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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唐絹 夫妻啊……杭悅離的妻子啊……嘻嘻,這頭銜還真好聽呢! 發現九寶在看她傻笑,稻禾正了神色。她拍拍九寶,說:「我說啊,九寶,老實說,我們已經很像你的爹娘啦!大寶他們則是你的兄弟。你早就有一票家人了,為什麼還要想這些問題呢?」 「那我出去的時候,可以說你們是我的爹娘嗎?」 「這個嘛……」這樣直說好像有點難為情,畢竟她和杭悅離還不算這種關係。 「呃……重要的是,我們相處起來的感覺,那種名分上的問題,其實不太重要。」 九寶的表情竟落寞了。「所以,你們是假的?」 「假、假的?」 「你們還不能真正變成我的爹娘嗎?」 「呃,真正啊?那我要問問杭悅離耶,哈哈……」要她這樣問,還真羞呢! 「嗯,那你幫我問。」說完,九寶默默地離開了。 稻禾有點心疼地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她想起大寶曾和她說過,和外頭的孩子們玩在一起的時候,九寶很忌諱人家問他父母親的事,總會默默地避開這個問題。 他是真的很想要一對「真正」的父母親,而不只是生活在一起、感情很好,卻不是真正的父母親。 傍晚,杭悅離從官府回來,正在準備晚餐時,稻禾便來到他身旁,跟他說了這個問題。 「九寶這孩子真讓人心疼。」稻禾說:「平時不怎麼說話,可是心裡想的,卻不是一個天真的孩子應該有的。」 「他說了什麼?」杭悅離問。 「他問我們能不能成為他真正的父母親。」稻禾只是陳述事實地說出來,並沒有想到其實這算是另類的……求婚。 倒是杭悅離一聽,愣了一下。 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背過身去,狀似忙著找東西。 「他還說,我們現在是假的。」她有點苦惱。「這孩子,該不該說是聰明呢?還是過於敏銳了些。」 杭悅離還是沒出聲。 稻禾這才發現,四周有點安靜,也才驚覺,自己剛剛問的問題太過露骨。 幹嘛?她在藉機和杭悅離求婚嗎? 她難為情地呵笑幾聲。「哈哈,杭悅離,呃,你不要誤會喔!我、我只是轉述九寶的話,我、我、我不是在跟你……那個……」求婚喔! 上次喝了甜酒釀,發了酒瘋,已經主動過一次,還好杭悅離脾氣好,還安慰她說他喜歡她的主動挑逗。可她自己早已經在心裡下了重誓,不可以再這麼失態了。 她實在怕給杭悅離帶來困擾。 「稻禾。」杭悅離的聲音有些低沉。「我問你。」 「啊?」 他轉身,深深地望著她。「你覺得……我是個,能帶給你們幸福的人嗎2」 稻禾咦了一聲。 「我是個能依靠的人嗎?」 「你怎麼……」悅離怎麼變得那麼沒有自信? 他的眼神有些擔憂,又問:「我……我不令人害怕嗎?」 起初,稻禾被他的問題問得一呆。呆了半晌,她突然有點生氣了。 她憤憤走上前去,用力戳著杭悅離的胸。「你又來了!」 「什麼?」 「我實在不知道,你為什麼老對自己沒自信!」 「稻禾?」 「你已經夠好了,杭悅離!夠好了,已經夠讓我們幸福的了。你這個人是天底下最濫的濫好人,你是即使犧牲自己,都希望我們過得舒舒服服的人!你說,這樣的人不好嗎?這樣的人不能讓人幸福嗎?這樣的人會讓人害怕嗎?」 杭悅離看著她,終於恢復了一點笑容。「稻禾,你好凶喔。」 「哼!因為我實在很討厭看到你這個死樣子!」稻禾又罵:「我怕你幹嘛?你到底有哪裡好怕的!真是的。」 「有啊。」杭悅離試著恢復輕鬆。「在床上熱情的我。」 稻禾臉紅。「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是跟你說正經的。」他說:「今天晚上,就讓你怕一下。」 稻禾跺腳。「哎呀!我不跟你說了。總之,不准你再這樣沒自信!你永遠是我們最好的杭悅離,我們才不會怕你呢!」說完,她急急要走。 忽然,杭悅離拉住她,將她拉回懷裡,他俯身,就是火辣纏綿的一吻。 那吻裡有感激、有疼惜、有想要一輩子廝守的渴望。雖然稻禾又在憋氣,可是她感受得到。 「又憋氣。」杭悅離放開她,寵溺地說:「不要忘記,你不叫我離,我就這樣懲罰你。」 「厚!你這個人很奇怪耶!」因為太羞了,稻禾捂著臉趕緊跑掉。 「小心點,不要跌倒喔。」杭悅離在她身後叮嚀。 他癡癡地看著她的背影,臉上又露出了五味雜陳的表情。 他輕輕地說:「謝謝你,稻禾。」 謝謝她願意大聲說出來,她不怕他。 他希望她一輩子,都不要怕他。 ☆ ☆ ☆ ☆ ☆ ☆ ☆ ☆ ☆ ☆ ☆ ☆ ☆ ☆ 正午,大寶與稻禾一起準備午餐。午餐是杭悅離早上就準備好的,他們只需將食物回熱就可以了。 備好午餐,他們便分頭去叫其它孩子們進來用午餐。 「五寶、六寶、七寶,進去用午餐嘍!」她沿途叫著。 「好。」 「啊!八寶。」稻禾問:「你有看到九寶嗎?」 「沒有耶。」 七寶說:「我剛剛看到他跑到門外,去看挑貨郎。」 「耶?他跑出去了?」稻禾趕緊跑出院門,跳望巷弄兩端。 在前巷另一端,她隱約看到一個小孩的身影。 她瞇著眼,想看清那是不是九寶。 此時,那孩子身邊出現一個男人。那男人蹲下來跟孩子說話。 孩子點點頭,男人站了起來,孩子便跟著男人走了。 直到那一刻,稻禾終於看清了。 那孩子的確是九寶! 看到他和陌生的男人走了,稻禾的心簡直要跳出來。她不顧三七二十一,拔步要追。 她邊追邊喊:「九寶!你去哪裡?你回來啊!喂!九寶——」 因為追得太猛,稻禾眼前一黑,便栽了觔斗,跌得滿身灰土。 「好痛……」她一抹下巴,發現都擦破了皮,流了血,痛得都快流出眼淚。 她心裡很慌。杭悅離不在家,就該由她來保護孩子,這是她唯一可以為杭悅離做的事,她不可以讓他擔心,更不可以事事都依靠他。 想著,稻禾咬牙,又爬起身,搖搖晃晃地往前追去。 好不容易跑到拐彎處,稻禾慌張地四處張望,卻都沒有看見九寶與那男人的身影。 「九、九寶……」無助終於讓她哭了出來。她邊走邊喊:「九寶、九寶……」 她不知道九寶往哪個方向走去,只能直覺地一直走、一直走。 忽然,她覺得有人靠近她。她心一悸,趕緊回頭,看是不是聞聲找來的九寶。 「九寶!」 一回頭,那根本不屬於孩子的身影整個籠罩住她,她眼前霎時一片灰黑。 那男人靠得太近,稻禾警覺有異,急著後退。 可那男人更快,一手攫住了她,那種抓法,會讓人以為他想吃了她。 稻禾嚇得叫出聲,猛地抬頭,才看清了這男人的面目。 她一愕。 她以為她看到了杭悅離,變得邪惡、憤世嫉俗、不再溫柔的杭悅離。 「你怎麼這麼莽莽撞撞的?稻禾。」那男人笑著說。那笑,竟讓人覺得不懷好意。 他用像杭悅離的臉、像杭悅離的聲音,叫她稻禾、跟她說話,不知為何,竟讓她覺得噁心又陌生。 突然,稻禾心生一念。 「你、你是杭噩?」她叫,一邊想掙脫他。 杭噩嘴角一勾,突地更用力將稻禾拉近身,另一掌毫不憐香惜玉地劈向她的頸窩。 稻禾被擊昏,倒在杭噩的腳邊。 杭噩冷笑著,看向左手邊的牆角縫,那裡正躺著失去意識的九寶。 「我準備好了,杭悅離。」 杭悅離突然全身一寒,抖顫了一下,手上成堆的卷軸全掉在地上。 他的頂頭上司見狀,馬上罵道:「你在搞什麼啊?杭悅離。」 他趕緊笑笑,賠不是。「抱歉、抱歉,腳絆到了東西,我會收拾好。」 雖然他貴為全禁國最尊貴的武侯之一,也曾在穰原當過高階京官,可現在,他不過是個連七品官都不如的小小參軍,充其量只是地方小縣爺的跑腿夥計,再加上他從不擺架子,被人罵了都能微笑以對,總教人以為他是個好欺負的人。因此在這以大吃小的官場裡,只要他做錯一件事,就會馬上討罵,好讓那些人彰顯自己的權威。 「真是的,做事這麼不仔細。」那人還不放過他,碎碎念。「難怪會被貶到這鬼地方。」 杭悅離聽了,仍是帶著笑,彎腰撿著掉落的卷軸。 此時,縣府門戶的守衛跑了進來,通報道:「杭參軍,外頭有人找你。」 「什麼?是誰?」杭悅離好奇。來這裡四、五個月了,不論是家裡的人還是外人,都沒有人找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