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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單煒晴 「那說回鄉可以了吧!」老喬橫眉豎目地瞪了夥伴一眼,下一瞬又眉開眼笑的說:「回咱們的溫柔鄉去。」 「哈哈,這會兒你可說對了!」老崔也扯開笑臉,高興的附和。 老喬正想再說些什麼,手上提著的油燈照亮了船艙內部,赫然驚見不該出現在這兒的東西——一頂深紫色的大轎。 「老崔,不知道是不是喝暈了,我好像看到一頂轎子。」酒醒了一半,老喬愣愣地說。 「老喬,我想你沒眼花。」老崔一掌打在老喬後腦,老喬痛呼咒罵,老崔更加確信。「因為我也看到了。」 「那就是……」真的了! 老崔和老喬互望對方一眼,繼而轉向那頂大轎子。 「你們倆發傻啦!」晚一步進來的王琥仍是那副粗啞的「嬌嗓」,怒斥著,「是那女人的轎子!」 王琥的語氣又怒又妨。他實在不曉得為何首領俘虜一個人質,卻要替她把轎子給搬過來,簡直太順著這個「人質」了吧! 「喔!對喔!」老崔和老喬齊聲合奏,這才想起從昨日起船上多了一個女人。 「雖然首領說要拿這姑娘當人質,可有個女人在船上總是令人感覺毛毛的……」迷信的老喬對於讓水珍珠留在船上一事持反對票。 得到支持,王琥如逮到機會般開始大發牢騷:「就是!明明是個人質卻什麼也不用做,喝茶有人倒,好吃的她先吃,又有人伺候,早先還嚷著要睡床,簡直把這裡當她家了!」 搞清楚,他們可不是被雇來照顧她的! 「可是首領說的也沒錯,如果交貨時發現她少了什麼,價錢肯定會降低呀!」老崔則是站在滄瀾那一邊,只要首領說什麼,他便沒有意見照做。 「她是人,不是貨!難不成和艷府水家談判的時候,他們真會派人去數她掉了幾根頭髮嗎?」王琥罵道。 老喬想了想,像是在說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般,低聲道:「要不,咱們悄悄把這轎子扔進海裡?」 「扔進海裡……」王琥本想破口大罵,但想一想的確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但要怎麼跟首領解釋?」 老喬被問倒了。 「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既然首領說要留著就留著吧。」老崔試著打消他們倆的念頭。 「啊!我想到了,就說轎子被不知道的人當廢柴拆掉扔進海裡了!」老喬根本沒把老崔的話聽在耳裡。 「連人帶轎嗎?對,首領絕對會相信……才有鬼!」這明顯是個藉口,還不如打死不承認來得好。 「咦?不好嗎?」老喬一臉呆相,壓根不像會想出多聰明的謊。 王琥斜睨了老喬一眼,無奈地搖搖頭,「期望你的我是呆子。」 「不然呢?大副有好意見嗎?」老喬撇撇嘴,反問。 「嗯……」王琥雙手抱胸,沉吟片刻,「沒有。」 老喬白了王琥一眼。 「咳、咳。」 正當三人無法就如何處理這頂轎子達成共識時,由轎子裡傳來了一個細微的咳嗽聲。 三人互看著彼此交換個眼神。 「你們……有聽到什麼嗎?」老崔問。 「我不確定你們聽到了什麼,不過這種危害他人的計謀,最好還是不要在本人聽得到的範圍裡說,如何?」水珍珠細細軟軟、聽起來無害的嗓音由轎子裡傳出。 老喬和王琥啞口無言,本來想說趁她還沒醒,連同轎子偷偷把她丟進海裡的,現在給他們一吵,她倒是醒了,還聽見他們的計謀,麻煩變得更棘手。 「呃……」三人發出不知所措的單音。 眨眨朦朧的眼,已經躺在轎裡睡了一天的水珍珠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才優雅的步出轎子。 瞥了簡陋的船艙一眼,擰起眉,她找了個勉強稱得上是椅子的木桶,掏出隨身攜帶的帕子,仔細擦拭過上頭的灰塵後,才款款落坐。 她不開口,另外三人也傻了眼直瞅著她。 撇開忌諱不說,像水珍珠這身氣質尊貴不凡,一瞧便知是出身良好家世的姑娘,可不是隨處可見,直教人看失了魂也甘願。 水珍珠眼裡沒有他們的存在,眼不興波,面無表情,只有在瞥見身前那張污漬髒得嚇人的木桌時,眼裡閃過明顯的嫌惡,再度抽出帕子擦乾淨眼前屬於自己的範圍,同時在心中不住埋怨。 又髒又亂,光線微弱,空間狹窄。 唉,她突然發現自家的船實在是好太多了,還好硬拗那個男人把轎子給帶來,否則要她住在這種環境絕對會像身上有幾千隻小蟲子在爬,不舒服。 「茶。」扔掉髒了的帕子,水珍珠終於開口。 「嗄?」三人同時一愣。 「快上茶,難道要我自己來嗎?」媚眼一瞇,她心高氣傲的問。 「茶……喔,馬上來!」老崔將油燈隨手一擱,當真去替她張羅。 過了一會兒,一杯茶水送到她面前。 水珍珠看也不看一眼,「先把杯子洗乾淨。」 要命,這船上有任何一個角落是乾淨清潔的嗎?待在這船艙裡,她覺得自己都快病了。 「是、是。」老崔趕忙替她洗杯子,但杯身上都是陳年頑垢根本洗不掉,於是他又找了一個比較乾淨的木杯,再用力清洗一番,才將杯子重新送到水珍珠手中。 睨了眼木杯裡的水,她又說:「我要的是茶不是水。」 「茶……」老崔想了片刻,才想到之前打劫的官府船上有搶過茶葉。 「笨老崔!幹嘛聽她的話?想喝茶不會自己去倒呀!」王琥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是你泡的嗎?沒事就給我閉上你的嘴。」 水珍珠伶牙俐齒的反駁回去。 王琥氣得語塞,一跺腳別過臉不願再搭理她。 口頭上逞了威風,她鬱悶的心情終於舒坦了些。 唉,莫名其妙被當成人質,又鬥不過那個有著大海一般名字的男人,現在能夠氣煞王琥,總算出了口怨氣。 「還杵在那兒做什麼?快去泡茶呀!」睨了眼動也不動的老崔,水珍珠催促著。 又是一陣慌亂,從未泡過茶的老崔端上茶之後,她早已耐性盡失。 這是茶?茶葉還留在杯底的茶算哪門子的茶? 母親娘家為南方富有盛名的茶商,水珍珠從小喝的便是上等的好茶,對於泡茶的方式更是講究,如今端上眼前的竟是這等令她不明所以的茶,她當然會不高興。 「這種難喝的東西你也敢端上來?」 平時若沒事便像只不愛理睬人的小貓,可一發起脾氣來媲美猛虎的水珍珠端起茶杯,眼看就要把茶給倒掉。 「倘若你真敢倒,就是舔我也會要你舔乾淨。」 低沉少啞的嗓音突如其來的打斷她的動作。 呿!又是他。 水珍珠翻了個大白眼,不用多想也知道來人是誰。 「我就是要倒,怎樣?」唇畔勾起一抹諷笑,她手一傾,杯裡的水傾流出杯口。 倏地,一條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影竄進她的眼簾,粗厚的手掌包裹著柔嫩的柔荑扶正,原本溢出的水竟毫無半滴落地。 溫熱的掌溫透過兩人交疊的手傳遞過來。 怦怦! 她發覺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腦子裡有股暈眩的感覺。 也許是四周圍繞著怨靈邪鬼打轉的關係,她的體溫向來很低,而他身上的溫暖正是她所嚮往的。 這女人是雪做的嗎?手怎麼會這麼冰冷?綠眸微瞇,滄瀾下意識地收緊掌心,猶不忘問:「你真的想舔?」 水珍珠一愣,帶著磁性的聲音瞬間攻入她的心上,引起一陣顫動,深深的餘韻在蕩漾著。 這陣心顫的頻率是怎麼回事? 「你……」明眸愣愣地望向他,她像只迷失在和煦陽光裡的貓兒,只想懶洋洋地躺在日光下曬太陽。 滄瀾微挑眉,等著她接下來的話,沒發現她神情有異。 唔,好溫暖。 迷茫的視線向下,呆呆傻傻地望著那雙比她大上許多,黝黑又粗厚有力的手掌。 源源不絕的暖流不斷流入她體內,趕走了虛寒,向來沉重的肩頭輕了些,總是瀰漫著一股陰影的眼前彷彿撥雲見日般清晰許多。 「你在幹什麼?」 「嗄?」直到滄瀾略帶不悅的語氣竄入耳裡,水珍珠猛一回神,才發現自己竟然抱著他。 目光茫然的掃過老崔和老喬驚愕的神情,王琥張大得可以塞進一隻鴨的嘴,小臉驀地染上一層緋紅,水珍珠故作鎮定的抽回手,往後退了幾步。 「哼。」為了掩飾尷尬輕哼了聲,她隨口轉移話題,「距離下一個停泊的港口還有多遠?」 她怎麼了?怎麼會去抱著一個稱不上熟悉的男人?而且對方還是俘虜她的海寇! 滄瀾面無表情,彷彿被她突然抱住是件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毋須大驚小怪,更不覺訝異,只是朝在場的另外三人使了一記眼色,要他們退下。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水珍珠沒發現船艙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