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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樓采凝 「你還真是,這般禁不起玩笑。」將紙扇插入玉帶中,他便撣撣長袂,「那我走了,這地方就留給姑娘。」 琴眉怔怔地看著他走遠,偏偏她的肚子很不爭氣的發出一陣咕隆聲。 更丟臉的是,聲音之大竟喚住了他的腳步! 「姑娘餓了?」看看時辰,「你尚未用午膳?」 「這……不必公子掛心,我有準備東西。」拿出藏在懷裡的油紙,她打開後現給他瞧。 這可是御膳房做的小餅,因為她和雪兒與在那兒幹活的兩位太監小房子、小凳子私交不錯,因此只要有皇上、娘娘們用剩的糕餅,他們都會留著與她們一道分享。 「哇,挺精緻的,可以分在下一塊嗎?想想從這兒走回京裡找館子吃一頓得耗不少時間,其實我也餓了。」他索性坐下。 「你還真主動,我又沒答應。」虧他長得一副相貌堂堂的樣子,怎麼這麼無禮? 「姑娘真是直言直語,說句實話,在下離開北京城已有三年,這次回來才發現這裡改變很多,有些街坊蓋了新樓,細小的木橋也變寬了,當然一些認識的人也搬走了。」說到這兒,丞允不禁笑笑,「唯獨不變的是這座貝帽山吧,花兒一樣美、天空一樣藍。在下正想待在這兒思憶過往,就見姑娘來到,自覺有緣這才上前與姑娘套套近乎,哪知道竟惹姑娘不悅,唉!」 瞧他這麼說,好像真是自己小家子氣。 琴眉隨即從油紙內拿出一塊餅給他,「吃吧,不夠的話,這兒還有。」 找了處乾淨的地方,她將餅放著,又瞧了他一眼,「你說你是來這裡回憶過往?」 「沒錯。」 「經你一提我也發現,北京城光是近一年就改變許多,店家生意興隆,更顯繁華熱鬧,不過也因此聚集了更多的三教九流,似乎沒以往安全。說句心裡話,我還是喜歡以往的樸實。」咬了口小餅,她對他已慢慢放鬆戒心,侃侃而談了起來。 「天呀,沒想到姑娘三言兩語就說進我心頭坎。」丞允咧開嘴,笑容颯爽。 望著他的笑,琴眉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其實第一眼她就察覺到,這男人不但外貌英俊、身長玉立,還帶有一絲放浪的灑脫,可謂氣度翩然、軒昂自若。 否則她也不會對他放下戒心。 雖好奇他來自何方,但旋念一想,自己乃宮內之人,要再見他一面可謂遙遙無期,又何必知道太多呢? 「姑娘的笑容真美!」丞允勾魅著一抹笑。 「呃……」琴眉有些無措,長相甜美可人的她被人讚美並非第一次,但是被這樣的男人誇讚,她豈能不臉紅? 「這餅就留給公子,我去那兒看看。」倉皇之下,她無言以對,只能逃了。 哪知才剛移步,他居然將她攔腰一扯,重重拉進了懷中。 琴眉倒抽口氣,一雙靈靈粲然的大眼與他沉黝的黑眸對視,但下一刻她意會到了曖昧不當的現狀,忙不迭的將他一推。 「噓,蛇。」這點力氣哪撼得動他,他仍文風不動的抓緊她。 第1章(2) 啊!蛇?聞言之後,她無法動彈了,只剩下兩顆眼珠子隨著他的視線瞄去。天呀,果真有條蛇扭呀扭的朝她而來…… 琴眉知道她該逃,卻嚇得雙腿虛軟,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成為那條蛇的俎上肉時,這男子突地拿下她發上的木簪咻地往那條蛇射去,精準無誤的穿透它七寸之處。 所謂打蛇打七寸,這木簪正中要害,救了她一命。 可是,看著她的木簪全沾著血,還真是有點兒噁心,「我的木簪!那是我用自己攢的銀子買的第一個紀念品。」 「原來如此,那我拔出來洗洗給你好了。」他邁步向前。 「別。」琴眉急急拉住他,「不用了,就算洗過我也不敢用,隨它去吧。我……我也該回去了。」 經這一嚇,她已無心留下,再看看籃內的花兒應該已足夠,剩下不足的就只能在宮內尋覓了。 「既然姑娘打算離開,那就一起走吧。」 「這……咱們又不同路。」與陌生男子走在一起,豈不奇怪? 「下山總同路吧,姑娘先請。」丞允往前一比。 琴眉看了他一眼,明白再爭論也爭不過他,反正只是一小段路,下山之後便分道揚鑣,永遠也不會再碰頭了。 * * * 步至山腳下已近傍晚,離回宮的期限只剩下兩個時辰。 琴眉回頭對丞允說︰「公子,咱們就在這裡道別吧。」 「不知姑娘要往哪去,我要往這條路。」他先行開口。 「什麼?」怎麼偏偏與她是同一個方向?「我也是。」 「既然如此,就再同行一段路,你別擔心,我不會吃了你。」丞允執意與她並肩而行。 「公子,能否請你與我隔開些距離,男女授受不親,被旁人見了可不好。」琴眉往旁邊挪了挪身。 「哈……剛剛在山上你沒提防,不就男女授受有親了?」他半開著玩笑。 「看你的模樣,即便無滿腹詩書,但至少懂得為人道理,怎能說出這種話?」琴眉皺著眉頭,「有些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旋即她便加快腳步往前走,可沒幾步,她的小手竟被他一抓,給抓到一個鋪子前,還來不及反應,她的發上便多了樣東西! 琴眉輕抬螓首,看見他適時拿了面銅鏡放在她面前,「瞧,是不是比那枚木簪要好看多了?」 這玉簪乃是由白脂般的璞玉所製成,前面點綴了兩顆玉珠,並無多餘裝飾,更顯得小巧玲瓏、亮麗可愛。 「這……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拿下它,她伸手要將玉簪還給他。 然而他卻抿唇一笑,「既已送出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再說,我一個大男人,拿這支玉簪能幹嘛?」 聽他這一說,她不禁笑了,清朝男子必須剃髮,這玉簪當然無用了。 「姑娘的笑容愈看愈美,這抹笑就代表你接受了,那麼在下也就放心告辭了。」朝她微微頷首之後,丞允便轉身離開。 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玉簪,琴眉還真不知是該收或不收。 可如今他人已走遠,她又該怎麼辦?只好暫時代為保管,來日若有緣相逢,再還他便是。 回到宮中後,琴眉便去了司茶庫,分門別類將摘來的花瓣排序好,再看看晌午時在御花園所摘的一些花兒,心想試做應該是夠了,也不必急於一時。 不一會兒,雪兒與銀秀一同進司茶庫找她。雪兒見了她立即笑說:「我們才從曬茶場回來,一聽說你回來了,立刻過來找你。」 「謝謝你們,曬茶場肯定很熱,來,先喝杯水吧。」因為她被派去研製新茶,這些瑣碎雜事就只能麻煩她們,讓她極不好意思。 「琴眉姊,怎能煩勞你倒水,我們自己來就行。」銀秀趕緊接過杯子,「當雪兒姊告訴我你願意讓我參與研製新茶種,我真的很開心,那我該做什麼?」 「我會在今晚寫一張制茶的程序與時間表,到時候要麻煩你們了。」琴眉閉上眼思考了會兒後便說。 「這有什麼問題。」兩人均拍起胸脯保證,「我們肯定會竭盡所有心力去做好。」 「嗯,有你們的幫忙肯定事半功倍。」琴眉點頭。 「咦,琴眉,這玉簪好漂亮,你哪時候買的?」雪兒突然瞧見她隨手擱在桌上的珠簪。 「那不是我的。」看著它,琴眉又想起那位不知身份的男人。 「那是誰的?」銀秀也問。 「一位很奇怪的公子。」 「公子!一個男人怎會有這玩意兒?」雪兒露出好奇的表情,「我的好琴眉,你在外頭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可別瞞著我們喔!」 「這……也沒什麼事啦。」不是她想隱瞞,而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真不肯說?銀秀,咱們用刑。」兩人傳遞了一抹促狹的微笑後,便開始在琴眉身上撓起癢來了。 「哈……哈……別撓了、別撓了,我怕癢啦。」琴眉揮舞著小手。 「就是知道你怕癢我們才動此刑呀。」琴眉若不招,她們可不會輕易放手。 「好好,我說就是。」琴眉推開她們,輕喘了幾口氣,這才將貝帽山所遇之事告訴了她們。 然而這段故事聽在她們耳中就宛若作夢一般,兩人張著小嘴兒,帶著好奇的心仔細聽著。 直到結束後,銀秀立刻說:「這玉簪等於訂情之物,你當然要收下了。」 「胡說什麼呀?」琴眉一臉臊紅。 「那我問你,他長相如何?」沒想到雪兒也起哄。 「嗯……是……是我見過的男子當中最好看的。」琴眉羞怯道。 「那就對了呀。」 「可是樣貌好不見得人品也佳,再說他是誰我都不知道,而玉簪不過是他用來賠我木簪的,我何須需想太多。」山上那場邂逅猶如作夢般,既然是夢,就啥都別想,專心一意做她該做的事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