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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樓雨晴 能撐一晚不睡來照顧他,實在不能說不意外。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前,他已伸出手,指腹輕觸她柔嫩的臉頰。沒想到睡眠不足時七級地震都震不醒的關梓容微微一震,立刻醒過來,可見她極度掛心,睡都睡不沈。 「啊,你醒了!」下意識要探他額溫,想起昨晚的慘痛待遇,伸到半空中的手又停住。還是不要隨便動手動腳好了。 梁問聽沒避開,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呃……那個,你餓不餓?我去煮點粥讓你墊墊胃。很快喔,十分鐘就好!」 不待他應聲,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他開始計時,果然在九分半時,房門再度被推開。 煮粥有這麼快? 十分鐘根本米還是生的吧? 梁問忻質疑地瞄了眼她手中還冒著煙的熱粥。「吃了會死人嗎?」 他腸胃已經夠差了,沒有那麼偉大的情操去當小說中那個沒智商的愚蠢男主角,明明不能吃還要搞自殺,只為了安慰蠢到與白癡無異的女主角。 關梓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是了!這就是標準的梁式風格,不該指望他生了病嘴巴就會善良到哪裡去的。 「不、會!」她咬牙回答。 「快長蟲的米?」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他有心理準備要接受她的反擊了。 「至少還沒長!」虧她還擔心他醒來會餓,提前洗米將飯煮好,就等他醒來好熬粥暖暖他空空的胃,得到的居然是這種待遇! 那就沒其他可能了—— 「昨天晚餐不小心煮壞了,自己不敢吃?」 一一列舉自己說過的刻薄話。 這回她結結實實賞了他一記大白眼。「我又不是你!」 不爽被他那顆小人心度她的君子腹,她索性先舀一匙入口,試吃給他看。 「行了吧?平日造太多孽厚,老在防別人報復。」可見他人格多爛! 一邊碎碎念,舀了匙湊到他嘴邊。「快啦,你等一下還要吃藥。」 梁問忻瞧了她一眼,沒異議地張嘴,入口的味道是出乎意料地美味,他挑了挑眉。「這其實是前一天去喝喜酒包回來的菜尾吧?」 否則就憑她,怎麼可能十分鐘做得出來? 厚,這張嘴! 她跺了跺腳。「對啦對啦,反正你就是看衰我就是了!」 是啦,這不完全是出自她的手,湯頭是用家裡帶上來的雞湯,可好歹她人在雲林也惦著他這尾病貓需要補一補,有好康的可沒忘記他,哪有他講的那麼沒誠意? 吃完粥,張羅他吞了藥,一面交代:「鍋子裡還有一些雞湯,晚一點想喝的話再跟我說。還有,自己多留意一下,萬一再發燒的話我就在隔壁,叫一聲我就過來了。」 梁問忻不答,只是用帶了抹深沉的眼神瞧她。 「你幹麼?」有哪裡不對嗎?不然他怎麼打一醒來,就一直用那種很複雜的表情看她?雖然嘴上仍是不變地以損她為樂,但她就是覺得有哪裡不一樣,態度?眼神?還是氛圍?她也說不上來…… 「我以為,你不會那麼早回來。」離開學還有一個禮拜,不是嗎? 她慶幸她早回來了!否則任他一個人持續高燒不退地昏睡下去,後果她完全不敢想像。 不知是否被三哥那句話擾亂心緒,她想起收拾行囊返家前,曾問過梁問忻過年回不回家,那時他面無表情應了她一句:「不回。」 這一個月來,她在家總會不時想起他一個人待在台中,連過年都是一個人面對四面牆,吃冷冷清清的年夜飯,雖然他不一定怕孤單,說不定還很高興沒人聒聒噪噪在他耳邊說一堆言不及義的蠢話,耳根終於清靜了,但是聽到二哥要回台北,仍是毫不猶豫地搭了便車回來。 這要說出來,他應該又要損她:「金子漲價了,別老往自己臉上貼。」 她避重就輕,笑答:「想念台中的美食啊!我的滷味、我的雞排、我的章魚燒……」 「豬八戒!」他笑斥。那張清甜的笑臉在他眼裡暈開,暖暖地驅走寒意,拂熱了房內溫度。 她回來了—— 這樣的認知,讓心莫名地落實,慵懶笑意再度回到臉上。 手邊的畫稿做了最後的修飾工作,完成後存檔,梁問忻按了按眼部周圍穴道,將乾澀的眼移開電腦螢幕,打開保溫杯,發現裡頭一滴水也不剩,只留下顆顆艷紅的枸杞和幾朵泡開的菊花,圓圓胖胖、小小的好可愛,讓他想起那個笑臉女孩。 本蘋綱目記載:菊花性甘、微寒,具有散風熱、平肝明目之功效,配合構杞飲用功傚尤佳…… 想到她在他面前背書似地念出這串話,命令他要喝光,嘴角不自覺逸出淺笑。 菊花是她專程由家裡帶上來,枸杞是去中藥行買的,她說,他一天到晚盯著電腦,很傷眼睛。 拎起空了的保溫瓶走出房間,客廳電視正停在Discovery頻道,觀賞的人早蜷臥在沙發上夢周公去了。 他瞄了眼電話旁抄的那串聽過和沒聽過的中藥名,底下詳盡地抄錄了完整的燉煮過程。剛剛她打電話回家,講了半天就是在說這個嗎? 他放輕腳步,蹲在懶骨頭搖椅邊凝視她。 這學期她不曉得哪根筋搭錯線,說要學習自力更生,跑到書店去打工,再加上社團、課業,一開學就忙得不得了,成天不見人影。 她看起來,好像真的累到了。 不自覺中,凝視她恬靜的睡顏出了神。回過神來,他突然起身回房,取了素描本回來,隨意往地板上一坐,揮筆描繪她熟睡的臉容。 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這樣臨摹人物畫了。從很早很早以前,就沒那樣的衝動,也缺乏飽滿的作畫情感。他發現,自己完全不需要思考,便能輕易地在腦海中勾勒出她的五官特色,不知由幾時起,那張臉在他的記憶中獨特了起來—— 「唔……」關梓容伸了下懶腰,對上他的視線,揉揉眼看向電視螢幕。「咦?電視播完啦?」 他似笑非笑地挑眉。「看到同伴有沒有記得跟它們打招呼?」 話說今天的Discovery頻道,播的是猩猩…… 「討厭鬼,你走開!」撇開頭,留意到他手裡的素描本,一轉眼便忘記被調侃的不悅,湊上前去。「你在畫什麼?我可以看嗎?」 梁問忻聳聳肩,不置可否。 第一眼接觸到的,便是嘴巴微張,一臉呆樣的睡相,於是她立刻暴走了。 「梁問忻!你好過分——」她哇哇叫,撲上去掐他脖子。 可惡!他就不能畫美一點嗎?那呆樣怎麼看就怎麼蠢,嘴角還掛著要滴不滴的口水,看到的人會怎麼想啊,形象都被他破壞光光了啦! 直覺當他又壞心眼地捉弄她,氣呼呼抗議的同時,並沒深入觀察,那當中幽微細緻的情感,以著多溫柔的筆觸,去勾勒出每一分逗趣神韻…… 他只是笑,低低地笑,也不閃不躲不抵抗,任她去掐。 她突然停下動作,愣愣地瞧著他的笑顏。 原來他會笑耶,和平時那種慵懶、帶點嘲諷的欠扁笑意不同,是真正愉快的那種笑,而且笑起來好好看! 「呆!」趁她發愣時,弓起的食指朝她額頭敲了一記,撥開她的手優雅起身,倒茶去。 第三章 趁著下課十分鐘,她抓准了時間撥電話回去。 「喂,你醒了嗎?還在睡?都快中午了!昨晚就叫你別熬夜了,你就不聽,再這樣晨昏顛倒下去,你那破身體連神仙都救不回來……」習慣性開了口就是一長串叨念。 另一頭,梁問忻直到聽她嘮叨完,才懶懶地回上一句:「阿婆,你的裹腳布真的很長。」 嫌她?!「反正電鍋裡有藥膳,你晚點記得去舀來吃!」 「可以不要嗎?」 「為什麼?」她燉得很辛苦耶,居然不領情! 「苦死了,比農藥還難喝。」 這男人都幾歲了!一點當歸味就怕成這樣,像話嗎他! 「你又沒喝過農藥,怎麼知道它比農藥難喝?」她反嗆道。 他沉默了一下。「那你也沒割過包皮,我說它和割雙眼皮一樣簡單,完全不會痛,當晚又可以勇猛奮戰到天亮你相信嗎?」 「當然不相信!」唬小孩呀!想也知道不可能。 「既然知道你還豬頭什麼?」有些事情是常識,不用試也知道好嗎? 她不服氣,反擊回去——「你割過?」不然怎麼講得字字血淚? 如果她以為,這樣他就會敗下陣來,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幹麼對我的性器官這麼感興趣?你用不到,別妄想了。」跟他鬥?她還太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