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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香奈兒    


  ☆ ☆ ☆ ☆ ☆ ☆ ☆ ☆ ☆ ☆ ☆ ☆ ☆ ☆

  隔日,左永璇領兵逼宮,沒想到昏君早一步被自己一手培育的密探刺殺身亡。消息一傳出,朝野動盪,他當機立斷,立即擁立向以賢能著稱的香王為帝,再與南天齊一起帶兵弭平四方想乘機據地為王的亂黨。

  兩人所到之處戰無不勝,不到三個月便平定天下,左永璇再次受封為「一宇並肩王」,榮澤更勝以往。

  但也因此,三個月後他返抵京城,才從護衛口中得知常相思失蹤一事。

  他發了狂地四處奔找、發佈全國協尋,匆匆又過數月,仍未得到任何有關她下落的蛛絲馬跡。

  「乾爹,你看、你看!」

  王府花園裡,翔兒努力練著父親教授的拳腳功夫想博取他歡心,左永璇捧場地笑,可明眼人皆能看出他笑不及心。

  他怎麼也沒想到,翔兒竟然是南天齊的兒子,這遠比凝香樓鴇兒真是南夫人更令他驚愕。

  原以為找到了翔兒,必能尋回相思,哪知她送翔兒返家時,竟說要雲遊四海,多方學習醫術,順便尋找她大哥和七巧,把翔兒交給他娘便一去不返。

  想到她一個姑娘家竟敢天涯獨行,做個四海為家的走方郎中,左永璇每晚都睡不安枕,除了求老天憐見,至少讓她已找到大哥和七巧,好有個照應,已經毫無他法。

  他逼問了鳳儀公主,才明白相思究竟為何要不告而別。他氣悶下已,氣相思、更氣自己,氣她竟然如此輕易聽信他人言語挑撥,更氣自己早知她有此心結,應該更早將她接進王府,讓她眼見為憑,便不至於讓有心人從中作梗,落到雙雁分飛的地步。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就不曉得到底是覓回相思、解了他這相思苦比較快,還是他禁不住相思成狂的時日先到?「看來你的功夫又更上一層了。」

  一名濃眉鷹揚、明目如星,舉手投足問散發著威儀的朱袍男子走向左永璇,以眼神示意他往下看,他才發現自己竟在下自覺中捏碎了石椅扶手一角,掌心被刺出了血還渾然下知。

  「我想,常姑娘絕對不樂見你如此。」南天齊拍拍他肩頭,以過來人的口吻說:「沒人比我更懂得分離之苦,所以我不勸你什麼有緣終會相見的廢話,只是你如果再這麼一面操勞國事、一面不分晝夜地尋人下去,只怕你離英年早逝不遠,和常姑娘只能來生再見。」

  左永璇乾笑一聲。「你什麼時候開始也會說笑話逗人了?」

  「我只說實話。」南天齊拉過他的手,取出布帕稍作包紮。「還有,翔兒年紀雖小,但心思細密,他也想他思姨,只是怕你不開心才不敢提起,還懂得做些事逗你開心,光瞧他這份努力,你就不該終日煩憂,讓他為你擔心。」

  「你是捨不得我,還是捨不得兒子?」左永璇笑看他一眼,隨即舉手招來翔兒。「翔兒,你練武也累了,乾爹吩咐廚房做了你愛吃的百花糕,讓黑叔叔帶你去拿。」

  「乾爹和爹呢?」他一手拉著一個。

  「我們要去見你皇叔叔。」南天齊望向站立一旁的黑夜臣。「黑兄,翔兒就有勞你幫我帶回將軍府。」

  黑夜臣不多話,點點頭便拉著翔兒離開,「好端端的去見東麒做什麼?」左永璇直呼皇帝名諱,有些意興闌珊。

  南天齊面色凝肅。「有緊急軍情。」

  左永璇眉一皺,立即起身。「路上再把你得到的消息全告訴我。」

  稍晚,不必經通報,兩人人宮直奔御書房。

  韓東麒自從登上帝位,每日從早朝後便埋頭苦幹,忙著批閱案上似乎永遠不會減少的奏折,不到三更不沾枕。

  可一聽說邊關來報,鄰國藉故興兵來犯,原本佈滿疲憊血絲的雙眸非但毫無憂色,反而閃動精光。

  「好!」他拋下手中狼毫筆,起身雙袖一振,鬥志勃勃地說:「朕要御駕親征!」

  「休想!」

  左永璇和南天齊異口同聲,把他按回龍椅上。

  「呿!」韓東麒濃眉挑飛,沒好氣地一把摘下頭上金光奪目的九龍冠。「這皇帝真不是人幹的!我要退位,我們重新抓闔!」

  沒錯,這皇位是他「輸」來的。

  當初三人結盟起義,只為了拯救蒼生,可沒人想攬皇位來坐,等到順利推翻暴政,這燙手山芋誰也不想接。

  三個人最後決定用做好記號的竹籤來抓闔定新帝,而他,就是那個賭運背到極點的輸家。

  「願賭服輸。」南天齊硬把九龍冠戴回他頭上。

  「那昏君怎麼說也是你的大伯父,他造的孽當然是由你這做侄子的擔,天意如此,你別再找我們麻煩。」左永璇把筆塞回他手中,完全不予同情。「在朝野回歸正常運作前,別想找借口出宮透氣。仗,我來打。」

  「不,我來。」南天齊否決他的毛遂自薦。「永璇,這些時日為了讓我多些時間和香濃、翔兒相處,已經讓你操勞太多,還是讓我——」

  「嫂子不是還在鬧彆扭,不肯對外承認是你的妻子?你就不怕她趁你領兵出征,偷偷跑到哪問庵廟落髮為尼?」

  「會嗎?」提起這,南天齊真的有些擔心了。

  他和香濃歷經生離死別,好不容易破鏡重圓,可不想再和左永璇成為難兄難弟,一起千里尋妻。

  「你們一個身繫天下蒼生、一個好不容易才和妻兒團聚,只有我還是孤家寡人,無牽無掛,要拼生死當然由我去,誰也別跟我爭,明日教場點兵,後天出發,就這麼決定。那個膽敢興兵挑釁的蠢皇帝,看我如何將他的大軍殺到片甲不留!」左永璇說完,不給兩人任何反對的機會便大步離開御書房。

  「或許由他去也好。」韓東麒懶懶托腮,目送著他的背影。「馳騁沙場,也許能讓他暫時忘記常姑娘,少受些相思苦。」

  「錯了,無論他身在何處,思念不會淡去,只會與日俱增。」南天齊也是過來人。

  「那,朕還是博愛些的好,省得像你們兩個那麼窩囊,為了一個女人死去活來。」

  韓天麒才說完,突然覺得從右側不斷傳來一股寒意,下一瞬,南天齊像變戲法似的,不曉得從哪兒捧來一大疊奏折,在他案上堆了座更高的小山。

  「好,身為皇上,當然越博愛越好,天下百姓都需要您努力去愛呀!皇上。」南天齊找了張椅子坐下,皮笑肉不笑地瞅著他。「微臣窩囊,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這兒陪您,在奏折全部批閱完成之前,就請您為您心愛的百姓們努力,一步也別想踏出御書房。」

  完了!真是多嘴惹禍∼∼明白南天齊這人言出必行的固執個性,韓東麒只能苦著臉,認命卯起來批奏折,以期今晚還有機會踏進寢宮。

  嗚……明明以前閒閒就能做個賢王,為何如今做個賢君卻得這麼苦命?到底是誰說做皇帝好的?「皇上,你愛發呆的老毛病又犯了。」南天齊踢了他椅腳一下,「盡責」地提醒。

  「呿!」

  韓東麒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卻也不囉嗦,馬上聚精會神埋頭處理案上奏折,看著他專心一志的模樣,南天齊的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其實,當初抓闔,他和永璇都作弊。

  他和永璇皆已心有所屬,比起坐擁天下,他們更想和心愛女子比翼雙飛,況且比起兩人,看似散漫、其實心思縝密的東麒更適合坐上皇位,會是位仁民愛物的好皇帝。

  至於他,萬丈雄心早已化為繞指柔,比起國事,現下他更在意的是如何能讓香濃認了他這丈夫,別再一意認定他已是「下堂夫」!唉,傷神哪……

  左永璇領軍南征,一路勢如破竹,不只將破關而入的敵軍打回關外,甚至一鼓作氣將敵軍逼至傳說魑魅魍魎橫行的密林沼澤地,使其陷入進退維谷的地步,只能做困獸之鬥。

  「我看今日一役,大將軍一定能將敵人打得落花流水!咱們過不了多久就能凱旋歸國了!」

  「誰說不是?大將軍每回身先士卒衝入敵陣,那英勇、那神氣,簡直就是天將下凡!哪可能會有他打不勝的仗?」

  「是啊!跟在他後頭,感覺連自己都好像有神力護身,受了傷也不知痛,要回營了才發現俺屁股中了一箭!」

  「哈∼∼我也是……」

  醫帳內,幾位受傷的士兵一點也不像傷患,沒人躺在那兒哀號、咒罵,折了胳膊、斷了腿,照樣談笑風生,而且話題都是他們心目中神勇無敵的大將軍——左永璇。

  但這些話聽在為他們換藥、包紮的隨行軍醫耳中,左永璇衝鋒陷陣的拚命,讓「他」心如刀割。

  在看似中年男子的人皮面具下,常相思的臉色蒼白如雪。

  和大哥、七巧重逢後,她學會了易容之術,又拜了醫仙為師,跟著師父、師母雲遊四海。

  沒想到,三人剛渡海遊歷歸國,就聽說左永璇領兵南征的消息,師母看出她的憂心,不但替她出主意,還幫著說服師父答應她混入軍醫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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