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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吳夏娃 「我洗澡很慢嘛。」西門草兒可以在浴室裡泡一個晚上,常常洗澡洗到一半睡著了。 「哪兒疼?」苦奶奶想找有沒有傷口,可她渾身都是乾泥巴和草屑,就算有瘀青也看不出來。 「……全身都疼。」西門草兒想了想,說不出哪裡特別疼,就是全身疼。 「都能動嗎?」苦奶奶叫她動動四肢,轉轉脖子,看她筋骨軟,全身都能動沒傷到骨頭,這才搖頭歎氣,「唉,只是叫你碰他一下,你怎麼吻他呢!」 苦奶奶怪自己孫女自作自受。 「奶奶說要給他驚喜,歡迎他加入我們的生活,這樣不是很驚喜嗎……呵呵。」 「你酒喝多了。」苦奶奶等不到東方潦,煮好飯就先去洗澡,哪知道她洗個澡出來,西門草兒已經把她準備的梅子酒喝光了。 「嘻嘻,奶奶釀的梅子酒最好喝了。」西門草兒臉紅撲撲的,打了個酒嗝。 「你這酒鬼,那些酒我是幫阿潦準備的。」苦奶奶這才想起被她晾在一旁的客人,拉著孫女過來賠不是,「抱歉啊,阿潦,草兒她一喝酒就亂來,嚇到你了吧?」 東方潦長得很高,低頭瞪著「草非草,草是人,草如花」,傳言中人比花嬌,能看到一眼就心花朵朵開的絕世大美人西門草兒—— 穿著阿嬤花襯衫和寬鬆七分褲,頭髮折兩折用橡皮圈隨意捆在頭頂上,髮絲黏著草屑、泥巴和汗水,臉上還有幹掉的泥土,整個人又髒又土! 怪不得黑暗中她碰觸他時,他會沒感覺,西門草兒全身上下沒一絲女人香和女人味,就只有聲音還可以,她若是沒有出聲,東方潦壓根不會把她當女人看。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校園裡誇大的神話,讓東方潦忍不住嘲弄。 心情挺複雜的,不知道該說喜或悲,身為大眾情人的西門草兒在他眼裡還是根草,算是可喜可賀,但是東方潦他…… 是個相當愛乾淨到近乎潔癖的大男生。 看到這根在泥土堆中打滾過的髒草大剌剌的杵在客廳,他立刻往後退一步,剛才被她摸到的衣服,他猛揮猛拍,好像身上沾糞便般一臉噁心。 「噗——聽說你有潔癖,坐草皮還要鋪手帕,說得不誇張呢。」西門草兒又笑了,喝了酒的她特別愛笑,也特別多話。 「我說平常客人來你就會去洗澡,今天怎麼一直拖,原來你故意不去洗澡是想看阿潦的反應。阿潦才第一天來,你就想把人嚇跑嗎?真是愛捉弄人!」苦奶奶抓著孫女的手往裡面拖,把她扔進浴室裡,「洗乾淨了才准出來吃飯。」 苦奶奶生了一副嚴厲的長相,中等身材,四肢瘦長,看起來精明幹練。東方潦第一印象是老人家的動作比孫女還靈活,大概是那根草喝醉的關係吧…… 第1章(2) 寬敞的客廳沒有誇張的擺設,一組大型木桌椅,電視櫃,幾盆小樹,幾件雜物,收得還算整齊。 東方潦手指往茶几一抹,連桌面都比那根草乾淨。 「奶奶,這是嬸嬸烤的餅乾,還有叔叔種的水果,帶來給您嚐嚐。」少了那根草在場,東方潦才有機會正式跟苦奶奶問好。 「謝謝,你叔叔、嬸嬸真是客氣。」苦奶奶帶他上二樓去放行李,看過房間以後,就帶著他上餐桌。「你應該餓壞了,先過來吃飯。」 「抱歉,我不知道奶奶在等我吃飯,我來晚了,失禮了。」東方潦自小失去雙親,由叔叔、嬸嬸扶養長大,叔叔對小孩子的品格教育很重視。 「別這麼拘束,以前你叔叔也是念這裡的大學,和草兒的父親是同學,他們兩人感情好到像兄弟一樣。草兒生下來不久,她父親就過世了,隔幾年草兒母親改嫁到國外也不方便回來,這麼長時間你叔叔還是每年都會來探望我,真的很有心。阿潦,這裡只有我跟草兒兩人住,西門家也沒有往來的親戚,你以後就把這裡當自己家,自在舒服的過日子,不要客氣。」 「謝謝奶奶……」只見苦奶奶打開電鍋,幫他添了一碗熱騰騰的飯,餐桌上滿滿一桌香噴噴的美食佳餚,讓東方潦捧著一碗飯,感動到眼淚都快噴出來。 吃到苦奶奶煮的菜,東方潦腦袋裡立刻彈出一句話來—— 有一種美味叫苦味! 總算神話裡有一句是實話,東方潦好讚歎。 「奶奶,您的手藝真好,聲名遠播名不虛傳,好厲害!」東方潦豎起大拇指,眼睛好亮,忍不住狼吞虎嚥。 「哈哈……你跟你叔叔還真像,吃慢點,小心噎著了。」苦奶奶拿碗盛了一碗湯給他。 東方潦眼裡滿滿是被美味薰出來的淚光,怪不得叔叔每年都要來一趟,這傢伙真自私,一個人跑來吃好料,也不帶他和阿博來! 東方銘人大概是怕帶兩個小孩來吃了苦奶奶的料理以後,從此不在家裡吃飯了吧? 東方潦必須老實說,住在叔叔家裡什麼都好,嬸嬸很好,他和堂弟也處得來,唯獨吃得不好——這是東方家三個男生的共同心聲。 東方銘人的老婆很愛做菜,很有自己一套做菜理念,她為了照顧家人的健康,餐餐青菜蘿蔔蔬果汁不會少,豬肉雞肉魚肉樣樣來,餐桌上擺得很豐盛,看起來很美味,放進嘴裡卻怎麼吃都不對味,虧三個男生還能長得又高又壯,大概是正餐少吃,都吃點心吧。 他嬸嬸就唯獨點心做得正常些。 東方潦連吃三大碗飯,吃得淚漣漣,心裡想到還在念高中的堂弟,忍不住愧疚起來。 他也不是沒想過有機會要帶阿博來嚐嚐,不過轉念一想,吃過天堂美味,要再回去啃草那絕對是一種煎熬,所謂苦味的美味還是別讓東方博知道比較好……家裡總要有人捧嬸嬸的場。 東方潦想起東方銘人一再對他眨眼睛,暗示他來了這裡絕對不會後悔,現在總算明白叔叔的苦心了…… 可惜多了那根髒草,不然光看著這桌菜,別說大學四年了,他直接留下來當苦奶奶的孫子都沒問題! 「阿潦,你多忍耐點,草兒啊……全身乾淨的時候只有到食堂幫忙和下雨天,她從小就不愛打扮,不愛唸書,喜歡慢活,喜歡陽光,喜歡土壤和草的味道,第一志願是拿鋤頭種菜,高職畢業在附近租了塊地就當起農夫來,平常總在田里弄得髒兮兮,有時候澡也沒洗就睡在客廳……咳咳,只是偶爾,她早上會起來洗。」苦奶奶發現自己愈說愈起勁,把孫女的底都挖了,對面大男孩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她趕緊打住。 東方潦單眼皮,挺鼻子,嘴唇略薄,臉型略長,一片瀏海,短髮微鬈,屬於很有個性的長相,體格壯碩,胸膛厚實像專業運動員,膚色也很健康,整個人充滿陽剛味。 苦奶奶對東方潦愈看愈滿意,看他對每道菜都吃得津津有味,絲毫不挑食,她更是笑呵呵…… 「好餓。」 東方潦一雙筷子夾著鹵蛋,嘴巴張得大大的正要一口吞掉時,他聽見聲音抬起頭,看見一個金光閃閃的美人從門口晃進來—— 那不像是個活生生的人,臉好小,下巴尖尖的,眼睛又大又細長,眼珠像玻璃的顏色,眼神像冰山不化的雪女,穿著一件飄逸的寬洋裝,走路慢吞吞的像在飄,裸露的四肢纖細,白得跟雪一樣,連髮色都淺淡,一頭像漂白褪色過的奶茶色垂肩長髮沿路滴著水珠,渾身散發一股陰柔飄逸的美感,而粉嫩通透的嘴唇,猶如風吹落的櫻花瓣,讓東方潦聯想到—— 一株櫻花樹化身為精靈。 「奶奶,浴室的蓮蓬頭好像壞了,洗到一半只有熱水出來,差點把我燙死了。」西門草兒披著一頭濕髮走進廚房,拿碗添了半碗飯,拉開椅子坐在她的位子。 「我剛才洗還好好的……明天叫人來看看。」 「嗯。」西門草兒轉頭看一眼坐在身旁的東方潦,看他夾著鹵蛋,整個人呆若木雞,她才又緩慢起身,移到離他遠一點的位置。 但是東方潦已經被一股天然的女人香、女人味薰到四肢緊繃,血管暴起,猛然起身,屁股底下的板凳子往後翻,砰地一聲巨響同時—— 東方潦也摔了個四腳朝天。 東方潦總算看清了「一根草不是草」的真面目,乾乾淨淨的西門草兒劇烈撞擊他的心臟! 「奶奶,他怎麼了?」大概是被熱水燙醒,西門草兒酒意退了,不再笑嘻嘻,恢復成她原來的樣子,一張臉總是帶著慵懶的神韻。 「……怕你又湊上去吻他吧。」苦奶奶看青澀大男孩一張臉紅通通,想到孫女的丟臉事跡就不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