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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芃羽 「可是……可是……萬一我都想不起來呢?」她愣愣地問。 「那我就殺了你。」那個殺字,口氣很輕,卻充滿了血腥。 她駭然地瞪大雙眼,身子縮向床頭,試探地問:「你……你是開玩笑的吧?」 這個男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怎麼會動不動就說什麼殺人的…… 「我從來不開玩笑,對我來說,沒用的東西,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他雙手環在胸前,表情沒有任何改變,但出口的話卻無情得足以讓人打冷顫。 她嚇壞了!嚇得……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嗚……隨便把我抓來……又想殺我……嗚……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她抽抽噎噎地瞪著他。 還演? 齊觀盯著她,有點厭煩了。 這就是她應戰的方法?裝傻裝弱?她的膽識到哪裡去了? 「你真讓我失望,傅止靜,你就這點能耐?連和我對決的勇氣都沒有嗎?」他站起身,覺得無趣,也懶得再和她談下去。 「我沒事幹嘛和你對決……有本事……你就自己找英雄令啊……」她紅著眼眶道。 「我會找到的,你體內的毒劑就要發作了,如果不解的話,每隔八小時就會發作一次,那種痛苦,肯定會逼你主動說出英雄令的下落。」他淡淡地道。 她臉色發白,沒想到這個人這麼惡毒。 「你……你好過分……卑鄙小人……竟然用毒……」淚,又在她眼中滾來滾去。 看著眼前這個軟弱無助的女子,齊觀開始懷疑,會不會是綁錯了人? 她,真的是傅止靜嗎? 這時,門輕敲一聲,接著閃進一個人影,肅立在門邊。 「什麼事?」 「少爺,開會時間到了。」那人恭敬地道。 「知道了。」他微蹙著眉,轉身走過去。「看好她,龐德。別讓她亂跑,也別讓任何人進來,有關她在我手中的消息,暫時封鎖。」 「是。」龐德應命,瞥了傅止靜一眼。 叫龐德?又不是○○七…… 傅止靜有點發噱,但一看這男人滿臉刀疤,又害怕得掩住嘴。 「看好她,除了我,不准任何人進來。」 「是。」 齊觀隨後就離開,龐德也退出門外,把傅止靜一個人留在室內。 「等一下,你們放我出去啊!喂……」她追到門前,用力捶著門板大喊。 但叫了半天,門外毫無動靜,她無力地滑坐在地上,心裡又湧上一股酸楚。 好端端地睡著覺,怎麼會被這個叫齊觀的人給抓來了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她總覺得腦袋一片混沌,什麼都搞不懂呢? 「嗚……怎麼會這樣?小可……月驚鴻……你們在哪裡啊……快來救我啊……」 細碎的低泣聲迴盪在偌大的空間,她委屈地拭著淚,像只被關著的小白兔,可憐兮兮地哭著。 倏地,頭部一抽,如同萬針穿腦,痛徹骨髓。 「唔……好痛……頭好痛……」她整個人縮成一團,跪趴在地上嘶喊。 這劇痛,活像是有誰拿了斧頭在她腦中拚命亂砍,又像攪碎機在將她的腦漿打碎,她眼前一片漆黑,耳裡嗡嗡作響,眼看就要暈厥…… 但,就像來得突兀,十幾秒後,疼痛驟然消失,所有的痛感又詭異地在瞬間散去,她喘著氣,趴著的身體動了一下,接著慢慢撐起身,靠坐在門板上。 「真要命……差點痛死我了……」一陣喃喃低語從她口中逸出,她緩緩地抬起頭。 口氣,已不像剛才的慌亂恐懼;眼神,也變得清亮篤定;表情,則完完全全回復成原來的「傅止靜」。 原來那個機伶聰明,開朗又刁鑽靈精,真正的傅止靜。 「呼……這究竟是什麼鬼毛病?回去得問問秦天動,我們傅家是不是中了什麼詛咒……」她揉著頭,自言自語。 剛才的事,她記得一清二楚,可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簡直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樣,詭異得很。 一滴水從她臉頰滑落,她一怔,手一抹,才發現自己臉上全是淚水。 「哇噢,我居然還哭了呢!秦天動為什麼沒事先警告我我的個性會變成這樣?傅家的怪病還真是怪啊,這該不會是人格分裂吧……」她嘲弄地咕噥著。 坦白說,她很驚愕,先是睡得醒不過來,然後,一醒來卻又性格異常得像變了個人,這種怪事,要如何解釋?難不成她的大腦真的有毛病?以後,她會恢復正常嗎? 等等,齊觀說是他的毒讓她醒來,那麼,會不會是他的毒把她弄成個蠢丫頭?這種情況還會出現嗎? 如果她又睡著,醒來之後又會怎樣? 嘖嘖嘖,情況可能有點糟糕。 習慣地抓揉著亂翹的短髮,她噘著嘴起身,走向浴室洗臉。當她照著鏡子,看著眼眶泛紅,一臉楚楚可憐的自己,不禁皺了皺眉頭。 傷腦筋啊,從小到大沒什麼機會哭,沒想到卻在外人面前哭得這麼可憐兮兮,這一點都不像她嘛! 「齊觀該不會被我嚇到了吧?」鏡中人反問著自己。 會不會造成什麼誤解?搞不好齊觀會以為她是什麼懦弱愛哭的英雄令主人呢…… 嗯?等等,懦弱愛哭? 這種角色她還沒嘗試過……好像會滿好玩的。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可愛又美麗的臉蛋露出一個鬼靈精的頑皮笑容。 也許,就讓他這麼以為也不錯,她愈弱,他的戒心就會愈鬆散,既然被抓來了,乾脆就繼續演下去,反正,總要把體內的毒弄清楚了才能安心回去。 再說,難得有機會來到齊天王朝的內部核心和齊觀來個對決,總不能空手而返吧? 馮律師……啊不,是九叔公,他曾提過,這個大黑幫對英雄令威脅不小,叫她得小心點,尤其是齊觀這個人,很危險…… 他到底有多危險?得讓九叔公再三耳提面命? 哎,她已等不及想好好見識一下了。 第二章 在齊家這個可媲美國會殿堂的拱圓大型會議廳裡,齊天王朝旗下一○八個堂口堂主,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候幫主齊觀的到來。 難得一年一次的聚會,氣氛顯得特別熱絡,這票習慣用拳頭解決事情的江湖男兒,個性豪邁不羈,場面難免有些喧鬧吵雜。 但,當齊觀出現在廳門的那一刻,他們每個人突然像是被點了啞穴,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就連呼吸也凍在喉間,整個大廳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如果是以前,他們必定立刻起立恭迎,大聲喊道:「幫主好!」 可是齊觀不喜歡這一套,他怕吵。 因此,一見到他,所有人噤若寒蟬,立正站好,連吭也不敢吭一聲。 齊覲走上主帝台入座,直接道:「坐。」 「是。」整齊劃一的聲音齊響,一百零八位堂主這才坐下。 瞧這氣勢,這陣仗,沒見過的人一定會被深深震懾,因為,這已不是一個尋常的黑道幫派,簡直就像個自立稱王的小國家了。 每年此時,是齊天王朝一年一度的王朝會議,每年這時間,分散在日本和美國的一百零八個堂口堂主都得回到齊家做年度報告。 照例,日本部分由統管日本三十六個堂口的「東副」大野誠簡報。 四十來歲的大野誠是齊老爺齊道權當年在日本的拜把兄弟,也是最器重的副手,在齊家,他算是日系方面的重臣。 「日本各個堂口運作都很正常,公司分部方面也非常平順,只除了上回田中盛和趙夢子的事件騷動太大,引起日本一些其他黑道的好奇,似乎已有人在探尋英雄令的訊息,多少和我們有點小摩擦……」大野誠道。 上次田中盛惹出的事端驚動日本天皇和自衛隊,事後餘波蕩漾,許多幫派藉故挑釁,一直不太平靜。 「只是小摩擦嗎?據我所知,你們有些弟兄洩漏了不少有關英雄令的訊息,導致整個日本也開始瘋狂地找尋英雄令,亂成一團。」統率美國七十二個堂口的「西副」海克冷冷地譏諷。 海克是齊夫人那方面的美系人馬,年約五十,是個道地的美國人。 而在齊天王朝內,日系與美系的弟兄向來不和。 「洩漏消息的應該是你們美國的堂口吧?」大野誠不悅地駁斥。他雖是日本人,美語程度可不差。 「哼,我們分佈各地的七十二個堂口可不像你們日本分部管理得這麼鬆散,我們所有弟兄的嘴可牢得很。」海克又道。 「是嗎?嘴很牢?我怎麼聽說第二十堂口堂主自己叛逃,把我們幫裡的事全抖給了中情局,讓中情局也跟著進來攪局……」大野誠以美語反譏。 「這……」海克無言。第二十堂口背叛的事的確讓他顏面盡失。 「你們的管理很顯然出了問題,還敢說我們?」大野誠更進一步嘲弄。 「你自己不也出了紕漏?幫主在日本布的局,雖是被田中盛搞砸,但你們日本分部卻沒有掌握情勢,忽略了秦天動的影響力,才會搞得灰頭土臉。」海克以攻為守,開始批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