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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席維亞 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孔聿惱怒抿唇。她雖然觀念偏差,但從不曾為了替自己脫罪而說謊。他坐到她身旁,煩躁地撫著額頭。 「對不起,我氣壞了,所以沒弄清楚就罵人,真的很抱歉。」他真誠地道歉,誤會了她,他覺得愧疚,可是另一件事仍讓他怒氣難平。「你剛剛為什麼要踢那個孩子?她又沒做錯什麼事。」 聽到他道歉,莫子歡才剛覺得怒氣稍微消褪了一些,但責怪立刻緊接而來,把她的情緒又整個挑起。 「我警告過她了!」那小鬼不放手能怪她嗎?而且就算她真的踢她又怎樣?他該慶聿她現在沒內力,否則她真的有可能將那小鬼踹飛出去。 「她只是個孩子!」孔聿倒抽一口冷氣,不敢相信她竟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她比你小、比你脆弱,你競踢得下去?你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嗎?」 「我是沒有,如何?」莫子歡嗤笑,驟冷的眼神和她嬌俏的麗容形成強烈的對比。「她就算被我踹死我也不會多看她一眼,敢惹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孔聿的臉色變得鐵青,她的話讓他心寒又憤怒。她的壞習性可以慢慢改,她的觀念也可以慢慢導正,但他沒辦法看她這麼殘忍無情,像是完全沒將人命放在眼裡,別人的死生都與她無關——即使她是那個下手的人。 他陡然攫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拉到面前,凌厲的眼神緊緊鎖住她。 「不准再在我面前說這種話,也不准你再傷害無辜的人。」他沈著嗓音,每字每句都透著讓人背脊發涼的懾人氣魄。「否則我保證會讓你也嘗到那些人所受的苦,聽到沒有?」 望進那雙蒙上厚厚冰霜的眼,莫子歡倔強咬唇,一瞬也不瞬地怒目相視。 以往他就算罵她、再怎麼被她氣得跳腳,眼中總還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這是第一次,那麼嚴厲地、冷峭地對她發出那麼大的怒氣,而且還是為了兩個非親非故的小孩! 「聽到沒有?!」得不到回答,孔聿收緊手中的力道。他不曾被逼得這麼生氣,但對她的憐惜讓他不想看她這樣下去,她怎能沒有感情?怎能如此殘忍? 「你能管我多久?」她冷聲道,儘管手被握得發疼,仍倔得不讓臉上顯露出一絲一毫的痛楚表情。憑什麼這她承諾?等她把他的錢花光他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孔聿震住,在她的眼裡,他看見了自己,看見了隱於憤怒之後的真實情緒。 在見到她如此冷血無情時,他除了感到震驚和憤怒外,還是不想放棄她。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將她永遠留在他的身邊,用盡一生的時間去感化她也在所不惜,但她並不想,對她而言,他無足輕重,一旦失去利用價值,她會毫不留情地甩開他。 他懂,就是因為懂,所以被激起的怒氣才會更加猛烈,連人命都能視如草芥,她還在乎什麼?她懂得什麼是情嗎?她懂得什麼是不捨嗎? 他鬆了手,滔天的怒火已經熄滅,只剩下憐憫,憐憫她,也憐憫自己。早在第一眼,他的心就被她誘走了,即使後來發現她是個惡魔,他的心卻早已深深淪陷,再也收不回來。 旅程會有終點,他一直不願去想這件事,結果卻被她這句問話赤裸裸地揭了開來。越清楚,心越痛,看到小女孩,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終會被她一腳狠狠踢開。 得回自由,莫子歡揉著發疼的手,不懂他臉上的狂怒為何會瞬間褪去,甚至換成了她看不懂的表情,有點哀傷,有點落寞,還有點……溫柔。 孔聿深深地看著她,同時也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他苦澀一笑。像這樣並肩坐在一起的機會,還有多少?分離後,她會記得人生中曾有過他的存在嗎?他徐長地吁了口氣,心頭仍梗塞著。 「希望沒我在旁邊念著,你也能記得我說過的話。」還有他這個人。孔聿輕道,把眼中的感情斂下。「我去問有沒有房間。」他起身往客棧裡走去。 他以為裝得若無其事的模樣,就什麼問題都沒了嗎?被破口大罵的她還是覺得很火大!莫子歡很想掉頭離開,但天已經黑了,她也餓了,現在離開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不想虐待自己的她只好冷著臉跟了進去,一進客棧,就看到他在跟掌櫃交涉。 「……請您再盡量安排吧,我們需要兩間房,再差都沒關係。」孔聿雖然揚笑,但從微擰的眉宇看得出他遇到麻煩了。 「我們只是間小店,只有五間房,其他四間都住了人。反正您說是兄妹倆嘛,我幫您加個地鋪就成了。」掌櫃倒是笑得開心,這個村只有他這間客棧,加上天色晚了,不怕眼前的客人跑掉,當然高興。 偏那只是他為了方便所假扮的關係啊!孔聿有苦難言。「麻煩您幫幫忙,還是有什麼柴房讓我窩一晚也成。」 「……這、不好啦!」掌櫃面有難色。打地鋪還能多收一人的床褥費,窩柴房的話就什麼錢都收不到了。 「這當然不好,我怎能讓大哥您住柴房呢?」 突然插進的輕柔語調把兩人的視線全拉了過去,只見莫子歡站在一旁,水眸閃動燦光,揚起顛倒眾生的笑容—— 「我們兄妹倆住同一間房就好了,麻煩掌櫃了。」 ☆ ☆ ☆ ☆ ☆ ☆ ☆ ☆ ☆ ☆ ☆ ☆ ☆ ☆ 孔聿從來沒像此刻如此坐立難安過。 廂房不大,除了張榻,還有一桌一凳,現在全被推到牆邊,地上鋪了床褥,幾乎連走路的地方都沒有了——這也表示他的床褥和榻是緊緊靠在一起的,只除了高度之差而已。 莫子歡坐在榻上,拆開辮子梳著她如瀑的長髮,自在得好似在她自己的閨房一樣。而孔聿只敢僵硬地坐在被推到牆邊的圓凳上,手拿書猛讀,上頭的字卻完全看不進去。 她能不能對他有點防心啊?別的姑娘家對這種事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她還主動說要住同一間房,聽到她這麼說時,他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稍早之前的爭執和,心傷全拋到九霄雲外去。 「原來你還是會看書的啊,我都差點忘了你是要上京趕考的。」明知他已經很手足無措了,莫子歡還故意找他講話,不讓他忽視自己的存在。 「我晚上的時候都會看書。」孔聿強自鎮定,努力不朝她的方向看去。 一個嬌艷欲滴的美人兒斜倚榻上,有多麼地撩人心弦?尤其是在他發現……自己已深深迷戀上她了之後。 「說的也是,要不是同房,我也猜不到你平常在房裡做什麼。」莫子歡笑睨他,意有所指地說道:「只有看書嗎?沒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當然沒有。」被她的嬌笑撩得心煩意亂,孔聿決定放棄。「我要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刻意和她睡的方向頭腳相反,他不想一坐起就發現她的麗容近在眼前。 無趣。見他真閉上了眼,莫子歡皺鼻無聲低啐。不過她的心頭另有計劃,早點睡也好。她將吊在榻旁的燈吹熄,和衣躺下。 黑暗中,聽著他沈穩的呼吸聲,想到他傍晚怒斥她的表情,心沒來由地扯動了下。她按壓心口,那種陌生的感覺讓她覺得疑惑,最後她決定歸類成憤怒。 憤怒,沒錯,她真的好生氣,他竟然為了一個小女孩把她罵得狗血淋頭,說得她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似的,還把她的手握得那麼痛。 她摸上手腕,即使知道他沒傷到她,那時的疼痛還是讓她很不好受。她還以為……他把她當成同伴的。 莫子歡咬唇,覺得心口又在陣陣地扯痛。怪了,這次生氣的感覺怎麼和以前都不一樣?她煩躁地擰起眉,決定不去管它,專注地繼續在心裡痛批他的不是。 他曾提過他的家人,聽起來一家和樂,不用擔心有誰會陷害自己,也不用擔心做錯事會挨罰,和她在「天水宮」裡的生活宛若天壤之別。 當他談起自己的家人時,眼中盈滿的溫暖光芒是她無法理解的。她想不透為何他會出現那種表情,她和師姊妹們也是朝夕相處,但分離這麼久她完全不曾想過她們,就連師父死的時候,她也沒有任何感覺。 她不羨慕他,一點也不羨慕,因為她在「天水宮」裡也過得很好,如魚得水,要不是因為被滅了,她現在還會是一樣地快樂。 她和他的生活方式不同又如何?她不懂什麼叫惻隱之心,也完全不覺得那兩個小孩哪裡可愛,這又有什麼不對了?她過去也是一直這樣活著的啊,為什麼現在卻都變成錯的?不只項沛棠,連他也這麼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