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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好,妳別急。」他動作還是慢悠悠的重新幫她梳理頭髮,像是一直做同樣的工作也不煩。「當年我拿走圖後,曹家也發現有了程咬金,隨後跟上我,准之送信未回,我以寡敵眾,漸落下風,加上我怕身份被發現,連累祁家,只能四處躲避,後來在荒漠遇難,死裡逃生後,才聯絡了准之一起回來。」

  有些話他簡單帶過,不想她為過去的事擔憂。

  他當年被追進北方荒漠,除了環境艱困,充滿不少毒蟲野獸之外,水源亦極少,他好不容易找到綠洲小村,卻因沙漠中季節性的大風沙而受困半年,直到商團經過才順道帶他離開,其實他當時能活下來,自己都覺得是上天眷顧。不過他猜想,大概是因為跟著商團,所以他的行蹤才又慢慢被曹憚承追蹤而至,畢竟走過的地方要不留下痕跡太難。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還……」還氣他氣了好些年,原來他曾經面臨生死關頭,而不是樂不思蜀的忘了回來。

  他利落的替髮辮綁上墜有紅色珠子的髮帶,嘴角有了笑意,「傻丫頭,對不起什麼,我又不怪妳。」

  「那現在……曹國丈知道地圖在你這兒,豈不是很麻煩?」她咬了咬唇,有些氣自己。

  她這嘴就是說不出想說的,本來是想問他怎麼想她的,結果卻又問了地圖的事。

  「是很糟糕。」這是他最不想遇到的情況,才會在外逗留這麼久,沒想到……「我還沒搞清楚曹憚承的目的,又讓他知曉我的身份,再說……我怕連累了天樂,所以才會叫妳看緊她身邊的人,不曉得曹憚承會不會利用我身邊的人威脅我,不過,我已讓准之去追那個襲擊我的黑衣人,興許能聽到他們之後的打算……」

  「原來如此……對了,那把鑰匙呢?如果趕快找到鑰匙,先移走寶藏,事情就不用這樣拖著了。」

  「丫頭,妳好聰明啊。」害他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臉,逗逗她,「是這樣沒錯,但怪就怪在這裡,我知道寶藏之事後,曹憚承只專注於找地圖,我懷疑,也許鑰匙早就被曹憚承找到,畢竟宮中大火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

  「別鬧。」她揪了眉,揮開他的手,「嗯……這很奇怪,如果鑰匙和地圖被找到,皇上會不知道嗎?這件事,先皇應該跟皇上提過吧?」

  「沒錯,所以曹憚承才需要一個裡應外合的人,除了偷信件讓他重謄之外,也打算找到東西之後,假冒筆跡繼續送信,這倒便宜我了,我讓准之暗中查過,皇上到現在都還有收到地圖跟鑰匙的位置回信,但這些信是假冒的,所以曹憚承不動作,我也沒法子找到鑰匙。」原來他是想,也許先知道寶藏的位置,沒有鑰匙也能有別的方法入藏寶地。

  「哪那麼剛好啊,那個太監也伺候兩朝皇帝?」她又伸手撥開自己的辮子,因為他一直拿辮子搔她癢,頓時,她有一種當年幼稚的祁天昊又回來的錯覺。

  「這次妳猜錯了,妳再猜猜看曹憚承找了誰當內應?這事也多虧了准之在宮裡高來高去的查探。」畢竟他身為金雀城城主,很多事不方便親自出面,幸好有准之這個浪蕩子可以幫他掩護,加上准之的武功造詣也高,查探事情更是方便多了。

  「啊——曹貴妃?!難怪……」如果是曹貴妃,說不定還比太監更好辦事。

  「丫頭,妳可比准之聰明多了。」這前後因果,他跟准之也是推敲好久才弄清來龍去脈的。

  「那當然……」等等,提到金准之,倒是提醒風紫衣一件事,她語氣一沉,「說也奇怪,不讓我知道這事是對我好,怎麼你們這麼討厭金靈靈,就什麼事都讓她知道、讓她跟著?」

  突地,他笑出了聲音,低低沉沉的在書房迥蕩,但他不回答,只問:「丫頭,妳這是吃醋嗎?」然後又拿髮辮搔她癢,等她什麼時候發現這辮子的奧妙。

  「哼。」她甩頭,把臉避開,卻避不開他捉弄的手,眉眼染上惱意。

  「真倔,算了,誰叫妳的囂張是我寵出來的。」見她還是不理他,他終於願意解釋,「靈靈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地圖的事,准之很寵靈靈,怎麼可能會讓她冒險?她隨我們遊山玩水,只當我們在找些珍奇稀物而已,准之報消息給我時,就是靠她聯絡,其餘她知道的可比妳還少。現在,妳還要生氣嗎?」

  他失笑。真沒想到她會吃靈靈的醋,幸好,靈靈見過天樂之後,就說有事要先回玄武城,不願留下來陪她沒用的哥哥誘拐未來嫂子。

  「哼。」她嘴嘟著,其實心軟了,放在心上多年的石頭,像是放下了,「你怕我生氣幹麼?我們又沒什麼關係。」

  果然是個倔姑娘,「沒關係?丫頭,妳看不出我對妳的一片心意嗎?」

  聞言,風紫衣心跳加速,但想起他瞞了她這麼多年,嘴上還是不承認,頭又多側了幾分,「我看不出來。」

  「不,妳看得出來。」他取笑,「不過妳不應該側頭看,而是低頭看。」

  低頭看?風紫衣直覺低頭,正好看到自己的髮辮,綁著辮子的髮帶使她一愣,「這是……」

  「看出來啦?」輕笑出聲的祁天昊撥開她遮額的落髮,「這是妳幾歲的東飲西?」

  「十三……原來你還留著這東西,當初幹麼不還我?」這是她從小用到大的絲帶,後來跟著她進來祁府,不料,十三歲那年跟他有些爭執,東西被他搶走,說什麼都不還她,為此,她還跟他冷戰了好些天。

  不過她這人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是什麼大事她不會記在心上,沒幾天就忘了,沒想到他還留著。

  伸手想取下絲帶看清楚,卻被一隻大掌阻止。

  「不許取下。」他按住她柔黃,大掌一包握在手心。

  「大少爺……」她微掙地想將手抽回,他反而握得更緊。

  「天樂說我對妳藏有私心,不肯放妳走,這些年來,妳看不出我的心意嗎?紫衣,我喜歡妳,早在兩年多前,妳失蹤落水那次我就發現了,妳有發現我當初離開前的猶豫嗎?」

  「我……以為你只當我是妹妹,在我生病的時候還要跟金靈靈出去玩。」

  「現在知道誤會我了吧。」他一笑,以未受傷的臂膀輕擁她。「紫衣,那妳喜歡我多久了?」

  「你……誰喜歡你呀!」她言不由衷的輕斥,泛紅的小臉透露著女孩家的嬌羞,她才不讓他知道她也許很早以前就喜歡他了。

  「紫衣,我把妳放在心裡很久很久了,妳是我在絕望中非回來不可的理由。」

  為了見她,他獨自撐過烈日和狂沙。

  「大少爺……」她雙眼迷濛。

  「叫天昊,還是妳要我繼續叫妳丫頭?」他俯身低訴。「我真喜愛妳,恨不得佔有妳的身和心,讓妳只屬於我一人所有,此生此世不離我左右……」

  「天昊……」

  在他令人安心的懷抱中,風紫衣第一次卸下重重的包袱,如釋重負地忘了依賴著她的眾人,此時她不是眾所托負的風紫衣,只是單純被他所愛的小姑娘。

  第九章

  好動的祁天樂根本待不住屋裡,休息不到兩天便偷偷溜出府玩,一點也沒有身為孕婦的自覺,更忘了自己現在是貴妃身份,這樣的舉動有多危險。所幸有隨身侍衛前後跟著,倒也沒事,但宮裡待久了,體力不如以往,不過是一個晚上貪看月景、吹了冷風,便染了風寒,病懨懨地躺在床上。

  加上她懷有身孕,太醫不敢下猛藥,僅能依她體質調配溫補藥方,以驅寒解熱的方式加以調理。

  然而病體未癒的她偏偏這時候才開始害喜,噁心反胃的吐個不停,越是吐就越吃不下,吐到無物可吐時,就直嘔酸水,這樣折騰下來,原先豐腴的臉蛋因而消瘦了不少。

  看到伺候的娘娘瘦到面色蒼白,孕吐不斷而神色憔悴,隨行的太監、宮女個個焦急不已,深恐自己人頭落地。尤其是任公公,氣急敗壞的聲音越來越高昂,「哎喲!紫衣丫頭,妳快來瞧瞧是怎麼一回事,娘娘的氣色越來越差了,吃什麼吐什麼,妳快想想辦法,要是娘娘的身子一直這樣下去,皇上怪罪下來,大夥兒都別想活命。」

  「公公別心急,女人懷孕都是這麼過的,太醫開了補藥,先吃幾帖再看看。」

  風紫衣嘴上說的輕鬆,但心裡著實憂心又心疼,時時刻刻盯著因妊娠而苦的貴妃娘娘。

  其實伺候天樂這事不該落在她頭上,但她跟祁天昊都擔心會有人想害天樂,所以當初就跟任公公堅持,天樂住在祁府時,伺候天樂的貼身丫鬟得是祁家的下人,剛開始時任公公是反對的,後來因為較為欣賞她,才答應由她親自伺候。

  「妳叫我別急,妳還有沒有良心呀!我們娘娘可是金枝玉葉,懷的又是身份尊貴的龍子,若有個閃失,這可怎麼辦呀!」高昂的聲音再起,片刻不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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