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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馥梅    


  激情方歇,他將她擁在懷裡,輕撫著她的背,調整紊亂的氣息。

  而她,高潮過去,更深的倦意立即襲來。

  在他胸膛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讓他為她隔開冰冷的空氣。

  「你好暖喔。」她意識有些模糊地輕喃。「習慣了之後,以後沒有你怎麼辦呢。」

  發現她是真的要睡著了,顏奕綸溫柔地拍撫著她。她累了,難得休息,就讓她好好補眠吧,反正他不是非到哪裡玩不可的人,只要能陪在她身邊就足夠。

  直到她再次沉沉睡去,他才無聲地歎息。

  「那你就要牢牢的抓住我,別放開啊。」顏奕綸輕語,手輕撫著她的背。

  到現在,她依然認為他們只是暫時的戀人,是嗎?

  所以,就算他已經到她身旁,兩人做盡了親密之事,但是她的視線,還是不曾落在他身上,是嗎?

  視線落在化妝台旁的畫箱,思考了一會兒,他小心翼翼的拿開她環在他腰間的手,慢慢地推開,下床,彎身拾起地上的長褲套上,便上前提起畫箱,離開臥房。

  當廖思妤再次睜開眼時,身旁的人已不在。

  她抱著棉被,疑惑的坐起身,裸露的肩背因為偏低的氣溫而冒出一片疙瘩。

  看了一眼時間,上午十一點三十八分。

  他去哪裡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望向放著畫箱的地方,發現東西不見了。

  她下床,隨手拿了他的上衣套上,突然一陣昏眩噁心感襲來,她趕緊坐回床沿,伸手拍撫著胸口,試圖壓下噁心感覺。

  可下一瞬間,她再也壓抑不住,立即衝向浴室,蹲在馬桶前吐了起來。

  怎麼回事?她怎麼了?

  等吐光胃裡的東西,連胃酸都吐不出來了,她才虛脫的扶著牆,慢慢的站起身,腳步微蹌,不小心撞到架子,一些衛生用品掉了下來。

  她蹲下身將它們撿起,隨即愣住,看著手上的衛生棉,她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沒用過這個東西了,十一月初她用過,但是十二月並沒有來,她MC一向很準時,現在都已經十二月底了,卻還沒有來……

  想到剛剛莫名噁心的感覺,難道……她懷孕了?

  如果是真的,怎麼辦?

  她有些恍惚,將東西放回去,赤著腳走出臥房。

  門一打開,她就聞到顏料的味道,他在畫畫?

  這個認知讓她暫時忘了體內可能正孕育一條生命的事,迫不及待的想要親眼看看。

  四周梭巡,她看見陽台的玻璃門開著,風吹動著窗簾,她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想要嚇一嚇他,掀開窗簾一角,看見了他。

  他站在陽台,面前架著畫架,從她這個角度看去,可以看見畫布上已經佔滿色彩。

  她被他的畫深深吸引,想跨出玻璃門的腳不知覺的收了回來。

  那是一片美麗的星空,一輪彎月高掛,星空下,有一片山坡,山坡下是一片倒映著星空和彎月的湖面,有個盤腿而坐的男人的背影,和一個枕在男人腿上的女人的背影,男人屈著身,應該是在親吻枕在他腿上的女人。

  很簡單的畫,可不在為何,那男人的背影,那微拱的身形,和那守護著女人的雙臂,卻給她一種男人深愛著女人的感覺。

  不是因為男人狀似在親吻女人,那種氛圍她無法形容,就是一看見,便會在心裡歎著:啊!他愛她!

  莫名的,她的鼻頭泛酸,為了那副畫中的男人,因為她感覺得出這幅畫訴說的,不是「他們相愛」,就只有「他愛她。」

  這樣的畫,她似乎曾在哪裡見過……

  對了,去年他的畫廊有個展覽,那個新畫家的畫,就是以背影為主的畫,雖然目前好像只有單一的背影,但畫風太相似了!

  難道奕綸就是那個畫家?

  那個畫家叫什麼名字?她蹙眉回想,好想姓賴?艾?

  對,姓艾,叫艾愚!

  奕綸就是艾愚?

  怎麼可能呢?這麼大的事,他為什麼要隱瞞?

  可是這麼相似的畫風,如果不是同一個人,又該怎麼解釋呢?

  她瞭解奕綸,以他的個性,是不屑模仿他人的!

  所以……奕綸真的就是艾愚囉!、

  真是的,她怎麼會取這麼奇怪的名字?

  艾愚?艾愚?艾就是愛的諧音嗎?

  艾愚,意思是他覺得愛是愚蠢的?是在嘲弄愛情嗎?

  或者愚也是諧音,她知道他愛吃魚,所以其實是「愛魚」的意思?

  她掩嘴忍著笑。其實如果直接取名「愛魚」也很有意思啊!

  又或者其實艾愚是「愛妤」的諧音,代表著他愛她廖思妤……

  玩笑的想法突然一頓,臉上的笑容也微微一僵。愛……妤嗎?

  如果是這樣,如果是……她突然抬手揪住胸口的衣裳,瞠著眼,一瞬不瞬地望著陽台上高大背影。

  光是猜測,就突然變得如此激烈的心跳,是怎麼回事?光是猜測,就洶湧而出的喜悅有代表什麼?那看著他的背影,好想緊緊抱住的衝動,又是為哪樁?

  廖思妤眼底先是閃過一絲領悟,隨之而起的是滿滿的驚慌。

  老天!她愛上了奕綸,她竟然愛上奕綸了!

  她既然在一段暫時的、撫慰療傷的戀愛中,不知不覺送出了真心,愛上了他!

  她向後退了一步,又一步,接著便轉身,倉猝的回到房裡。

  陽台外,顏奕綸似乎聽聞聲響,回過頭來,卻什麼也沒看見。

  是思妤嗎?

  不,應該不是,如果是思妤,看見他在畫畫,一定會開心的跳出來,甚至會壞心的想嚇他,怎麼可能一聲不響的就溜了。

  「大概是聽錯了吧!」他聳聳肩,開始收拾畫具。

  收好之後,他站在畫架前,看著這幅畫,想著該取什麼名字。

  看著畫中首次出現的另一個背影,他眼底浮上一抹溫柔。

  決定了,這幅畫就取名為「艾愚」。

  第9章(2)

  說?不說?

  最近,廖思妤心裡總是不停反覆思考著。

  「我愛你」這三個字,經常在她唇邊繞了又繞,然後又吞了回去。

  「我懷孕了」這四個字,更是說不出口。

  雖然他表現得就像戀愛中的男人一樣,對她極盡呵護疼愛,但是她沒忘記,他是為了幫她療傷,為了安慰她,所以他的表現當然要讓她覺得備受寵愛,否則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她也沒忘記,他或許還愛著孫志雪,心還為孫志雪的背叛痛著,「艾愚」或者真的是「愛愚」,是他嘲諷愛情有多愚蠢的映射。

  以前,他曾說過愛得多的人,或先愛上的人,注定是輸的一方。他還說過,有時候覺得自己太傻,卻又傻得心甘情願。這些話,都是因為想起孫志雪才突然有感而發的,是嗎?

  所以,如果她說了,她愛他造成他的困擾,讓他為難,那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她承認她膽小,沒有勇氣去面對表白後,他可能一臉為難的說「我只是好意安慰你,但我並不愛你」的情況。

  所以,維持現在的美好就好。

  幸好她孕吐的情況並不嚴重,暫時還隱瞞得過去,她雖然變得比較嗜睡,不過這點她可以推給工作太忙,而他並沒有起疑。

  「……思妤?思妤?」顏奕綸伸手搖了搖她的肩,將她喚醒。「思妤,醒醒。」

  廖思妤惺忪地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他,飄忽地露出一抹嫣然的笑,抬手圈上他的頸項,主動吻上他的唇。

  「思妤……」話沒來得及出口,便被深深地吻住。他知道她還沒睡醒,對她這種下意識的親密舉止,他暗自歡喜,抬手按住她的頸背,將她壓近自己,他樂意配合地加深這個吻。

  主導權一下子便落入他的手中,廖思妤原本就還沒有真正清醒過來的神智,更是被他吻得心神恍惚,心蕩神馳,渾身因慾望輕顫不已,她只能憑著本能反應,歎息地張開唇,迎接他的入侵。

  可是他的吻卻慢慢退開,從深吻變成淺啄,最後放開她。

  她不滿,湊上前想要繼續吻他,突然「叭——」地一聲汽車喇叭聲尖銳的響起,嚇回了她的神智。

  「思妤,你壓倒喇叭了。」顏奕綸忍著笑,伸手圈住她的腰身讓自己靠,汽車喇叭霎時停止。

  廖思妤這才真正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爬到駕駛座,跨坐在他腿上,而他梳理整齊的發亂了,領帶被扯開,鬆垮地掛在脖子上,襯衫半敞,露出結實的胸肌,而那片迷人的胸肌上,正貼著她的手。

  「我很高興你這麼想要我,不過我們已經到了。」

  「什麼?」到了,她一臉迷惑。

  「思妤,我們已經到畫廊了。」他說得更清楚一些。「今天是展覽的第一天,你不是說想來參觀嗎?我們已經到了……畫廊門口。」笑意差點忍俊不住。

  現實瞬間打進她的腦袋裡。對了,是她自己說要來參觀展覽的,以前她工作忙,很少到他的畫廊,除了他畫廊有辦展覽的時候,在他的邀請下,才會利用假日抽空捧個場。不過這一次,她早早就向公司請了假,主動說想參觀第一天的展覽,看見他訝異卻非常欣喜的表情,她心裡覺得,這個假請得太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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