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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凌淑芬 她睡了? 「為什麼要找到這女人這麼困難?」原仰再度長歎,又試了一次,還是沒人來應門。 他發誓,等他找到她之後,他一定要算了!還是先找到再說吧。 他轉頭下樓,決定到工作室試試。 到了工作室的玻璃牆外,他兩手合成杯狀遮在臉旁,往裡頭看去。 「……難以置信。」他呢喃出聲。 那個讓他等了好幾天,撥了無數通電話,上山下海找不到人的女人,此刻正跪在她的工作室裡——擦地板。 他打開門走進去,背對著他,趴跪在地上的女人,依然奮力移動手中的抹布。 「這間屋子的地板,唯一能弄乾淨的方法是整間換掉。」他面無表情地說。 「哇!」 那嬌小的人影整個彈跳起來,腳賜倒旁邊的水桶,污水霎時漫了一地。 茜希怒氣騰騰地轉身。 「又是你!你想幹嘛?」 看到她火花四冒的模樣,他體內的每一絲煩躁突然都消失了。一種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愉快感升起。 「一年一度的大掃除?」他挑了下屑,對那一地污水示意。 她咕噥兩聲,咆哮了一句不知什麼,用抹布盡量把污水吸到水桶裡,提到浴室倒掉。從浴室出來時,手上換了一條乾淨的濕布,又忙碌地走回作品架前,一件件地擦拭。 「你到底在幹嘛?」 「我看來像在幹嘛?」她低吼。「倒是你到底要幹嘛?」 「我還以為我已經把自己的來意說得很清楚了。」 她咕噥了一句不知道什麼,體內強烈的煩躁即使隔著大半個屋子,原仰都獻受得到。 「你為什麼脾氣永遠這麼壞?」他歎了口氣。 茜希露出一種受辱的神情,停下來瞪住他。 他耐心地等她解釋。茜希手上的抹布揚了一揚,好像有一肚子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始。 此刻,一頭亂髮,劉海蓋住一半眼睛的她,看起來出奇可愛,她看起來永遠是這樣暴躁又——性感。 「發情期。」 終於,她歎了口氣,挫敗地說完之後,又回頭去擦櫃子。 「……」 他沒有聽錯吧?原仰眨了下眼睛,甚至沒有發現自己感染了她的這個小習慣。 最後,他只是很謹慎地嗯了一聲。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那個已經擦完櫃子又回去擦地板的忙碌小身影一僵。她飛快轉過身來,原仰發現自己望進一雙晶光燦爛的眼睛裡。 啊,她可真是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徹徹底底地打量了他一圈呢! 即使原仰有任何的不自在,外表上也絕對看不出來。 這就是這個男人的問題!他的心裡在想什麼,你永遠看不出來。 茜希眉心一挑,突然教氣騰騰地向他衝過來。 因為她的目光攻擊性太強,原仰不禁低頭看看自己的外表有哪裡不對勁。 事實證明,他不需要多此一舉,方小姐已經替他決定好了他身上有哪些地方不對勁,同時決定動手幫他解決。 一股汗味與香味的熱氣刮到他鼻端前,她踮起腳,粗魯地揉弄他倫敦名師設計的髮型,用力扯下他的領帶,在他開口想阻止她解開自己的鈕扣時咆哮一聲,然後一口氣褪下三顆,兩隻衣袖被同樣粗魯的力道捲到手肘上,皮帶被抽出來丟到一旁,然後在他堅定地按住褲頭不讓她拉松後,終於退開一步,繼續用那種挑剔的眼神審視他。 頭髮亂了,衣服皺了,褲腰鬆了的原仰,似乎終於讓她滿意了,然後—— 她又發出一聲那種似怒吼似抱怨的咆哮,把他往後一推,在他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跳到他身上,兩隻強而有力的大腿夾住他的腰,雙手捧住他的臉,惡狠狠地吻下去! 第4章(1) 慾望強烈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的懷裡坐了一團火,生動,兇猛,熱力四射,流動的火。 絲般的火舌在他的雙唇之間輾轉燒灼,帶著驚人的熱度,他張唇想吸吮它,它卻燒往下一個目標。 原仰發出一個含著好笑與挫敗的噪音,任由那團如絲的火在他的臉上四處游移。 唇,眼,鼻,頰,而他也毫不猶豫舔吻每一寸從他唇旁畫過的肌膚。 夾住他腰側的雙腿強而有力,霸道得像老虎鉗。她的手固執地捧住他的臉,恣意放肆。 從頭到尾,他們的唇除了短暫的啄碰過,都不曾真正的膠著,於是他奪過主導權,一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唇強硬地擺開四處亂溜的唇瓣。 她嘗起來和她的味道一樣的好,滾燙燒熱,跟火焰一樣一旦燒起來便毫不保留。這不是他第一次吻一個女人,卻是第一次被迫這樣全神投入,完全不容許他有一絲的保留。 他的舌飢渴地衝進她的唇關,勾引她與他一起翻舞。等習慣了他的韻律後,她的舌迫不及待地衝進他唇內。 「哼!嗯!」壞脾氣的幾聲咕噥響起,他的手又被拍開。 方茜希小姐顯然非常不喜歡她開始的戲,卻由別人接手當導演。她的手再度捧住他的頭臉,飢渴熱情地吻他。 直到最後,兩個人都迫切地需要空氣,緊鎖的四片唇終於鬆開,一縷銀白細絲連接兩人下唇,最後在她退後的距離中斷落。 兩人的胸口都劇烈起伏,他的深眸中不再是那掌控得宜的自制力,而是和她一樣的灼熱亮光。 坐在他的大腿上其實不算舒服,尤其…… 「嗯?」茜希覺得屁股底下不太平坦,忍不住挪動一下。 「停!」他近乎呻吟地握住她的腰,堅定地將她固定在原位!他還不願意讓她退開,但敏感的某個地方又無法忍受她的磨蹭,所以定在原位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茜希馬上明白那個戳著她的「不太平坦的東西」是什麼。 原仰差點大笑出來,因為她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絕對不是羞赧害躁——方茜希的骨子裡絕對沒有「害羞」、「退縮」這種東西——而是想再多磨蹭幾下的躍躍欲試。 他成了她的玩具。這是他第一次成為某個女人的性玩其,而他竟然不太排斥這個主意。 「別動。」他的手懶懶地拍她的臀部一下,然後便流留在原處。 她發出舒服的哼嚷,跟他一樣滿意他大手的撫碰。 茜希仔仔細細端詳了他的臉,突然眼神一悟。 「你不是台灣人!」 「我當然是。」他有台灣護照可供證明。 「不是純種的。」她堅持。 他眼睛的顏色比一般人還淺,是一種濃郁的巧克力色,髮色也是,他的皮膚雖然曬成健康的褐色,但是在一些比較少曬到太陽的部分,露出的原色比她更白一些。 「我的外公是英國人,外婆是日本人,我父親是台灣人,」他終於承認。「所以我有四分之一的英國血統,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一半的台灣血統,加起來我亞裔的血統依然多過白人的。」 她撩起一紹他的頭髮把玩,發現發尾自動纏住她的手指。 他是個卷毛仔,她樂不可支地想。 難怪他的髮型總是梳理得很整齊的樣子,他可能不喜歡放任頭髮自行亂翹,減損了他「有權有勢白領精英」的形象。 「不、行!」原仰這回一手一隻,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下一步動作。 茜希有點驚訝,不明白他怎麼看出她想狂揉一頓他頭髮的衝動,她當然不曉得她眼中那份淘氣的光芒,已經先透露了自己的意圖。 現在該怎麼辦?原仰開始思索。 和她有任何身體上的糾擅——即使只是一個吻——都不在他預期之中,但己經發生的事,再去懊惱於事無補,而且……坦白說,他也沒有任何懊悔的感覺。 他開口想說些什麼,突然間,他身上的女人低咒一聲,跳了起來,飛快往地下室衝向。 「……」 原仰盯著自己依然亢奮的身體。 這可以正式稱之為被人「用完就丟」嗎? 地下室傳來一陣滴滴的聲音,似乎是某種定時器。他歎了口氣,站起來稍事整理一下,慢慢地走下樓梯。 這是他第一次參觀她真正工作的地方。 空氣中有一個穩定而巨大的轟轟聲,顯然是某種通風系統。儘管如此,他依然在踏下樓梯的最後一階,感受到驚人的溫度。原仰自動將剛才扣回去的襯衫鈕扣又解了三顆。 地下室的面積竟然比公寓的平地區積更大。研究了一下地理環境之後,他便明白,這棟公寓外體是依著坡地而建,後面是一整片山坡,而這間地下室事實上是更深入山坡的地底,因此才會比一樓的平地面積大。 而在深入坡地底端的部分,做成一大間儲藏室,原仰猜測那裡面的濕氣和溫度應該很適合她儲放所需的原料。 看到陽光從左手邊的窗戶透進來,他便微笑了。原來這就是她的窯可以設在地下室的原因。 窯有兩座,一座電氣窯長得像超級巨大的冰箱,頂天立地,又深又廣,應該是燒製陶器用的。另一座由防火磚堆成的窯就迷你一起了應該是吹制玻璃用的,一堆吹管散落在窯口前的空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