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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夏晴恩    


  「因為我現在很有空。」

  「可惜我沒空。」她第一次主動邀他約會,卻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一件與她無關的案情,他到底該哭還是該笑?「既然不用排舞,那我直接送你回家,今天晚上你早點睡,記得把門窗鎖緊。」

  「難道就是今天?」花琴染一聽,立刻興奮了起來。「今天晚上你們要去逮捕犯人對不對?」

  「當然不對。」看著眼前那張興奮的小臉,刑天杞臉色一整,整個人忽然嚴肅了起來。「直到現在,我還是無法掌握嫌犯的行蹤,所以你也不要隨便捕風捉影。我說過,犯人很狡猾,所以我不希望你或是任何人受傷,你懂嗎?」

  看著眼前忽然正經八百、神色懾人的男人,花琴染立刻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狂跳了起來。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曉得他不是簡單的角色,但是他總是太過溫和,總是對她太過寵溺,寵到讓她幾乎都忘了,他其實也有脾氣。

  「我懂。」低下頭,她乖乖的點了下頭,第一次這麼聽話。

  「很好,那你保證不會亂來。」

  「這個……」青蔥般的纖纖玉指互相絞弄,滴溜溜的水眸心虛的從眼前的胸膛,栘到了一旁的辦公桌上。

  「小染?」該死的,她的反應讓人心驚。

  「我在聽,你可以小聲一點。」她忍不住咕噥,還是不敢與他視線交會。

  「你做了什麼?」繃著下巴,刑天杞頭一次知道自己也會頭皮發麻。

  他早該想到這個小女人不會乖乖讓人欺負,他也早該想到,以她的脾性,絕對會想辦法給犯人一記回馬槍。

  該死的!他早該想到的!

  「我什麼都沒做……吧?」最後一個「吧」,被外頭的嘶吼聲給壓了過去。

  外頭,一名警員押著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作賊心虛的花琴染見機不可失,手一抽,立刻就往門外跑了出去。

  刑天杞氣壞了。

  只見他長腳一跨,猿臂一伸,在短短一秒之內,就將她手到擒來。

  「你知道逃避是沒用的,快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抓著她的手腕,他再次為她失去了冷靜。

  從來,他就不是會往壞處想的人,但是事情一旦牽扯到她,他卻無法克制自己胡思亂想。

  現在他滿腦子都在想,她是不是早就召集了一大批人馬,決定在今晚主動出擊?或是慫恿了全鄉鎮的婆婆媽媽,半夜拿著球棒守在自家陽台,只要一看到可疑的人影,就亂棒開打……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呀……」她用撒嬌的口吻,試圖緩和他難看的臉色。

  「我最不想聽見的就是這句話。」閉上眼,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這女人愈說沒事,事情一定愈是嚴重。

  「喂喂喂!你那是什麼態度!」花琴染嚴重被氣到。臉色一變,她乾脆也不撒嬌了,噘著嘴,直接發揮本性——撒潑!

  「我告訴你,我才沒有笨到慫恿鄉民去送死,我只是訂了十幾二十幾袋的捕鼠夾和蒼蠅板,然後在昨天白天的時候,拜託婆婆媽媽們各拿一些回去,放在她們家後面的暗巷裡,只要那個死變態敢上門——」一想到犯人可能會遇到的情形,她忍不住噗哧一聲,抱著肚子狂笑了出來。

  門內,不少警員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大笑而紛紛回頭,而刑天杞,卻只是呆若木雞的立在原地。

  捕鼠夾?

  蒼蠅板?

  這女人……竟然來陰的?

  一股濃濃的笑意忽然襲上心頭,將原本掛在心頭的擔憂,咻咻咻的全踹飛了出去。

  彎起嘴角,他不禁也想開口大笑,但是一瞬問,他卻又不怎麼放心的追問:

  「就這樣?」

  「當然……」在他懾人的眼神下,她摸了摸鼻子,不甘願的改口:「好嘛,我承認,我還買了一些釘子和圖釘。」

  「釘子和圖釘?」這一次,他笑不出來了。「你不要告訴我,那些東西也放在暗巷,那觸及了公共危險罪!」

  她翻了個白眼。

  「拜託,我有那麼笨嗎?暗器那種東西,我從來不放在同一個地方,我當然是請婆婆媽媽放在她們家的陽台和樓頂,守規矩的當然不會中鏢,但如果是不守規矩的,我可就不知道了。」天真的眨著眼,她笑得可無辜了。

  其實啊,她這個人很熱愛世界和平的,但如果有人硬是想搞破壞,她也不介意奉陪到底,反正她大禮都準備好了,就等那個死變態上門來收,哈哈哈!

  刑天杞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古靈精怪的小女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還好他從來沒有鑽小巷或是偷爬牆的習慣,這個小女人,簡直就是惡魔派來的使者,誰惹到她,誰就倒大楣!

  「到此為止,別再買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他諄諄教誨的警告。

  「好啦!」她噘著嘴,勉強答應。「那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吃飯?」她還是不放棄想瞭解案情。

  「下次吧,今晚我得值班。」雖然犯人連續四天沒再犯案,但是這不代表他放棄了。事實上,他正在找下手的目標,就像半年前他在台北犯案的過程一樣。

  沒錯,就在他花了三個晚上監控路口監視器後,他終於鎖定一名可疑的嫌犯,而經過犯罪資料庫裡的影像比對,他更是百分之百確定,那個人就是當初在台北景美犯下三樁性侵案的男人。

  那個人透過偷竊內衣滿足慾望,同時也靠著偷內衣熟悉當地地形和住戶情況,可是當偷竊內衣再也無法滿足他的變態慾望時,那個人就會尋求更刺激的犯罪過程。

  也就是說,這四天的沈寂很有可能是一種預兆或是一種象徵。

  他強烈懷疑那個人正在籌劃著另一種層次的犯罪,而這就是他停止「鏟奸除惡隊」繼續巡邏的主要原因。

  原本,他還擔心在這危機重重的時刻,會有鄉民大意的忽略居家安全,但是在聽見她精心策劃的「埋伏」後,他承認自己的確鬆了口氣。

  有了那些「埋伏」,不但可以嚇阻犯人,住戶也多了一層保護,更或許,在他們警方緊鑼密鼓的加強夜間巡邏的這個時候,會有很大的機會可以循著這條線索而逮捕到犯人。

  這小女人,可真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呢!

  「你已經連續上了三天大夜班,今天還要繼續?」花琴染不可思議的喳呼。

  「你這是在心疼我嗎?」他對她眨了下眼睛,然後牽著她繼續往「貼心便利社」的方向走去。

  「你、你想太多!」愛面子的某人立刻臉紅了起來。「我只是擔心你老愛把自己當作是無敵鐵金剛,結果累壞身體沒力氣抓賊,到時還要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拿掃把幫你。」她逞強的不肯露出真心,但是一雙小手卻不自覺的環上他的手臂。

  天邊,晚霞殘紅,幾乎被墨黑的夜幕掩沒,一彎明月東昇,與馬路上初放的霓虹燈相輝映。

  燈光下,她仰著頭凝望著他,總是無憂無慮的柳眉蹙得死緊,波光瀲濫的水眸裡閃爍著不捨和擔憂,她對他的情意,溢於言表。

  試問,有哪個男人可以抵抗一個女人這樣看著自己。

  「不要這樣看著我。」閉上眼,他忍不住呻吟。「否則我又會想吻你。」

  「你能不能別老是想著這種事?」小臉一紅,她忍不住拐了他一個肘子。

  「我沒辦法,你該曉得自己有多誘人。」他就是沒辦法抗拒她。「不行,我得快點送你回去,接著趕回警局編排巡邏小組,然後再帶一批人馬到路口臨檢,除此之外,我還得處理公文、巡視附近大小公園……」他叨念著接下來的行程,試著用繁雜的公務轉移注意力,誰知道他的「降火行動」卻失敗了。

  瞠大眼,他詫異的看著那突然獻吻的小女人,一時之間,竟忘了反應。

  「這是獎賞。」紅著臉,花琴染羞赧的拉開了彼此的距離,難得誠實了這麼一次。「謝謝你總是這麼努力工作,謝謝你在這麼累的時候還幫我籌備晚會,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寵溺。」

  噙著害羞又感動的微笑,她站在都市夜晚所有的光線裡,裙擺飄搖得就像是朵盛開的紫色玫瑰,他心頭一顫,幾乎想將她捧入懷裡。

  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串急促的喇叭聲卻打斷了他旖旎的妄想。

  後頭,三輛閃著紅藍光的警車忽然從警局的停車場開了出來,一輛車開往相反方向,但其中兩輛警車卻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慢了下來。

  第一輛車的車窗被人搖下,裡頭坐著阿邦等三人。

  「局長!省道上發生了連環車禍,我和小王小李得去現場勘查指揮,小許他們也要去處理一件糾紛,阿隆他們則是指揮交通還沒回來,可是現在警局裡剛好有兩名醉漢在發瘋,你可不可幫忙處理一下?」

  隨著天氣的轉熱,人心也跟著浮動,這半個月來,不該發生的事很該死的通通發生了,該發生的事也很悲慘的以倍數陸續發生,局裡上上下下幾乎忙翻了天,人手嚴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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