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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馥梅 鳳陽王朝 御書房裡,當今聖上蒼昊帝正在批閱奏摺。 突然—— 「混帳!一個個都是不知好歹的東西!」蒼昊帝咒罵一聲,摔了筆,將面前的那份奏摺給掃到了地上。 「皇上請息怒,保重龍體。」一旁伺候的李公公立即低聲勸慰,上前跪著撿起奏摺,不著痕跡地快速掃了一眼,心中暗暗一歎,果然又是因為這件事,如今天下承平,國運昌隆,百姓安居樂業,也只有這件事能讓皇上大發雷霆了。 他將奏摺放回御案上,輕巧的將蒼昊帝摔掉的筆置妥,擦掉案上硃砂,俐落的收拾乾淨,便恭敬的退到一旁。 蒼昊帝吐出了口長氣,伸手拿起那份奏摺,一會兒又丟回御案上。 「安順,你說說,朕該拿那丫頭怎麼辦呢?」蒼昊帝很無奈的說。 身為皇上身邊的人,侍奉了主子二十多年,李安順當然曉得主子口中的「那丫頭」指的是何人,無非就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兒——沁馨公主。 說起沁馨公主,正值青春年華,是當今聖上最小的公主,皇上老來得女,加上皇后因為難產過世,且又是皇后唯一的孩子,因此皇上非常疼寵這個小公主,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程度,重話都捨不得說一句,更別提責罰了。 尤其沁馨公主長得嬌俏可愛、活潑俏皮,一雙骨碌碌的靈動大眼晶亮有神,紅潤潤的唇兒總是笑得彎彎的,讓人看了都會忍不住跟著心情愉快,也難怪皇上會這麼疼入心坎,可以說是整個皇室裡最受寵的人了。 「皇上是在為沁馨公主的婚事煩心嗎?」李安順問。 「是啊!那丫頭的婚事確實是個問題,不過婚事的問題已經是『果』了,朕憂心的,是那些『因』哪!」蒼昊帝忍不住又是一聲歎息。 「皇上請勿憂心,沁馨公主嬌俏可人、活潑開朗,又得皇上寵愛,能成為沁馨公主的駙馬,是八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李安順恭謹地說。 「八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蒼昊帝挑眉,嘲弄地勾了勾唇角。「難怪那丫頭要成親這麼難,要找一個修滿八輩子以上的人實在是難如登天啊!」 呃!李安順額上冷汗滴了下來。 「皇上,公主年方十六,婚事應該還不用太著急。」他硬著頭皮再說。 「安順,你不用再安慰朕了,本朝哪位公主過了及笄尚未婚配的?那丫頭都已經十六了,你看看,朕為她挑了多少個俊才人選,可……那些混帳東西,竟然一個個都想盡各種理由藉口拒絕!」不想不氣,一想就氣,他不是明著賜婚,只是稍稍提及而已,算是明白的暗示,那些人竟然都個個回絕。 懊惱啊!他這麼疼著、寵著的寶貝,卻因為一些流言而被那些王公貴族、鄰國皇子們避之唯恐不及,偏偏人家理由說得充分合理,挑不出問題。 憑他一國之君,是可以直接下旨賜婚,可是他要他的寶貝公主幸福快樂,一樁不情願的婚姻、不適合的人選,只會磨掉他寶貝公主的靈性,是不可能給他的寶貝幸福的。 李安順沒有說話,這種事不是他一個奴才能插嘴的,他也知道皇上是看到方纔那份「拒婚」的奏摺,一時心裡懊惱才發發牢騷。 對於那些皇上曾有意招為沁馨公主的駙馬的人選,皇上是惱在心裡,卻又發作不得,畢竟被皇上挑上的人,哪個不是上上之選、國之棟樑?人才難覓,萬不可失,這種又愛又恨的情緒,才是最糾結的! 「朕是不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朕的沁馨公主絕對不是那樣的人,可是會有那些流言,也是因為那丫頭自己的行為落人話柄,是吧!」蒼昊帝歎氣。 想起那些流言蜚語,他可是恨極,偏偏流言傳來傳去,難找出處,在宮裡,他是可以下令杜絕眾人談論,一抓到便嚴懲不怠,一兩次下來,宮內就無人敢談論了;可在宮外,就算他貴為天下之主,也難杜悠悠眾口啊! 「安順,你說朕是不是太放縱她了?」蒼昊帝感歎地低喃。 李安順微微一怔,這是皇上首次提出這樣的疑問,可見皇上終於理解了事情的嚴重性,尤其他們聽到的蜚語,可比皇上知道得更多,所以知道的情勢遠比皇上知道的更嚴重,當然有些流言是絕對不能傳進皇上耳裡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皇上,恕奴才斗膽,皇上為沁馨公主如此掛心,奴才想,皇上或許可挑個適當的人選稍加約束教導沁馨公主,如此一來,也許因為公主有其他事情可做,便不會時時想著出宮了。」李安順小心翼翼的提議。 「嗯,有道理,那丫頭是該好好的約束教導,給她找點事兒做,就不會時時刻刻總想著要溜出宮去,就算出宮,也有個可靠的人盯著,如此,那些傳言或許會少些。可這人選……」蒼昊帝蹙眉沉吟著,腦袋裡閃過幾個人選,一會兒便又一一否決,終究是捨不得讓自個兒捧在手心的公主受了委屈。「要能約束得了,又不讓那丫頭受委屈……難啊!」 突然,腦海裡閃過一個傲然挺拔的身影,蒼昊帝微挑眉,又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後,抬頭開口,「安順,你覺得今年的新科狀元如何?」 「回皇上,盛大人乃是今年的文武雙狀元,奴才覺得此人允文允武,為人謙恭有禮、進退有度、沉穩內斂,年僅二十又二,前途不可限量。」 「嗯……」蒼昊帝站起身,雙手背於後,來回踱步考慮著。 李安順恭敬垂首靜立於一旁。 好一會兒,蒼昊帝終於有了定案,他回到御案後坐下。 「安順,朕要擬旨。」 李安順立即將擬聖旨用、外繡騰雲金龍的明黃綢布恭謹的鋪平在御案上。 須臾,就見蒼昊帝提筆寫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封新科文武雙狀元盛宇珩為沁馨公主太傅,授禮習武,並賜翔龍玉牌,可自由進出皇宮,欽此。 「安順,明日早朝,當朝宣旨。」 忍住笑意,李安順深明皇上的算盤,直接下聖旨,不給新科狀元郎任何婉拒的機會。 「奴才遵旨。」 嬉鳳宮,一大清早,便熱鬧非凡。 「我的天啊,公主,您您您……您這是什麼打扮啊」老嬤嬤一瞧見沁馨公主的模樣,立即呼天搶地。 所有宮女、護衛,一聽見老嬤嬤的驚呼聲,全都往聲源處望去,不瞧還好,這一瞧,也都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涼息。 「嘿嘿,嬤嬤,這身衣裳夠亮眼了吧。」古靈精怪的沁馨公主鳳盼月,笑著拉拉身上的「新衣裳」,獻寶似的在大家面前轉了一圈。 亮眼?是啊,亮到讓人眼發昏,想直接昏倒了事! 「公主,您就饒了嬤嬤吧!趕緊去把這身……『新衣裳』換下來,若是讓人瞧見了可怎麼得了?到時您的耳朵又要不得清靜了。」 「哼,誰理她們啊!」鳳盼月皺皺鼻子。 「可落人話柄總是不好啊!要是讓人瞧見了,那話不知道要說得多難聽,公主您自個兒應該也很清楚才是,別讓皇上為難了。」老嬤嬤望著鳳盼月身上的衣裳,乾淨是乾淨,可是堂堂一個公主,怎能穿上這種滿是補釘的破衣裳? 「放心吧!父皇不會為難,她們早學乖了,在父皇面前編派我的不是,倒霉的只會是她們自己。」鳳盼月不在意的說。 反正被她們說說也不會少一塊肉,不痛不癢的,更何況話傳到父皇那兒,父皇也會擋下來,甚至查明嚴懲,當幾個嬪妃被降了位分,幾個兄姊被訓斥懲罰後,便再也沒人敢當著她的面為難她了。 她確實是父皇最疼寵的公主,這讓她的那些兄姊,甚至後宮嬪妃們都眼紅,雖然明著不敢說些什麼,也多有巴結,可暗地裡那些酸言酸語、冷嘲熱諷、指桑罵槐可不少,那些個虛情假意的交好她也懶得應酬。 所謂高處不勝寒,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就算她並不刁蠻任性、驕縱無理,但是因為獨佔聖寵,她在宮裡就是孤獨的。 所以在父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下,她才會時常往宮外跑。 「在宮外……很快樂。」她喃喃地說。 「公主……」老嬤嬤歎息的望著她,她知道公主心裡的苦,可……要說苦,這宮裡哪個女人不苦呢? 「勤貴妃娘娘、淑妃娘娘駕到!」突然,嬉鳳宮的宮門外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唱到。 「公主!」老嬤嬤一驚,一時之間顧不得尊卑之分,拉著他們的寶貝公主就往寢宮裡跑。「快快快,快進寢宮把衣裳換了!」 「唷!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一聲嬌媚的嗓音傳來,隨即威嚇地一喊。「這是反了嗎?一個賤婢竟然敢對公主這般無禮,這要不是本宮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 老嬤嬤渾身一僵,心下道了聲糟,今兒個自己給主子添麻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