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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綠光    


  像是偷東西被人發現,她羞得趕緊站起身。「來了啦!」

  她滿臉通紅,拔腿就跑,壓根沒發現錦榻上的人,長睫微顫,長指微動。

  卜拾幸下樓哄著兩個唯有她抱才肯收回淚水的外孫和侄孫,直到兩個小蘿蔔頭都睡去,她才又上樓,卻見錦榻上空空如也。

  她頓住,疑詫之餘,心底湧起了希望,但卻又害怕,要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畢竟她已經夢過太多回他清醒,醒來時才發現不過是夢一場。

  而現在……她不是在作夢吧?

  「拾幸。」

  那低醇的嗓音隨風飄到她耳邊,她急步衝到外頭,就見一抹碩長身影倚在欄杆邊,他有張絕魅的俊臉,深邃五官彰顯出他狂妄不羈的氣勢,而此刻笑意柔和了那張曾經冷戾無情的臉。

  他長髮未束,隨風飄揚,一襲黑色錦袍幾乎融入夜色,而那雙眼猶如天上的星子閃耀著。

  鬼紋消失了,他猶如兩人初見面時的俊美,在她面前重生了。

  卜拾幸怔愣地注視著他,喉頭像是被什麼梗住說不出話,又或者是,她怕自己在作夢,只要她一開口,夢又要醒了……

  「伶兒。」他再喚。

  依舊一動也不敢動,她怕夢醒得太快,而她要再多看他一會,再多一些……直到他緩緩地走向她,輕輕地將她摟進懷裡。

  「怎麼又哭了?」他幾不可聞地輕歎一聲。

  她的臉貼在溫熱的胸膛上,感覺到胸口下的心臟用力跳動,而他的手正輕拍著她的背,而他的唇正吻上她的唇。

  「抱歉,讓你等這麼久。」

  她凝睇著他柔情似水的眸,確實他是真實的站在她面前,不是夢,不再是夢……這份認知教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放聲大哭。

  「朔夜……」她埋在他的胸膛哭泣。

  她的哭聲引起樓下的人注意,所有的人拔腿衝上樓,瞧見那兩抹相擁的身影,眾人又驚又喜,欣慰對視後,相繼下樓,決定今晚讓他們獨處。

  好一會,待她泣聲方歇,朔夜才打趣地問:「那是咱們的孩子嗎?」他指著卜希臨抱著的孩子。

  「不是,那是姐姐和姐夫的孩子朝永,他們還等著你主婚才要成親。」她緊偎在他的懷裡,捨不得離開。

  「那那個呢?」他再指著范姜魁抱在懷裡的嬰孩。

  「那是鬼斗和執秀的孩子夕未。」她說著,不禁歎口氣。「我也好想有個男娃娃陪我呀。」

  「……看來得要請你照三餐幫我準備淋油三鮮了。」他打趣道。

  卜拾幸意會,小臉通紅,笑眼裡淚水滿盈。「你可以吃了嗎?」

  「事實上,我餓慘了。」他聞到了食物的氣味,他嘗到許久不曾有過的飢餓感,感覺自己又是個人。

  「真的?」她緊摟著他。「真的餓了嗎?」

  「是啊,真想吃你。」

  她笑瞇了眼,羞澀地偎進他的懷裡,指了指被范姜老太君抱在懷裡的小娃兒。

  「那才是我們的孩子夜央,娘說她和我的前世長得很像。」

  朔夜一愣。「真的?」

  「嗯……我本來還在想,要是有天小夜央長大了,問我你為什麼一直在睡,而我該怎麼告訴她?還好,你醒了……」

  摟著最心愛的女人,看著小女娃,朔夜濕了眼,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可以擁有這一切,老天待他……終究不薄。

  再來一盤油淋三鮮

  他的意識一直徘徊在黑暗之中,感覺不到外頭的聲音和光線,他像在沉睡,卻又強烈地感受到孤獨。

  但,如果短暫孤獨是為了得到這美好的幸福,就算重來一遍,他也心甘情願。

  「懿叔,你說,這到底怎麼辦才好?」文世濤無奈歎氣。

  「可不是?」就連范姜魁也難得表現出無能為力的一面。

  朔夜微揚起眉,似乎也拿眼前的陣仗有點傷腦筋。

  又是一個中秋夜,范姜家和文家的小蘿蔔頭都已是五、六歲大的年紀,而此刻,三個男人坐在梅苑的石板廣場上,目堵著小蘿蔔頭們上演爭奪戰。

  「她是我的。」范姜夕未頗有乃父之風,出口霸道,恣態傲慢。

  「錯,她是我的才對。」文朝永融合了乃父永久之君子風度和其母的和氣生財,說起話來眉色帶思量,口吻卻很溫柔。「夕未,你不要忘了,夜央姓文,她是我的。」

  「朝永,你傻了你,夜央姓文,她是你妹妹!」

  「錯錯,夕未,你忘了,你爹要叫夜央的爹姑丈,夜央是你姑姑。」

  「哈!你才腦袋壞了,你爹要叫夜央的爹叔叔,夜央是你姑姑才對!」

  「錯錯錯!我娘是夜央娘的姐姐,所以夜央是我妹妹,可以成親的。」說到這裡,文朝永忍不住得意起來。

  「不對!夜央是我的!」范姜夕未顯現乃父之霸氣,說不過就打算用搶的。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文朝永也沉不住氣地出手。

  文夜央被兩人抓著,左右拉扯,不高地皺起臉來,大喝一聲,「兩個笨蛋,我是你們的姑姑,敢在我面前造次,欠打啊!」

  年紀最小的文夜央嘴中起咒,硬是將兩個小蘿蔔頭給震退幾步。

  一旁觀望的男人們微愕著,只見朔夜揚眉笑著,「這丫頭就跟她娘一個樣,不說話時像個小千金,一惹惱她,就是滿嘴禮教道理。」

  文世濤和范姜魁對視一眼,眼中有著不需言明的默契。

  是像你吧……

  「不對,你們要叫我公主姑姑,你們兩個都是我的手下。」文夜央笑得邪氣,一手牽著一人,瞬間將兩人安撫得服服帖帖。「兩人都不許吵,要不,我就不跟你們玩。」

  「好吧。」兩個蘿蔔頭只能認命地乘乖乖聽話。

  而這一幕,教三個男人不由得失笑。

  「懿叔,怎麼辦?」瞧,那手段不就跟懿叔一樣?

  「是呀,我兒子整個被迷住了,連家都不肯回。」范姜魁笑歎著。

  「唉,當年要是我的手段有她高明,今兒個就不需要繞這麼遠的路了。」朔夜不禁歎氣。

  還是女兒有福氣,有他這麼有本事的爹。由於他受封為護國咒師,因為在他一醒來,已登帝位的三皇子特地前來探望,一見夜央喜歡得緊,便開了金口敕封她為公主。

  「懿叔,你得想個法子。」文世濤看著親親娘子也抱著文夜央又抱又親。

  「是呀,再這樣下去,這日子怎麼過?」范姜魁咬牙切齒地看著親親娘子搶了文夜央抱在懷裡,已經不想算他被妻子冷落了多久。

  「這個嘛……」朔夜沉吟著。

  再這樣下去,確實有點傷腦筋,他這寶貝女兒天生的魔魅特質人見人愛,大小通吃,不但將同輩給拉攏住,就連守年和安熙凜都疼愛得緊,至於范姜老太君更不用說了,簡直把她當心肝寶貝般地護寵著,府裡的一票女眷也都拜倒在她的腳下,文執秀、卜希臨,甚至是他的妻子也成天圍著她繞。

  算了算,他們三個男人已經被忽然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呀……

  「伶兒!」他喊著。

  卜拾幸回頭,笑問:「什麼事?」

  「我要一盤油淋三鮮。」看樣子,他得想辦法再鬧出一條人命,讓眾人轉移注意力才成。

  聞言,卜拾幸不禁羞紅了臉。

  「懿叔,什麼意思?」

  「這事要解決只能靠油淋三鮮,要是能請伏旭再下點咒,夫妻共嘗,效果更佳。」說著,朔夜回頭看向走近的伏旭和樊入羲。

  樊入羲是守年的兒子,和世濤、范姜魁都有不錯的交情,一直以來,總是將文府當成自家走動,尤其是在他沉睡的那一年裡,聽說走動得最勤,也是唯一不受夜央吸引的異類。

  「真的?」文世濤問向伏旭。

  他對伏旭一向很信任的。

  「真的。」伏旭輕點頭。

  見狀,范姜魁忙喊,「我也要一盤油淋三鮮!」

  「我也要!」文世濤也搶著點。

  「再加一盤。」伏旭笑道。

  伏旭身後的樊入羲隨即變了臉,咬牙低罵著,「你不需要吧!」

  「為何?」

  「懿叔是為了多添子孫,你又添不出子孫,吃什麼啊!」這玩意一吃下肚,遭殃的是誰?

  「那我就找個可以讓我添子孫的陪我一起嘗。」

  「你敢?」樊入羲瞇起漂亮的桃花眼。

  「你說我敢不敢?」

  樊入羲暗咒了聲,隨即喊著,「再追加一盤!」

  「哦?」

  「我跟你拼了!」今晚他要取回主控權!

  「真教人期待。」

  兩人的對話聽在三個男人的耳裡,有人忍不住問了。

  「難不成入羲是……」問的人是范姜魁,對於那兩人的情事,他是在五年前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始終不知道這兩人如何你情我願。

  「不就是懿叔害的嗎?」文世濤好笑道。

  「我?」

  「五年前,你騙入羲要讓受重傷的伏旭傷癒,就得任由伏旭采陽補陽。」文世濤淺啜了口酒道。

  「那麼久的事了我不記得。」朔夜裝傻,來個選擇性失憶。「反正怎樣都好,大伙開心就好。」

  「可不是?」三人舉杯乾杯,不管樊入羲又被伏旭拉到哪裡采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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