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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瑩楓    


  「哼!」她別開臉,抿緊的嘴角出現了軟化的跡象。

  「別生氣了,我整個人都交給你好不好?」他拉過她的手,在嫩白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我才不要你!」她不依地嬌嗔。

  「好好,那你想要什麼?」余澤笑問道,然而笑意並沒有進入黑眸裡,幽湛的眸子內反而凝聚了絲絲冷冽。

  他表面上跟Michelle調笑,然而想到杜凝對他多番隱瞞,唇畔的笑痕逐漸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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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在街上偶遇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杜凝仍舊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今天終於忙完了,她拿著包包來到停車場,坐進車子裡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怎麼會這麼愚蠢?

  明明不想跟他見面,為什麼在聽見他的聲音時,再一次被他牽著鼻子走?輕率地答應跟他共進晚餐,結果是苦了自己。

  只希望他不會與Michelle一起來便好。

  因為是舊相識,Michelle不時會邀請她出席他倆的約會,偏偏她不擅拒絕別人,加上余澤的推波助瀾,她被逼當電燈泡。夾在他們之間,看著兩人恩愛甜蜜,每秒鐘對她都是煎熬。

  尤其最近幾次碰面,她發覺Michelle是故意邀請她,就是為了讓她看清他們兩人是如何的恩愛。

  她當然想過拒絕,可是每次聽見余澤的聲音,她便無法回絕他任何要求,縱然明知跟他們見面,只是徒令她心頭增添傷痕,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選擇了沉淪。

  余澤相信分手還是可以當朋友。

  就算她不願,又能怎樣?以他們的家庭背景,她不可能跟他一刀兩斷,也不可能要哥哥跟他絕交。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調整自己的心情,只要她不再對他有任何遐想,自然不會感到難受。

  然而三年過去了,她對他的愛戀始終如昔。

  「唉。」她輕歎一聲,發動車子往餐廳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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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她已跟著服務生來到他面前。

  余澤站起來為她拉開椅子,她道謝並坐下來,他坐好後才開口。

  「我已經替你點了餐,要不要先喝點餐前酒?」他邊問邊拿起酒瓶準備為她倒酒。

  她搖頭,「明天還要值班,不喝了。」

  「噢。」他放下酒瓶。

  「怎麼不見Michelle?」杜凝刻意提起他的女朋友,讓自己別被眼前西裝筆挺的他迷惑了心神。

  他現在就算比以前更俊美帥氣,也不屬於她,所以她必須保持清醒。

  「她到上海出差。」余澤黑玉般的眼眸定定地打量她。

  一如以往的打扮,身上是剪裁簡單的套裝,半長的頭髮沒有繫上多餘的髮飾,臉上亦沒有過多的化妝,依然是那般清爽乾淨。

  不是說戀愛中的女人特別漂亮嗎?怎麼看她都跟平常沒有太大分別,所以,她沒有談戀愛?

  不知怎地,余澤稍微鬆了口氣,嘴角也輕微地上揚了。

  「所以拿我來填補時間?」杜凝以說笑的語氣說,心臟卻因此而抽動了一下。

  真是的,她怎麼會被事實傷害了?

  「怎麼可能?」他立刻反駁她的話,「我是有開心的事要跟你分享。」

  她柳眉微揚,阻止不了一顆心因為他的話而悸動,只好借由喝水的動作掩飾羞赧。「什麼事?」

  「我贏了官司。」他興致盎然地說:「我替客戶節省了上千萬的賠償,今天簡直是技術性擊潰對手……」

  見他說得眉飛色舞,杜凝也感染了他的好心情,嘴角的笑容不住地擴大,然而越往下聽,笑容漸漸僵住了,眉心慢慢地靠攏,她想起了數個月前,因為工安意外送進她先前待過的那家公立醫院的數名工人。

  他就是代表保險公司及建築公司的律師?那些工人因為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接下來有一段時間不能工作,必須依靠保險金維持家計,可是他竟然協助無良的保險公司及建築公司剝削工人?為什麼在做了這種昧著良心的事情後,他還可以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無情?

  第2章(2)

  「……不要再說了。」她驀地開口打斷他。

  「哪兒聽不明白嗎?」余澤以為自己用太多專業詞彙,令她混淆了。

  不對!她一直都是他最好的聽眾,無論案件的大小,她都會仔細聽完,不曾如此無禮地打斷他。

  她搖搖頭,「我不想聽。」她不要知道他在法庭上有多雄辯滔滔,也不想知道他是如何盤問那些知識水準不算高的工人。

  他們價值觀有很多分歧,所以他覺得接下這種助紂為虐的案子沒問題,她沒資格去管他如何挑選案子,只是她有權不認同他的做法。

  「很悶?」余澤試探性地詢問。

  「不,你說得很精采,我只是不想聽下去。」她垂下眼,紅唇抿緊了。

  她在生氣。他清楚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舉動,杜凝有良好的教養,所以她不會輕易為小事動怒,但此刻他感覺到她正在生氣。

  為了什麼事?

  既然不是因為他的話太悶,那麼就是因為內容?他記得那些工人好像是被送到……嗯,是杜凝先前工作的醫院。

  雖然她是大企業家的掌上明珠,可是她並沒有沾染上千金小姐常有的不可一世,對於公理正義這點,她有時執拗得很。現在,她一定是為了他幫保險公司壓搾工人的保險金生悶氣。

  「Tansy?」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你知道的,這是工作,不等於我認同保險公司的理念。」

  「你沒必要跟我解釋什麼,我只是單純不想聽。」她勉強回個微笑。

  「我已經盡量取得平衡,希望能在有限的空間中為那些工人尋求最大的賠償,你相信我好嗎?」他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釋,但要是讓其他律師接下這件case,說不定那些工人所得的賠償金額會更少。

  而且工人們提出的要求也不見得全是合理的,為什麼她不肯聽下去?

  「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不想聽你工作上的事,就像你也不一定想知道我今天在急診室如何替傷者縫合傷口對不對?」

  其實他是否真的助紂為虐,對她而言並不重要,他有身為律師的立場,有許多事不管個人意願,他都必須去完成,就如他當初會跟她交往其實全是看在她父母的份上。

  那時的她太年輕,不曉得如何掩飾對他的愛慕,為了不得罪父母這個大客戶,他才會提出交往,即使對她百般寵溺,可是後來她從別人口中知道這並非他的本意。

  要是她可以對此視而不見,他們現在可能仍是情人,但這有什麼意義?她根本就不可能給他帶來幸福。

  何況,他並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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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啦,我是不想知道。」余澤順著她的話回答,抬手撫上她的臉頰,「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睡覺?臉色那麼蒼白,會不會是生病了?」掌心下是一片冰冷,她天生體溫偏低,因此每逢冬天對她都是折騰。

  杜凝撥開他的手,搖了搖頭。「不是,整天待在室內,膚色當然蒼白。」她不希望被他發現自己仍會因為他的觸碰而臉紅。

  強烈的失落感自掌心爬滿全身,余澤不著痕跡地甩開這種感覺,她不需要分擔他的喜怒哀樂,他卻總是控制不了想向她傾倒所有思緒的心情,偶爾甚至會幻想她能有所回應,只是他並沒忘記他們早已分手。

  即使分開了,他還是不願鬆開手,希望待在離她最近的位置,以她喜歡的角色繼續守護她。他以為自己能夠退回哥哥這個位置,也努力地投入每一段戀情,偏偏仍為她保留了心坎一隅。

  就算他知道她只視自己為哥哥也好。

  所以她不曾為兩人分手傷感,所以他們在分手以後──

  繼續做朋友!

  這證明了她會接受他是因為他們認識太久,她只是不懂怎麼拒絕他才會答應交往,他卻像中了大獎般驚喜不已,最終卻還是要放手。

  他難掩失落,卻不想與她斷絕來往,只能拚命按捺思念,女人一個接一個的換,想借此忘記她。

  一陣沉默忽然間籠罩兩人,幸好服務生送來餐點,也打破了隔閡,兩人開始不著邊際的閒聊,一頓飯在尚算愉悅的氣氛下結束。

  結帳後,兩人並肩離開餐廳,一陣冷風吹拂過來,杜凝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不好意思。」她尷尬地掏出手帕,偏偏這時她再度打噴嚏。

  「就說你穿得太單薄了。」余澤解下圍巾,圍在她的圍巾之外。「我送你回去。」

  她搖搖頭,「我有開車,可以自己回去。」

  「你有可能生病,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他故意揉了揉她頭頂的髮絲。

  「喂!」她急忙撥好遭揉亂的頭髮,沒有留神自己被他拉著走,他甚至已開了車門等她。「Darren,我真的可以自己……」

  「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余澤低頭看著她,語氣放軟了,「乖,上車好嗎?」

  「嗯。」她點了點頭,聽話的坐進副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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