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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白暮霖 \"教授來了,我想聽課。\"於詠蓮技巧的縮回手,脫離他溫暖的大掌。 看著她專注的聽課表情,他只覺得挫敗不已。 可惡!他從來沒這麼討厭所有吸引她注意的人事物,包括現在上課的教授。 時間就像螞蟻橫越萬里長城這麼漫長,好不容易,他終於等到下課鐘響。 連子惑把握時間的開口,\"詠蓮,我……\" \"於詠蓮,法文教授要你到他研究室一趟。\"門外隔壁班的班代探頭進來大聲喊道。 她朝連子惑歉意的微笑,\"你要忙的話,就去忙吧。\" \"我陪你去。\"連子惑跟著她站起來。 \"教授找我可能只是交代一些要同學準備的作業,你跟著去會很無聊,要不要去實習商業大樓那兒看看有沒有人找你?\"她邊說邊收拾好背包。 \"我要跟你一起去。\"他固執的重複。 \"你如果不覺得無聊就一起走吧。\"拗不過他的堅持,她只好勉為其難。 這是連子惑第一次來到教授的個人研究室,上等的紅檜木櫃,擺滿了英、法文書籍,一名滿頭白髮的男子,深邃的輪廓上刻畫著歲月痕跡。 他低頭不時推著鼻樑上的老花眼鏡,專注的看著手中的書籍。 \"教授。\"於詠蓮敲敲敞開的門板。 \"你來了,那邊坐。\"老教授指指辦公桌前的紅檜椅,小心翼翼的合上書本。 她示意連子惑坐在靠門旁的沙發,自己才在紅檜椅上落坐。 \"教授,你我我來有什麼事吩咐嗎?\" \"那小伙子是誰?\"老教授從老花眼鏡上緣瞧瞧連子惑,好奇的問。 \"他是實習商業的人,來問我一些文件卷宗放哪兒,我等一下要跟他走一趟實習商業大樓。\" 連於惑皺著眉,不悅她的輕描淡寫,她找的藉口彷彿在劃清彼此界線。 \"我還以為他就是你考慮要不要到法國當交換學生的主要原因。\" \"你要到法國?\"連子惑大吃一驚,跳起身衝到她身邊質問。 \"小伙子,你叫這麼大聲做什麼?\" \"我沒有大聲。\" \"連子惑,你可不可以別打擾我跟教授的討論?\"老天!她的耳朵差點耳鳴,這樣還不叫大聲? \"你沒有告訴我,你要去法國!\" \"詠蓮,你確定這傢伙不是你的男朋友?他表現得像你的丈夫了。\"老教授打越的說。 於詠蓮臉皮薄,小臉倏地漲得通紅,\"教授,我決定去法國當交換學生,還請您著手幫我申請安排。\" \"詠蓮,你為什麼答應?我不贊成你的決定,太匆促——\" 連子惑話還沒說完,她便拉著他衝出研究室。 來到人煙稀少的一角,於詠蓮才停下腳步說:\"我沒有勿促,我考慮很久了。\" \"你之前沒向我提過。\"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在以前我向你提起,你一定會鼓勵我去。\" 去他的,該死地被她說中了。如果是在他沒有想通自己的感情之前,或許會很高興的讓她離開,但此一時彼一時,不能相提並論。 \"我的事對你來講向來不是最重要,你為什麼突然表現得異常起來?\"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好奇。\" 於詠蓮轉過身背對著他,他突然的溫柔表情,讓她心為之撼動。 \"我昨天終於想通,為什麼我對你總是帶著牽掛。在逛士林夜市時,我可以買一堆東西回來給你吃;去貓空喝茶,我想著回家你會不會因為我拋下你而生氣;聽見白雲飛跟穆爾揚嘴巴上一直念你的名字,我會整天不高興。\" 她仍然背對他,為的是控制不停上揚的嘴角。 \"你認為這麼說,我的反應是喜極而泣嗎?\" \"我只是要告訴你,我真正的領悟,也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歸向。\" \"我長得不及你的標準。\" \"我的無趣也不及你的浪漫要求。\" \"我的脾氣晴時多雲偶陣雨。\" \"跟我木訥、冷漠又嘴硬的脾氣可以中和。\" \"我已經決定不再對你付出,我想要多愛自己。\" \"我可以幫你一起愛你自己,只要你給我機會表現。\"他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來。就算面對商界大老,他也不會有這種毫無把握的感覺出現。 \"我要去法國,時間跟空間會造成距離。\" 於詠蓮,堅持你的信念,別讓他認為你是唾手可得的。男人的回頭確實金不換,但女人的回頭應該要有代價,絕不能心軟。 她進行的不是感情拉鋸戰,也不是想爭什麼輸贏,只是一種屬於心靈的契合,若是無法明白等待,男人水遠會將女人的付出認為理所當然。 或許,他現在低頭,順應自己的感情指標,但假使有一天,他感情的指標換了人,她的輕易付出會變得不值得。 所以古人說:妻不如安,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你還是決定去法國。\"她還是要去,這表示……\"你說過的喜歡還存在嗎?\" \"我已經決定不再喜歡,就等時間慢慢淡化。\" \"那現在還是喜歡羅!\"連子惑面露微笑,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喜悅起來。 \"我第一次看見你笑得……這麼毫無防備。\"她也跟著笑出來,因為這樣的笑容具有傳染力。 連子惑在情緒激昂下,箭步上前,重重的在她唇上一吻。 直到兩人都快窒息,他才鬆開她,但手臂仍緊緊的圈住她。 \"去法國吧!我會學薛寶川苦守寒窯等你回來。\" 她試圖平息急促的呼吸,\"你可以偶爾打野食。\" \"這麼開明?\" \"聽說法國男人很浪漫。\" 連子惑理著眉,輕輕推開她,低首注視她,\"我以為我們達成相守一生的約定。\" \"最初的相遇不一定就是最後相守一生,未來是一條很長的路,我們誰都不能預期。\" \"你在學我之前的論調,你怪我之前不給承諾嗎?\" \"我發現我要學你的聰明。\" \"你不會有機會體會法國男人的浪漫。\"他斬釘截鐵的說。 \"為什麼?\" \"跟我比較,他們不堪一擊。\" 於詠蓮只是淡淡的微笑,不置可否。畢竟在身體肌膚相觸下,說再多話也是枉然,她想要好好體會這樣的溫暖,看能不能一直保留這樣的回憶。 她要去法國! 她要實現遇見他之前的願望。 既然要前往法國當交換學生,通知家人是必要的行為,縱使家人這名詞對她而言是那麼陌生,聯繫是多麼的微弱。 富誠集團總裁於東誠是她的爺爺,同時也是於詠愛的爺爺。 為了戰勝富不過三代的箴言,於東誠對於一手創辦的富誠集團,行事作風強硬在業界是出了名的。 在於家,女子容貌上等,是聯姻的最佳籌碼;男孩資質聰穎,是未來主事的最佳利器,又或者能言善語、舌粲蓮花,任何一項專才都能在枝葉繁茂的於家佔有一席之地。 於東誠也具備男人風流的天性,一妻三妾,使他子孫眾多,於詠蓮便是二姨太所生的兒子之女。 於詠蓮與於詠愛同處在陽盛陰衰的第三代中,本應該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男孩子向來調皮搗蛋,每個太太、少奶們一致認為還是女娃比較乖,可以盡情的寵,盡情的裝扮。偏偏兩個相距不到五分鐘出生的女娃,本來就會讓人拿來比較,而於詠愛小小年紀使出落得如出水蕪蓉,每個堂表兄弟皆跟前隨後保護,說話又嬌又甜,除了會挑人愛聽的話講,偶爾耍耍小脾氣只會叫大人覺得可愛。 反觀於詠蓮從小就不愛哭、不愛鬧,甚至很少聽她開口。一群小孩聚集在一起玩耍,到最後一定在書房或琴室找到她。雖然長相清秀,但和一票相貌出色的小孩比起來,她的吸引力自然也就降低,得到大人的注意也就跟著減少。 久而久之,她越寡言,家族的注意力就越少投注,所以她搬出陽明山的于氏大宅,沒有多少人表示意見,因為根本就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