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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寄秋    


  小孩子很天真,就算平時再頑皮搗蛋,一碰到妖魔鬼怪還是會被嚇個半死,一個陰影一隻鬼,自行想像長角又凸額,眼大如球滿是青綠色,還佈滿快滴出血的血絲。

  「多多,趴下。」

  笨狗看來有點呆,但是不該笨的時候絕對不笨,原本他還傻呼呼的喘著大氣,想要撲倒苗秀芝,可她將手中的鐵盒子一下子拿高,一下子放到他鼻前任其嗅聞,他尾巴立刻拍得更歡了,汪汪汪地像在討主人歡心,乖乖趴好。

  「不許再甩水,等洗完澡後再給你獎賞,你配合我,我就滿足你。」她將鐵盒子放到地上,再一腳踩在上面。

  多多叫了兩聲,像在應好,之後當水柱衝下來時,他抖了一下想甩水,不過頭頂傳來輕聲一嗯,動作瞬間停住,他把頭一低,縮脖子、抬腳,用腳掌輕拍落下來的水。

  抹上肥皂搓出閃著七彩光芒的泡沫,一頭雄赳赳、氣昂昂的龐然大物瞬間成了扁毛犬,苗秀芝將多多沖洗乾淨後,用刷毛刷輕輕滑過,除去掉落的狗毛,確定泡沫完全洗淨,再以乾毛巾包覆狗的身體,把水吸乾,然後用吹風機吹出原有的膨鬆毛髮。

  洗狗大戰,結束!

  「虎皮,換你了,不要讓我過去捉你。」她接著轉頭看向另一隻。

  可惜虎皮根本理都不理她,優雅的走開。

  「秀芝阿姨,虎皮討厭水。」祈筱涵解釋。他一見到水就齜牙咧嘴,死也不靠近,還曾經把爹地的手抓傷了。

  「貓是愛乾淨的動物,他會喜歡溫柔的搓揉。」貓很驕傲,但是仍有貓的習性,他喜歡被撫摸。

  對付貓狗要像對小孩子一樣投其所好,苗秀芝把一隻仿鼠的灰色布偶扔在地上,用手按了按鼠首,吱吱吱的老鼠叫聲從腹部發出,昂首闊步的大花貓倏地瞇起貓眸。

  很快地,一道敏捷的影子迅雷不及掩耳地叼起猶在動來動去的老鼠布偶後往旁邊躍起。

  「不錯,還有捕捉老鼠的能力,沒被貓奴才養廢了。」她拉呀拉,一根細細的線繩縫在老鼠肚子,一拉扯就把緊咬仿鼠不放的虎皮也給拉過來,手腳極快的按住。像大狗多多一樣,動作快又機伶的小母貓也難逃魔掌,一會兒工夫被洗得乾乾淨淨,散發淡淡的薄荷香氣,沒有動物特有的難聞氣味,四周的空氣清新多了。

  「小公主,肚子餓了吧!早上的麵團還有剩下,我們午餐吃貓耳朵好不好?」別浪費,要節儉,外賣的食物太油又不健康,沒有自個兒弄的新鮮可口。

  「『貓耳朵』?!」祈筱涵一臉驚嚇,她不吃貓的耳朵。

  「瞧你嚇的,那是一種麵食的名字,形狀像貓捲起來的耳朵,有點像我前幾天煮給你吃的面疙瘩。」口感差不多,只是煮法不同。

  苗秀芝打開鐵盒子取出一物往後丟,赫然是一隻肥美多汁的雞腿。狗的嗅覺比人靈敏,她一丟出,多多龐大的身軀便跳起來用嘴咬住,這便是她所說的魔法,用食物引誘動物本性。

  看著多多飛撲過去的身影,兩人哈哈大笑,相偕進屋準備吃飯。

  當祈煜翔迫不及待回到家時,所看到的畫面深深撼動他,也掀起他心底沉寂已久的波浪。

  電視裡正播放著飛天小女警,正對蛋幕的米白色雙人沙發上歪歪斜斜地躺著一大一小兩個人,神色酣然地打著噸,細微的呼吸聲一起一伏。

  苗秀芝手臂枕在腮邊睡得很熟,小小的祈筱涵躺在她大腿上,身上蓋著小毯子,像作了個好夢,嘴角微微揚起。

  他的眼眶熱了,笑著走回房間拿出被子,輕輕蓋在苗秀芝身上,他想他永遠也忘不了眼前的一幕。

  第5章(1)

  「二叔,你不能不管我們母子的死活,我們真的是沒有活路才來求你,看在你死去大哥的分上就幫幫我們吧!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不能見死不救啊。」

  苗家大嫂說得懇切,眼眶卻沒有半滴淚水,只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貪婪,充滿算計和貪得無厭。

  「我幫得不夠多嗎?你們自己摸著胸口問問良心,我能幫的全幫了,難道要我把這條命也給你們不成?!」苗大勇痛心疾首的開口,語氣是深深的無奈。

  他自問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還常常幫裡幫外,有好幾個還在他的資助下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做生意。

  可是沒人懂得感激,也沒有人記得他為他們做了什麼,反過來指責他霸產佔地毫無手足情,欺寡凌幼沒天良。

  他們是這麼回報他的嗎?

  幸好女兒不在,不然被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無賴纏上,她肯定會氣得抄板凳趕人。苗大勇眼泛血絲,顯然好幾日沒得好眠,被這些操心事煩得吃不下、睡不好,心中鬱悶。

  「二哥,話不能這麼說,雖然大哥不在了,長房的那一份還是要留,長孫佔一份是老一輩的規矩,你一個人獨佔說不過去。」苗家老三苗大智看似義正辭嚴,其實心裡不斷算計。他吃肉,好歹也給別人喝點湯。

  聞言,苗大勇氣不打一處來,抄起一隻茶杯摔過去。「當年大哥一死大嫂就鬧著要分家,大家看她沒了丈夫又拖了四個孩子,現金、房子、土地是少給了哪一樣?」

  「再說了,老三,你的兩個兒子也有正當工作,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鬧什麼,比起老四那口子,你的日子好過多了,手頭上從沒缺過錢。」兒子是科技新貴,年收入百萬,過得最好的人反而鬧得最凶,他真的不曉得他們究竟在想什麼。

  「二哥,你哪裡知道我們的難處,大嫂的房子雖然坐落鬧區,市價一、兩千萬,可是那是幾十年的老房子了,長年漏水又有壁癌,換棟新的不為過吧?大哥生前對你有多好用不著我多說,你又不是拿不出來,幹麼當個守財奴。」

  兒子有錢又如何,根本不肯給他,每個月像施捨乞丐一樣一人只給他一萬五,

  合起來不過三萬,他想喝喝花酒賭兩把都不夠,月初給錢,不到月中就沒了,哪來的寬裕。

  何況他外頭還養了一個小他好幾十歲的大學生,眼睛又大,皮膚又白,說起話來嬌滴滴的,媚眼一勾教人茫酥酥,更別提床上那股騷勁兒,簡直是銷魂呀!他家的婆娘根本沒得比。

  苗大智沒想過正是因為他的風流成性,以及對髮妻的無情,讓偏向母親的兩個兒子商量好給他固定的扶養金額,一塊錢也不多給,兩邊輪流接母親過去同住,對他則不聞不問,標準的只給錢,不探望。

  「我就是要當個守財奴你管得著嗎?我寧可把錢迭成枕頭睡也不給你,你膽子夠大就來搶。」苗大勇氣得又想砸東西。

  「瞧瞧你,這脾氣幾十年不變,我也不過替大嫂說兩句話,何必動氣?何況說句難聽的,你沒兒子送終,將來還不是得在老大和老四家挑一個過繼。」苗大智撇撇嘴,滿眼嘲諷。

  這話言下之意就是他財產再多也留不住,到頭來還是得給別人,他是抱心酸的,無兒祭拜是事實。

  不過這雖是實話,由身為弟弟的說出來就過分了,他們是一母所出的親兄弟,居然還往人最痛的傷口戳下去,這話說狠了。

  「雖然我兒子死得早,但我還有女兒,不勞費心,她一個抵你們十個。」氣到胸痛的苗大勇大聲吼道。

  「女孩子終究要嫁人,不全便宜了女婿,她拜的是人家的祖先而不是你。」苗大智開始有些口不擇言,為了錢,沒了兄弟也在所不惜。

  「我高興、我痛快、我甘心將半生辛勞送給半子,沒留下後嗣這件事我將來到九泉之下再向老祖宗磕頭認錯。」秀芝即使再惹他生氣好過這群狼心狗肺,逼他賣地、賣祖產,連百年宗祠也不要了,苗家怎麼盡出這些窩囊廢

  「二哥,別說氣話,你和三哥嘔氣何必牽連我們,別執迷不悟,趁兄弟們還活著時分一分。」苗家老五苗大忠開口也是為錢。

  「老五,哪邊涼快哪邊去,你那偷人的老婆找回來了沒?先把家裡事處理好再出來見人,別害我們跟你一起丟人現眼。」苗大勇回嗆,沒說出口的是他女兒跟了個吸毒的,兒子還在酒店當圍事,都是沒出息的。

  「二哥,你——」羞憤不已的苗大忠漲紅了臉,話到嘴邊難成句。

  「二叔,自家兄弟何必鬧得不愉快,三叔、五叔也是為了你好,你這身子骨也不硬朗了,上了年紀就要好好地為自己將來著想,別總認為日子還長得很,別像我家那口子」

  苗家大嫂又開始哭嚎,開始哭訴她命苦,原來以為嫁進苗家能享享福,誰知她那個死鬼丈夫不爭氣,一場重病就要了他的命,留下他們孤兒寡母。

  老大家的一哭,同病相憐的老四媳婦也跟著哭哭啼啼,兩個寡婦抱頭痛哭,倒讓一旁的眾人感到無比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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