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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杜默雨 「給你。」他將於帕遞到她眼下。 她順手就接過來,往臉上拭淚,按了按,抹了抹。 天色已全黑,燈光照出輝煌夜景,附近有街頭藝人自彈自唱。每個週末,此處皆是一樣的景致,但坐在這裡的他們,心情已有微妙的變化。 「你手帕今天沒擦過鼻涕吧?」她問。 「沒,很乾淨的。」 她攤開這條男生的灰格子大手帕,整個蒙在臉上,用力吸聞屬於他的松木氣味,再有混亂起伏的情緒,也讓那清爽溫和的氣息給撫平了。 如此藏在他的氣味裡面,就像是他的安慰,不必言語,不必動作,她已心情寧靜,心滿意足。 她不想拿開,因為一翻開來,松木氣味便會逸失到空氣裡,她再也抓不到;事實上,她從來就不認為她能抓住他的一些什麼。 ——只願能愉快相處,好眾好散便是…… 第6章(2) 「妖!」他掀開手帕一角,躲貓貓似地喊一聲。「我不在家。」 「叩叩,傅佩珊小姐。」他以指節輕敲她額頭。「你都不理我。」 「幹嘛啦。」她拿下手帕,展露笑靨。「你撒嬌喔,像小孩一樣。」 「你這次才是真的笑,剛剛幾次笑得好難看。」他定定地看她。 「你管我怎麼笑!」她故意擠眉弄眼,再拿手帕抹掉眼角被他給逗笑的淚珠,一不小心,沾上了鼻水。 「喂,你什麼時候當上王德機電的董事長?我,都不知道。」她一邊說,一邊若無其事地將手帕折疊起來。 「昨天下午董事會改選,星期一才會正式發佈消息。不過,大家都知道了,我今天上課忙著派名片。瞧,這不就證明了你都不理我。」 「我整天打呵欠,休息時間就趴在桌上睡死了,哪管得到你。」 「你總是消息不靈通,哪天被抓去賣掉了都不知道。」 「差個一兩天而已。再說,有一堆大頭恭喜你,不差我一個。」 「我是不差你一個客套的道賀,但是被當作辦公室大盜就嚴重了。」 「哼,我沒拿、電擊器或防狼噴霧對付你,算是客氣了。」講到這個她就瞥扭,如今跟他熟了,索性問清楚:「你當初怎麼不直接說出你是誰?」 「我想看你的反應。看看你在不認識『王明瀧』這個人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正常』的反應。」 「你真賊,存心看我出洋相?」 「你那天好凶悍,凶到我如果不配合你演出,就太對不起你努力維護公司安全的魄力了。」他笑說。 「你喔!」她指向他的心口。「這裡藏著一個愛玩、愛作怪的小孩,偏偏必須扮成高尚人士,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就要惡作劇。」 王明瀧全身一下子熱了起來,好似那個藏著的小孩在他體內歡呼跳躍;難道他自以為表現得成熟冷靜,在她的眼裡卻完全破功。 「不。」他還是不想承認所謂「內在小孩」的說法。「我不是惡作劇,我是以哲學家的立場觀察人生百態。」 「哦?有觀察到什麼?」 「像是去買三明治,老闆娘本來不知道我是誰,後來大概是有同事跟她說我的身份,再去買時,即使人多排隊,她也會先問我要吃什麼。」 「不喜歡這樣?」 「有時候,我不想享受特權,我想當普通人。」 「可是……」她微感心疼。「你還是當不了普通人。新名片給我一張。」他拿出名片,她接過來仔細讀著上頭的每一個字。 可他也望向自己名片上的頭銜。「我爸今年會正式退休,不再擔任王業集團旗下任何一家公司的董事長,以後就掛名集團總裁。本來所有公司的董事長統統給我大哥做,他說太多了做不來,分出兩間給我。」 「你以後會將重心移到這邊來嗎?」她撫摸名片上的公司名稱。 「一半一半。」 「什麼一半一半?」 「其實,我明年想回學校念博士班,我一直在準備考試,手上也有一篇論文準備投到期刊發表。」 「你負荷得了嗎?」她憂心地問。 「這兩間還好。大哥知道我的目標,所以給我的是業務單純的小型公司,而且有可信任的老經驗總經理在管理,我只要做到充分授權就好;再說了,我大哥說,王業集團這麼大,一定要從家族企業轉型成專業經營,將來不可能都由親戚擔任要職——尤其是不中用的親戚。等再過幾年,佈局妥當了,應該就會有專業人才出任董事長,我也可以退居幕後。」 「嗯,王顧問的想法很好。」她還是感到憂心。「這大概要有幾年的過渡期,即使你充分授權,交給專業經理人,但一邊念博士班,一邊要顧及公司的重大決策,這怎麼顧得來?」 「你知道電腦硬碟吧?」他見她點頭,繼續說:「我的腦袋好比一個硬碟,可以分割成不同的磁碟區,C槽放公司,D槽放哲學,隨時轉換,各自存取資料,不會有衝突。」 「你的形容真好玩。那家庭?感情呢?再分割成E槽、F槽?」 「屬於我的感性部分,那是中央處理器,掌控我生命的運作。」 「哇,天才哲學家,你真的可以去寫書了!」她笑歎。 「別忘了我智商一六0。」 「是,你最聰明了。」她掛著微笑。「身體還是要顧好。你喜歡哲學,博士就慢慢念,不急著念完;憑你這張帥臉,還可以多拗幾年的學生票。」 王明瀧有自信應付未來雙重身份的生活,但聊了下來,他感覺到她的笑容下仍藏著憂慮,好似讓她一起承受他的擔子了。 他不知該如何教她放心,能做的就是抬起手,想去摸摸她的頭髮。 「啊?」她下意識地閃避他的撫摸,身子一動,肚子便咕了一聲。 「肚子餓了嗎?」他的手順勢拍到大腿上,笑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吃飯。」 * * * 「吼!這牛肉怎麼這麼軟嫩啊。」傅佩珊胃口大開,嘴巴裡還嚼著牛肉,又湯匙喝一口湯。「湯頭也好好喝喔。」 「小姐,你很沒形象耶,一直噴口水。」 「嘻。」她拿餐巾紙抹了嘴。 「我再幫你倒杯麥茶。」王明瀧說完,很慇勤動心地去茶桶倒茶。 「他們的茶也很夠味,不是隨便泡的。」茶來了,她先喝一口。 「我再推薦他們的牛肉卷餅,剛烤出來的餅皮又香又脆,一定要趁熱吃,可惜今天賣完了,下次再來吃。」 她微笑低頭吃麵。下次,聽起來彷彿有無限的可能性,或許,他們還有很多個下次。 「來寶麵食。你怎知道這家店?」她問。 「我大嫂在這裡打過工,跟這邊的謝老闆熟得,像一家人。」他指向門口一名笑呵呵跟客人聊天的壯碩平頭中年男人。 「蟹老闆?」她狐疑地說:「他又不像海綿寶寶裡面那個蟹老闆。」 「他姓謝,謝謝的謝,當然是謝老闆了。」他笑說:「剛好名字就叫謝來寶,念快一點就是蟹老闆。」 「真好玩。」傅佩珊環視整潔明亮的店面。「這家麵館氣氛活潑,員工穿他們自己logo的T恤,看起來很有精神,服務也很熱忱,當然了,東西更好吃,來這邊吃飯心情會變好,下次就會想再來。」 「心情好些了嗎?」 「誰說我心情不好?」她瞪他一眼。 「會瞪人就是正常了。你不理人時,我都不敢惹你。」 「講得好像被我欺負了。」她記起了他似乎戳了她幾次,不禁覺得好笑,有感而發:「我當然明白,不要讓別人來影響自己的心情,但這是一個群體的社會,大家互相影響,難免遇到讓自己不高興的人,一時意志薄弱,就會被拖到負面情緒去。」 他靜待她說下去。 「你見過我的二十坪小公寓,那原來是我外公的家。當年我媽媽就是從這間新蓋好的房子嫁出去的,小時候我來台北也住在這裡,聽阿公講故事,看阿娘做發粿;後來阿嬤阿公相繼過世,由我媽媽繼承這房子。我媽怕以後還有繼承過戶問題,徵得在美國的舅舅同意,轉成我的名字,我也搬了進來,這是三年前的事了;就在這之後,經過介紹認識某人,交往還滿順利的。對了,你到底有沒有談過戀愛?」 「當然有。」他不滿地說:「怎扯到我這裡來了?」 「我要說的是,剛開始談戀愛時,每個人都會以最美好的一面表現給對方看,然後就有一種『就是他了』的錯覺。等時間久了,也不要說是露出狐狸尾巴啦,就再也藏不住原始的本性。 「某人將我的房子嫌得一無是處,太舊啦,太小啦,一直從心患我賣掉房子,做為結婚買房的基金。我說我不可能賣,這房子雖然在我的名下,那是屬於一家人的,即使舅舅很少回台灣,我也不認識我的美國表哥表表姊,但好歹這裡也算是他在台灣的一個家,而且等我弟當完兵後,就會搬過來一起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