就冷,不要說話!」

  「我的血,真的、真的很可怕,妳不應該回來的……」

  她抬頭,看著揚滿善。「阿善,你看著我。」

  揚滿善垂眼看她,看到她臉上那疤,他的心就痛。

  「我的臉已經這樣了。」她說:「我的身體,也都是你的血給烙下的疤痕。你說,我這種醜女人,誰要?」

  揚滿善啞口無言。

  兔兔一笑。「我當然是要跟你死在一塊了。」

  「不要說這種話!」揚滿善喝斥她。

  她咬著唇,沉默地又躺回揚滿善的胸口。

  他伸手,撫著她的頭。「妳是個好人,不應該死,妳不要想著死……」

  「那你就是壞人嗎?」

  「對。」揚滿善頓了一下。「好人不會殺人。」

  「阿善,你為什麼要殺那些人?」

  揚滿善不說話。

  她看著他,不讓他逃避她的視線。「你為什麼殺人?」

  他沉默了一陣,終於轉過來望著她,知道不說實話,她不會罷休。

  「他們,都想發動戰爭。我想得很天真,如果這些妄想發動戰爭的人都死了,那天下是不是就太平了?」

  兔兔一愣。

  揚滿善牽著嘴角,溫柔地一笑。「然後,這世上就不會再有像兔兔這樣的人,就不會再有好姑娘自卑著自己的身世了……」

  她紅了眼眶。「那我怎麼辦?」

  揚滿善注視著她。

  「你殺了那些人,然後被那些人殺掉,你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兒,我怎麼辦?!你想過嗎?」

  「我只希望妳過得好,兔兔……」

  「沒有你,我怎麼會過得好嘛?你這個大笨蛋!大笨蛋!」她捶著他的胸口。

  「好痛,兔兔……」

  「痛死好了!笨牛!」

  揚滿善深深地看著她,笑說:「能再聽見妳罵我,我真幸福……」

  「哼!」

  他摸著她頰上的那道疤,說:「那天,我是騙妳的,兔兔。妳還是最美的,妳是最美的人,無論妳變成什麼模樣,都是美的……」說著,他輕吻著她的疤。

  兔兔的眼淚掉了下來,她又哼一聲,趕緊將臉埋進揚滿善的胸口,環住他身體的手更是緊,緊得彷彿一輩子都不願放開。

  揚滿善呼了口氣,也張開雙手,緊緊地讓她貼向自己的身體,像要將她整個人給融進他的骨子裡一樣。

  此刻,他終於有勇氣抱她了。

  ☆ ☆ ☆ ☆ ☆ ☆ ☆ ☆ ☆ ☆ ☆ ☆ ☆ ☆

  兩人相擁而眠,昏昏睡睡,不知時間已過了多久。

  忽然,牢房的門被打開了。

  揚滿善最先被驚醒,當他看到那些長得獐頭鼠目的獄卒,一臉不懷好意地進來時,他忍著痛,緊抱著兔兔,撐起身體往後退。

  「哼,平常目中無人的揚橫班,也會這般怕人?」一名獄卒嗤道。

  揚滿善不讓他們佔任何口頭上的便宜。「怕?我不過是怕你們這些穢人弄髒咱們。」

  「逞口舌之快沒有用。」獄卒示意其他人,上前去抓揚滿善和兔兔。「你別忘了,我們才是這兒的主人。」

  兔兔這時也醒了,她緊抓著揚滿善,警戒地看著這些人。

  第10章(2)

  一個猥瑣的獄卒要去抓兔兔,揚滿善想也不想,一拳就往他的鼻樑送去。其他人見狀便撲了過去,可都被揚滿善給踹倒。

  那群獄卒見仗勢欺人無用,受了重傷的揚滿善還是比任何人都凶狠,於是各個都拿起了刀,又往揚滿善逼去。

  揚滿善揣著兔兔,起初還能閃,可那些獄卒異常狠毒狡猾,發現快刀對揚滿善無用,便朝著兔兔劈去。

  眼見一刀就要劈到兔兔的背肩,揚滿善驚叫:「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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