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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湛露    


  她將銀兩塞到他手上,「麻煩你到月盛齋中幫姊姊買一盒五仁月餅好不好?就說是鎮國將軍府的大小姐要吃的,有熱的最好。如果你辦好了,這些錢買完月餅後剩下的就送你了,好嗎?」

  小男孩歡天喜地的答應,「好啊。姊姊你等著。」

  薛琬容看看小男孩兒進了月盛齋,自己則躲在一邊等著,過了好一陣子,小男孩才捧著一個包裡好的食盒跑出來。

  她急忙迎上去,小男孩滿是得意地說:「因為等熱月餅出爐,所以等了好一陣子,姊姊等急了吧?」

  「沒有,多謝你了。」薛琬容連忙接過月餅,依約將多出的五六枚銅板都送給小男孩。

  第一個任務順利完成,她總算鬆口氣。德緊源距離這裡還有幾條街,所以就不能讓這男孩再替自己跑腿了,只能到那邊再隨機應變吧。

  她急急往德聚源趕,忽地又苦笑著罵自己真不會辦事,明明費勁買來月餅就是要趁熱吃的,她這樣一路跑來跑去,熱月餅到府時不也要變涼了?

  還是先把月餅送回將軍府,讓那位大小姐吃了之後,自己再出來買第二樣吧。

  這樣想著,她忙又轉身往回走,好不容易氣喘呼呼地跑回將軍府門前時,旁邊一隊人馬也剛巧在門前停下,她側目一看,正看到從轎子裡走出來的人,頓時魂魄俱驚——

  許德亮?!縱使下輩子化成飛灰輕煙,她也不會忘記這個人的嘴臉!

  他曾經和她父親號稱有手足之情,亦是同僚好友,卻為了一已之私陷害父親,使得薛家滿門被抄,如今她要是手上有把刀,八成立刻就捅過去,但她懷中現在只有一盒還微微發燙的月餅。

  她一步一步地向後倒退,退到了牆院的拐角,唇上因為牙齒的緊咬已有血腥味滲出,必須用力抱住懷中點心才能壓制住心裡的恨意和衝動。

  眼看許德亮走進將軍府,她身子一軟,靠著牆壁滑了下去。

  此時,她的後背、手心全是冷汗,渾身上下的力氣似乎都已被人抽乾。

  殷玉書回到將軍府時,天色已黑,停了半日的小雨又在夜間飄灑起來。

  他剛走入正門要去拜見父母,旁邊就有人一把抱住他的腰,嬌笑出聲。

  「大哥,你真是讓我好等,這回從越城回來帶了什麼禮物給我?別說沒有啊,我可是要生氣的!」

  殷玉書笑道:「玉婷,一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個火燒眉毛的脾氣,一點姑娘家的矜持都沒有?我這次奉旨回京,行程很是倉促,再說,越城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哪有什麼禮物可以帶回來給你?」

  她不依地抱著他的腰晃了幾下,「不行不行,若是沒有禮物你也別去見爹娘,現在就給我買一份去。」

  他無奈地歎氣,「好了好了,真是服了你這個磨人精,禮物在我馬車上呢。你去年不是說想要一柄好劍?我費盡心力才幫你找了一把,去看看合不合你心意吧。若是嫌沉拿不動,我可就沒辦法了。」

  殷玉婷歡呼一聲,「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了!一會兒等你的丫頭把點心買回來,我第一個和你分享。」

  「我的丫頭?什麼丫頭?」殷玉書好笑地看著她,忽然心頭一動,「你該不會是叫琬兒去買東西了吧?」

  「她叫琬兒啊?我沒問她的名字,長得倒挺標緻的,說話也文雅。她知道好幾家的點心好吃,所以我叫她去替我買了。咦?說到這裡,她出門至少兩個時辰了,買什麼點心要那麼久啊?」

  殷玉書眉心肇起,吐出兩字,「胡鬧!」旋即轉身奔出將軍府大門。

  第4章(2)

  外面細雨迷濛,沿街有些店舖的屋簷下還點著燈籠,將地上的水窪映得波光粼粼。周圍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不敢停留,大街上因為人丁稀少和夜幕降臨,在夜風之下顯得格外蕭瑟。

  殷玉書跑出府門時,忽然想到自己忘了問妹妹琬兒是去哪家買的點心,正要回身去間,眼角餘光好像瞄到一抹身影。

  他借看月光看向西邊的牆角,那裡依稀有個人影蜷縮在角落,他緩步走過去,遲疑了一下,問:「是琬兒嗎?」

  那人緩緩抬起頭,月光下,他恰好看到她一臉水光閃爍,不知道是雨還是淚。

  他訝異地蹲下身,伸手捧住她的臉,柔聲道:「怎麼了?誰欺負琬兒了?是因為玉婷讓你買點心而覺得委屈?」

  她怔怔地望著他,淚珠順著臉頰默默滾落,搖了搖頭,卻依舊一言不發。

  他歎口氣,將她的頭輕輕攬在懷中,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好了,你不說我也不勉強。這天城中讓你觸景傷情的事物也許太多,玉婷她不知道,你也別怪她,更不要和自己過不去。記得我的話,要學會放下和忘記,若這兩者都做不到,也要讓自己快樂一點。人生不過百年,要做的事實在太多,哪有那麼多工夫去傷心欲絕呢?」

  她枕在他的懷抱中,只覺得他的心跳堅定有力,如一首悠美合蓄的古曲,這一剎那,她真希望自己就此睡倒在這個懷抱中,再不要醒來了。

  薛琬容第一次見到殷玉書的父親殷若城,是在第二天的早晨。

  她剛剛睜開眼,就聽到外面有人此起彼落地喊著什麼口令,她嚇了一跳,以為是官府的人來緝拿自己,一下子就從床上跳下來,抓住衣服便胡亂往身上穿。

  但穿到一半,她又覺得不對,外面的呼喊聲更像是士兵在操練。

  她打理好自己後打開門,門前剛好走過一名丫環,她拉住對方問道:「請問姊姊,這是什麼聲音?」

  那丫環吃驚地打量她,「你是新來的?連這都不知道?是老將軍正在府中晨練啊。」

  「晨練?」她順著聲音走向後院的深處,從那裡傳出來鐵器踫撞的聲音和士兵的呼喝聲,越來越響。

  待她走到後院的大門口前時,眼前真是一片熱鬧景象——至少二十多名年輕士兵正在院內空曠的場地上一對一地進行格鬥對練。人群中,一襲翠綠色的鮮亮裙衫格外醒目,原來殷玉婷竟也手持一柄長劍,獨自在角落中練習著劍法。在她旁邊神情莊重而威嚴的那名長者,顯然就是將軍府的一家之主,老將軍殷若城了。

  「若是好奇,可以進去看。」

  身後忽然響起殷玉書的聲音,她忙往旁邊一讓,低頭請安,「爺,早。」

  「你也早。」他走進內院,又回頭招手道:「進來吧,我還有關於你的事要和玉婷說。」

  生怕自己昨晚事情沒辦好惹惱了殷家大小姐,又聽他這樣一說,她只好硬著頭皮跟在他後面。

  殷玉婷遠遠看見他就跑了過來,「哥,你送我的這把劍真不錯,一會兒你和我對練幾招。爹說我的回風劍法有好幾處都練得不對,你給我指點指點。」

  「有爹在呢,怎麼讓我指點?」殷玉書一回手,拉住薛琬容,「對了,我要和你交代一件事。琬兒是我路上救下的人,不同於我們的家奴,你不要隨意差遣支使她。昨晚她為了給你買點心,迷路在大街上,我費了不少力氣才把她找回來,府中那麼多丫頭你不派,偏偏派我的人?」

  殷玉婷嘻嘻笑道:「抱歉啊大哥,聽她對京裡的店捕那麼熟悉,誰想得到她居然不認得路?行啦,知道她是你的人,以後我不用她就是了。」轉向她致歉,「琬兒是吧?對不住啦。」

  她臉紅了,連忙屈膝一福,「大小姐太多禮了,琬兒沒有為大小姐辦好事,是我的錯,改日我再幫大小姐重新買過。」

  「我可不敢再用你,要不然大哥要和我翻臉了。」殷玉婷一邊擺手道,一邊就拉著大哥往空地跑。

  薛琬容沒想到殷玉書為她解圍的借口是說她迷了路,而他的那一句「我的人」更讓她心頭頓生暖意。

  滿場那麼多人,她也不好站在場中礙眼,就揀了個角落的台階坐下來,看著場中殷家兄妹一起練武。

  殷玉書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的緊身短打,青灰色的腰帶紮在腹間,更顯出他修長幹練的身形。他將長劍握在手中,笑盈盈地看著妹妹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的挑釁,「玉婷,縱然爹在這裡也不會袒護你,我勸你還是練好這回風劍法的前十八式再來和我比劃。或者,你先找諸葛涵去練練身手。」

  「怎麼?你瞧不起我這個對手嗎?」她驕傲地揚著頭,「別看你練武比我早,可是爹都說我的悟性比你高,假以時日,成就必然在你之上。」

  「哦?是嗎?」他笑著看了眼父親,「好吧,既然爹這樣讚賞你,就讓我看看你的功夫長了幾成。」

  不一會,兩道身影似彼此纏繞的兩股風,在場中上下騰躍,周圍練武的士兵們都情不自禁地圍攏過來,鼓掌叫好。

  薛琬容看不懂武功,只覺得他們的身法和那個「回風十八式」的名字還真是絕配,一樣的輕靈、一樣的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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